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就叫你僧会。”张白伸手接过了食盘,“去你的房间吧!我们一起用膳可好?正好拜见一下你房间里的佛像。”
见张白愿意礼佛,僧会毫不推辞,愉快地答应了。
僧会的房间布置得简单朴素,简单的单人床榻,一个半人高的衣柜,连座椅也没有,几个蒲团加一个茶几而已。
佛龛却是很气派,整整两人多高,低低地拉着深黄色帘门。佛龛里一尊金色的佛陀睡像,和人差不多大小,高高地供在佛台上。佛前香花、香油、香炉一样不少,香烟缭绕,一派肃穆。
张白前世做生意祈求好运,当然去庙里拜过佛,知道规矩。当即双膝跪倒在佛前,双手接额,一磕、两磕、三磕头。
僧会看张白虔诚礼佛,虽然面上不露声色,心中颇为欢喜。
因为此时的贵霜早已不算佛教国家,虽然留有迦腻色伽大佛塔,也有很多百姓依然信佛,但国教已无,只留有国师之职,前一任遮罗摩神是南华,其实就是道教冒充的,如今的国师更是神神秘秘,谁也不认识。
从前香火鼎盛的大佛塔,最近变得冷冷清清,自从遮罗摩神被逐出白沙瓦,看病的人也没有了。
这些事让僧会心中不悦,再加上父亲不知所踪,家道中落,仆人们一个个离去,虽然他自小出家,清苦惯了,但是到底不免心生凄凉。如今忽然来了一个礼敬佛祖的所谓故旧,最重要这个人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僧会毕竟是小孩子,小孩遇到小孩心里不免暗暗高兴。
两人一起拜了佛,一起用了饭。吃饭时,张白发觉这饼居然是有肉沫的,和尚不是吃素的吗?不过想到前世的日本和尚,就是可以吃肉喝酒、娶妻生子,大概只有中原和尚才吃素吧!
吃过饭,僧会照例开始一天的功课,念经礼佛,张白不便打扰,便告辞离去,临走瞄了一眼,见僧会所读的经书,黄纸炭字,正是自己以前在白沙瓦,为开店卖书所抄写的经书,这一本是《分别圣谛经》。
......
医馆中,这一日人流如织,罗马医馆的名声在外,病人越来越多。其中不少人是得的传染病,说白了就是疟疾,主要是卫生习惯不佳引发的。
这可把内科的于吉忙坏了,他也没帮手,一个人面对几百人,忙成了机器狗。还好外科没有那么忙,于是提图斯就索性跑来内科,帮忙负责临检和分药,也忙了个底朝天。最后,不得不把出去采购药材的稻劳留下,这才堪堪挡住了人潮。
一天的时间像发疯一样,瞬间就没了。眼看将近傍晚,接近宵禁时间,病人开始快速减少,提图斯马上把稻劳又派出去,到市场上抢购些药材,以备明日所需。
于吉还在诊治最后几名病人,提图斯则可以歇歇了,他坐下拿起茶壶,直接嘴对嘴咕咚咕咚,倒了几大口凉茶,“啊——!”地大大喘了一口气,坐倒在椅子上。
不久,最后两名病人也看完了离开的时候,街面上已经响起了卫兵们的皮靴声与喝骂声,当天的宵禁开始了。
提图斯让于吉歇着,自己到店门处准备上门板关铺子,可刚上了两块门板,又一群人蜂拥而至。
这伙人清一色的小伙子,个个动作麻利迅速,一进门就抢过提图斯的门板,等到后面的人进了店堂,刷刷上好了门板,加上门闩,这就帮他们把店给严严实实地关了。
提图斯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是来了病人,看动作又像是强盗,不过定睛一看,这伙人居然全是老乡,是罗马人。
“我的天哪!全是罗马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也是罗马人,别这么粗暴。”提图斯喊到。
“我们知道你是罗马人,你的爷爷是帕加马的盖伦,你是斗兽场的提图斯,对吗?”一位看似贵族穿戴的年轻人向他问道,这人还是个半大小伙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像是领头的,其他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呃...你怎么知道的?我是提图斯,请问您是...?”
“我是埃拉伽巴路斯皇帝的弟弟,茱莉亚.玛伊萨的外孙,玛麦娅的儿子,我是马可·奥勒留·塞维鲁·亚历山大,罗马新任的皇帝。”
提图斯的下巴几乎掉到了脚面上,吓得他慌忙下跪,可是心里却又有点不敢相信。罗马的皇帝不在罗马帝国境内,跑到遥远的贵霜帝国首都白沙瓦,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他两眼溜溜,偷偷用眼光对着自称罗马皇帝的人上下打量,“尊敬的皇帝陛下,我是个庶民,请原谅我认不出您的身份,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竟然敢怀疑陛下?”旁边的一名年轻人猛地抽出腰间的青铜短剑。
“马克西米努斯,住手!”自称皇帝的年轻人厉声喝止,转脸对吓瘫了的提图斯沉静地说道:“我确实是当今的罗马皇帝,来这里自然有正当的理由,你是一名医生,该管的是病人,不该问的别问。”
提图斯惊慌地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老乡,这些家伙可不像普通市民,应该是军人吧!他马上求饶道:“是的是的!都是我不好,我又多嘴了。你们知道我就是爱多嘴,吃了好多亏,嘿嘿!没完没了的爱讲话,所以在罗马待不下去,这才来了这儿,嘿嘿!”
看着那把还没收回去的青铜短剑,锋利的剑刃闪着隐隐寒光,他话都说不利索:“可...可你看我这个人是好人,真的是好人,就想给人看看病做做手术,给自己挣点钱。啊?哈哈!要不你,把这把剑先收回去,我们好商量。”
“别怕!他们是保卫我的近卫军,只要你听话他们不会动你,我们要你给这个人看个病。”自称皇帝的年轻人笑道,伸手指了指门口。
从门口抬过来一个人,满身是血,看服饰并不是罗马人,而是一个当地人。
“他怎么了?”一看到病人,提图斯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右臂上臂骨骼断了,肋骨断了一根...不,两根,身上是刺伤,一、二...四处,伤口又深又宽,是剑伤,类似于...!”
他看了一眼那把依然出鞘,杀气腾腾的青铜短剑。那个握着短剑的青年马克西米努斯,两眼寒光四射,紧盯着自己。
“咕咚!”提图斯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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