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哥,请留步。”
吧台小姑凉从后叫住马主任。
“呦呵,小嫩妹,改天哥来再幸你,今天哥已经空了。”
呲开四环素大牙,银笑一声,马主任回头去捏吧台小姑娘的胶原蛋白,丝毫不顾忌我党干部的形象。
今天双飞,马骨头都酥了,说自己空了,倒是没放假。
没成想却被小姑娘一躲。
去你妈的,账没结就想溜,还尼玛幸这个幸那个,回家幸尼亲妹去吧。
洗浴中心,是与金的交易,不掏金想溜,别说你姓马,姓皇又有鸟用,这里只认钱。
叶强刚刚交代过前台,以后马自己结账,记账也记在马的头上,玉然公司概不买单,跟姓马的没关系了,包括今天这次。
拿马开刀嘛,当然从此时此刻开始。
开刀是有目的的,贵在对其他贪利小吏以儆效尤……,敲黑板,划重点。
“马哥,您的账,还没结呢。”姑娘嘴上说着,手上做了一个手势,指向吧台,意思明确,请掏钱交过去你才可以离开这里,叫你一声马哥,算是先礼后兵。
“啥玩意?你再说一遍。”
马吃拿卡要已成习惯,以为听错了,或者吧台小姑娘搞错了……,可是,姑娘不像是喝了什么,眼睛晶亮,不卑不亢,不容置否。
“请把单买了,马哥。”
来新龙门洗浴中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姑娘知道官.员到这里消费没有一个是自掏腰包的。
或者自己吃某个老板,或者是巴结上司还是吃某个老板。
姓马的是这里常客,经常吃叶老板。
但是,今天要反常了。
叶老板翻脸不认马,不让吃了,让马自己买单。
出现这种况,一般有如下原因:
一种可能是叶老板跟马主任闹掰了。
第二种是叶老板跟马主任闹掰了。
第三种准是叶老板跟马主任闹掰了。
既然叶老板不买,那按照中心的游戏规则,谁消费谁买单。
今天马的铺张相当不低。
中心最大的鸳鸯浴豪包,一小时一百块RMB,马足足造了六个小时零三十五分钟,有人给掏钱,必须抓住机会可劲消费……改开后,有句名言在官场流行,有权不使,过期作废。
按照洗浴中心计费标准,超过半小时按整小时计费,算下来,包间费七百。
七百是小头。
还有两个钟呢,如果仅仅是陪洗,又是老顾客,会打八折少要点,
但是,深入浅出的服务项目不打折,两个顶级漂亮姑娘在一个顾客上一耗就是多半天,既然胃口大,就要花的起。
红酒白酒,吃的喝的,也是价格不菲。
价码噌地就上去了。
马愣了一下,黄眼珠子转了几遭,明白了,哦,叶强有靠山了。
他瞄了眼门口,四个跨立的安保是中心老板雇来的退伍兵,专门用来对付没有强大背景还敢吃霸王餐的愣。
马不由得捏了捏胳肢窝里的皮夹子,穷样立现,脯子却一,“嘿嘿,小妹妹,马哥差过钱吗,多少,说吧。”
吧台里转出另一个小菇凉,手里捏了一张票据过来递给马主任。
“一千六!!”
马的下巴差点掉地上摔成马桶圈。
以呼市科级干部的工资水平,他一年的收入也不会有这么多。
从来没有买过单,水价价在中心这里涨的如此之快,麻痹,你们跟物价局报备了吗,物价局批准了吗?老子自费去大众浴池泡个澡搓一个,完后出门左拐在柳家胡同放一炮,花不过三块,泡澡五毛,搓澡三毛,放炮两块多,赶上站巷的生意不好,如果砍砍价,可以低到一块多。
故意。
一定是故意宰老子。
叶强哪去了?掐死你。
马腿有些发软。
不掏钱,出不了门呀。
耍赖,耍混?纯属找死。
中心有副市掌罩着,据说公鞍局一把在这里也占着股份。
一个质监局主任,在他们那里就是一只鞋底旁边的蚂蚁。
脑门上已经渗出一层汗珠子,马尽量克制,不伸手去抹汗,不能暴露心虚鸭,要镇定,要镇定,坚持一下再去卫生间便池。
“今天没带这么多现金,改天过来结吧。”马主任把单据折了两折收入口袋,脚没挪动,没有吧台姑娘的许,门口那四位退伍兵不会让马整条腿出了大门。
“呶,马哥,那里写得清楚。”小姑娘保持礼貌,朝吧台上戳着的桌牌努努嘴。
概不赊欠。
金底黑字。
什么时候有的这块牌子,特么我压根没见过。
“妹子,哥是老顾客,不差钱,先记到账上,回头过来结。”马试探地动了动脚。
“那可不成,马哥你这么大人物,可不要让我们姐妹为难,漏账会被老板扔到沙漠里喂狼的。”小姑娘收起一直挂在嘴角的笑,那笑本来就浅的跟没有一样。
马磨了磨牙,他不是冲小姑娘,他恨叶强。
说好了你掏钱,我泡澡吃,你这不是坑特么老子么,等见着你,弄不死你我马字倒写。
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已经斜着眼睛不拿正眼看马了,发觉马在暗暗咬牙发狠,小姑娘开启冷嘲模式,“哟,马哥咋啦,穿的衣服少,是不是有些冷呀。”
这时,有一个两个马主任的政斧机关熟人从吧台前走过,跟马打招呼,但是,没人站脚,这里不是聊天的地儿,一个月挣百八十块的薪水,跑到这个格非常高的会所来耍,彼此都知道是咋回事,进了包间可以为所为,但在别人眼睛看到的灯光下,多少会要一点碧莲。
马开始装大尾巴鹰,着脯,努力挂着笑容,假装跟吧台小姐谈天,后来,总于绷不住了,终于鼓起吃的勇气拽住一个过去的同事现在的科级干部,“健哥,借一步这边说话。”,“今天不走字,钱被摸了,能借兄弟一点钱不?”
不过,让他失望了,同事关系是个什么关系,你帮过我忙吗?没帮过是吧,想借钱玩蛋去,对了,为了那次评优晋级,你特么背后还写过举报信呢,滚粗。
同事说没带钱,甩开马主任,跟甩一条鼻涕没啥两样。
又过来两个一起喝过两顿酒的,马赔笑上前拉住,一说要借钱,俩人说我们根本不认识你这一号,你去水龙头那边把眼睛洗洗,认错人容易挨揍。
求爷爷告,真是没有白张嘴,总算借到了一百多。
把皮夹子里外翻遍,加一起拢共三百多块。
“就这些了,咋咋滴。”马把钱拍到吧台上。
耍混呀,中心要是怕这个就不开了,吧台里的姑娘不动声色摁了个暗铃。
呼啦,四五六七八个,算一群吧。
一群打手从大堂旁边一间房子里冲出来,拿刀拿棍,掐着啤酒瓶子正喝的,酒瓶子随时随地能脑后开花,也有一位手里攥着一把扑克牌的,总算摸到一把好牌,被一声铃响给破坏了,心里有气。
听见这边闹动静,四个保安过来。
打手中领头的嘿嘿一笑,“走吧,那边屋子里走一趟,小黑屋灯坏了,磕着碰着跟别人没关系。”
“威胁老子,我特么可是国家干部。”马拧着眉毛拿国家说事。
不说干部还好。
嗤。
哈哈。
引来一阵嘲笑。
领头的抬手拍了拍马主任后脑勺,“您真可。”手背上纹着两只青色蝎子被灯光照得发光。
“你们别胡来,小心老子报警,举报你们这里HuangDuDu……”马没说完,嘴巴被捂住,两个鞋跟犁地,被拖向小黑屋。
使劲挣扎,终于能喘气出声了,马哀求道,“押东西,我押东西还不行吗。”
……
“兄弟,打听个事儿,咱呼市巴书季是不是在这里吃饭?”
拉住一个服务生,马问。
“您谁呀?问这个干嘛,我不知道。”服务生哪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关于市委书季的行踪,临时工也讲职业道德,端着托盘走了。
马把份证,手表,外,皮夹子……能押的都押给中心,才得以回家取钱,结完帐,他打电话给叶强,以为叶强躲了不接,或者接了不说话,没想到叶强告诉马他正在成吉思汗大饭店陪着呼市一把巴书季吃饭,要是感兴趣可以过来瞅瞅。
马还真来了,借他仨胆儿他也不敢出现在巴书季面前,他只是过来偷猫着求证叶强是不是在唬他。
没有服务员告诉他,他自己找。
一层一层,一间一间找,一千多块,让马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他但愿叶强在唬他,他明天要变本加厉把钱从叶强那里拿回来,叶强若不给钱,停工整改。
一层是大厅,不可能有。
二楼雅间最大十人台,雅间太小,不够排场。
三楼要细找。
马来到了三层。
他带着一顶线帽子,尽量压低。
走走停停,耳朵和眼睛一块使。
终于,在399雅间门口,服务员推着餐车上烤全羊,大开双扇雅间门,马看到了巴书季和一位鲜衣靓颜的青年才俊坐在上首位置,俩人正在举杯笑聊。
叶强坐在青年才俊旁边,那个位置也是很牛了。
呼市一方陪着书季与宴的人,马能认出几个,能认出来的,职位都在局以上,叶强能坐到和书季一人之隔的位置,果然有了靠山啊,难怪忽然就变了。
书季旁边的那个青年是谁呢?在哪见过。
哦,想起了,想起了。
前些天和书季一起在白塔机场接牛,电视机里重播了好多遍呢。
他是玉然集团的老总啊,姓秦。
难怪叶强腰忽然就粗了。
惹不起,惹不起。
马把帽沿儿往下拉,迈步要溜。
可巧叶强往外边瞥了一眼,于是起从雅间出来。
“马主任,马主任。”
叶强不叫还好,越是叫,马跑得越快。
楼道拐角处,马被来往的食客撞了一个趔趄,狼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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