噼。
啪。
松木劈柴放进火墙里,很快起了熊熊烈焰。
内外膨胀的不均匀,导致它炸裂开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兴安岭的油松生长缓慢,油性足,烧出来的火焰红彤彤。
秦著泽的脸,被火焰的光染成了古铜色。
棱角更加分明,此时没有笑容,秦著泽刚毅的面部特征得以显现。
他和叶淑娴坐在两个圆形皮墩子上,皮墩子上铺着暖臀的翻毛兽皮。
夫妻二人身穿情侣款睡衣,边聊天,边添柴到真火壁炉中。
对于奢华别墅中这个真火壁炉的设计,叶淑娴非常心仪。
现代豪华住所中,多了一点原始野性,让人感受返璞归真,非常惬意。
这边,火焰熊熊在炉中燃烧,那边开着电视。
落地窗帘没有拉合,外边寒夜黑漆漆。
冬寒里,屋内尤显温暖温馨。
秦著泽从码成摞的劈柴堆上选了一块重量轻的,递给叶淑娴,“上谷的气温好低啊,今天出了阳光,也没有晃开路面上的冻冰。”
待叶淑娴接了劈柴后,秦著泽攥住叶淑娴的小手。
他感受一下叶淑娴的手凉不凉。
还好,叶淑娴的手温乎乎,她一点也不冷。
“嗯,天气是挺冷的,看天气预报说,帝都今年是历史上第二次出现最低温。”叶淑娴搭话道。
上谷的天气紧随帝都。
帝都冷,上谷跟着。
听了央视对帝都的天气预报,便知上谷的气温。
秦著泽把第一批皮卡送走后,便带着妻子叶淑娴离开了魔都,回上谷准备过春节。
回来后,便住进了乐呵呵ad钙奶厂区后身的别墅。
叶淑娴喜欢住这里,于是,就住这里。
刚刚提起天气和天气预报,客厅那边的电视中便响起了音乐。
央视天气预报开始前的背景音乐,华国的大人孩子耳熟能详。
秦著泽和叶淑娴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朝电视走去。
这两天,秦著泽格外关注天气,叶淑娴懂得秦著泽为何格外关注,她就跟着一起关注。
“各位观众晚上好……”女天气预报员,在一番播报后,侧重解说南海天气,“大概在今天夜间,我国南海海域地区会出现大范围十米以上的风浪区。”
刚播到风浪,荧光屏上忽然闪起了雪花一片。
好似风浪雷电干扰到电视信号一样。
秦著泽和叶淑娴继续专注地看电视。
“……在这里提醒出海的船只,要注意及时寻找避风港靠岸躲避,预计两天后,台风黑狮将会经过我国海口等沿海地区,冬季有台风来袭,这在我国海域是很罕见的,注意防范台风带来的灾害以及次生灾害……”播报员继续播报。
秦著泽和叶淑娴站在电视前,看完了天气预报后,彼此对视。
“著泽,船走到哪里了?”叶淑娴悠悠地问道,满眼尽是担心。
看到妻子的隐忧,秦著泽露出一丝笑,尽量让她放松,握了叶淑娴玲珑的肩膀一下,走到酒柜那边,取了两个高脚杯,哗啦啦倒了一点红酒端过来,递给叶淑娴。
见丈夫沉默不语,叶淑娴不再问。
不问业已知道答案。
乒。
秦著泽伸过杯子,和叶淑娴手里的酒杯碰出清脆的声响,摇一摇,放在鼻子底下嗅过后,抿了一口红酒徐徐咽下,“按照行程计划,刚好走到南海海域。”
秦著泽还是说了出来,他想让话题继续。通过聊天,尽量去解除叶淑娴的过度担心。
即使秦著泽心里也没底。
过来人,对海上的波谲云诡,又有何办法?左右不了。
只有神仙才会想到,大冬天里,会有台风过境。
“那里刮起大风浪,危险啊。能有办法取得联系么?”叶淑娴的担心加重,递到嘴边的酒,没有喝,缓缓放了下来。
秦著泽伸手包住叶淑娴拿杯子的手,帮叶淑娴把杯子重新送到嘴边,“船长是有经验的航海家,不会有事的。”
他对叶淑娴温柔地笑笑,自顾自地再喝一口红酒。
……
……
“巨型风浪正在逼近我们,立即改变航向,全速向最近的深水海湾靠近。”
跟大海打了三十五年交道的船长,放下手里带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仰望天空的星辰,马上低沉对身边的船副说到。
他白色的络腮胡子被修剪的非常整齐,像是刚刚被割过的草坪,大檐帽戴得正正当当,有肩章领章的制服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那颗。
着装整齐,目光深邃,船长是个善于思考而又严谨的老人。
此时此刻,船体周围并无异样,平静的像是一个被做过之后躺在床铺上浑身流汗的少妇。
但船长在风平浪静中,还是提前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从摇小渔船开始,能在海上活过三十五年,靠的就是“提前”。
他对海的了解,如同庖丁之于牛。
船副一手古巴雪茄,一手攥着有棱有角的红酒瓶子。
海员帽歪了,领口因为酒精返热的原因,已经被他解开了多个扣子,胸毛野草般往外冒。
船副喝多了。
从魔都起航前,宝特公司老板送来的进口波尔多红酒,品质优良,船员们都喜欢喝。
“船长大人,好像没什么事儿吧,脚底下甲板一点不晃呢,大海温顺的像个小绵羊。”
船副咧开被酒精左右的嘴巴,僵硬地说道。
笑起来的样子铁憨憨。
白胡子船长缓缓侧过头,目光深邃地望了船副一眼。
船副被船长看得倒退了一步。
“过来。”
船长居然笑了,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一样。
船副机械地重新靠过来。
“酒给我。”船长依然笑着。
船副以为船长信了他关于大海像个小绵羊的说法,咧嘴傻笑,“货主真是够意思,这酒的味道,是我喝过的红酒中,最好的,船长大人,您尝尝吧。”
酒瓶子到了船长手中,船长把酒瓶子递到船舷外,朝船副歪嘴冷笑,然后,松开了手掌。
酒瓶瞬间被茫茫大海忽略。
“哎,大人……”船副换了一副表情。
友谊的小船怎能说翻就翻。
没完。
船长劈手抢过船副手里的雪茄,并拽过船副毛茸茸的大手,把烟头捻在船副的手背上。
船副杀猪般嚎叫后,连着喊道,“是,船长,马上执行命令。”
他的酒醒了。
醒的彻底。
……
哇。
呕。
宝特公司,跟船押货的代表,新晋职成为总部销售部副部长的鲍季麟。
在船货仓里被颠簸的干呕。
巨浪起兮,人若找个地方老实猫着,还好。
在甲板上行走,就好比是被翻炒的鱿鱼。
鲍季麟正在带着宝特公司的人和船长派给他的几个船员,挨个把固定车辆的捆索加固,以防止货船颠簸,导致车辆受损。
啪。
这是鲍季麟摔得第几个跤,没有人给他数,他自己更无暇数。
他只知道摔倒了,赶紧爬起来。
多紧一辆车,就会少让一辆车受损。
他力求公司不受损失。
农村干农活长大,吃过很多苦,又在部队摔打过,鲍季麟没有在意身上的摔伤,他眼睛通红,一边带头干活一边指挥。
货船猛地一个摇晃,他和伙伴们,被抛了起来。
随之,地板上先后传来一片重重的砸地声,随后,是一片哎呀妈呀的呻吟。
鲍季麟感到脖子一热,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麻蛋,流血了。
他低沉地嘶吼一声,一骨碌爬起,大声喊其他人,“都起来。”
喊声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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