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身穿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这防护服和疾控中心的看着不大一样。
后面紧跟着三个身姿笔挺的武警。
三个人一字排开,一个枪口对着三名防护服的人,另外两个对着司华悦。
“你们要干嘛?”司华悦双腿分跨,拉开架势,将仲安妮和李石敏护在身后,作出一副随时准备反击的举动。
三个太空人立在门口,回头看了眼武警,等待他们的指令。
三名武警冷肃着脸,其中一个对司华悦说:“他们俩中毒了,你让开。”
“中毒?”司华悦不明白这好好的人怎么说中毒就中毒了?余光瞥见那桶水。
水有毒?
可这水是她先喝的,到现在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怎么偏偏仲安妮和李石敏就中毒了?
“你们想把他们俩带哪儿去?”司华悦问。
三个太空人似乎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话语权,沉默地低着头,僵持在原地。
懂得审时度势是司华悦最大的优点,她从不会自恃武功高强而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
就如同眼下,如果仲安妮和李石敏果真中毒了,她不懂医,更不懂解毒,不能把人给强留在监室里,眼看着他们俩毒发身亡。
但如果不是中毒,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昏迷,这些人想将人带出去进行活检,那可不行。
她清楚,只要她的行为不出格,武警不会真的冲她开枪。
“去一个能解毒的地方。”回答她的依然是刚才那个武警,应该是这三人组的小组长。
“好吧,”司华悦弯腰将仲安妮抱起来,对那武警说:“我现在头晕得厉害,估计也中毒了,我随你们一起去那个能解毒的地方。”
头晕?中毒?
清明的双眼根本就看不出有头晕的迹象,怀抱一个身高跟她相仿的女人就像是托着一根鸡毛掸子似的毫不费力,这是中毒?
可司华悦都已经这样说了,而且需要带走的人还被她紧紧地抱着,大有一种不带她一起走,她就不放手的架势。
司华悦监室里的监控被她用破布缠裹着,但走廊里的监控却瞪着眼珠子在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就在三个武警为难之际,说话的那个武警的肩咪里发出一阵刺啦响,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一起带走,给监室消毒。”
“是!”武警小组长啪地一个立正,仿佛那说话的领导人就站在他面前似的。
“一起带走!”他对那三个太空人吩咐道。
两个太空人将地上的李石敏搀扶起来,另外一个跟在司华悦身旁,一行人往走廊外走。
司华悦留意看了下,走廊两侧所有监室门上的那个用于喊话的小窗口都被武警从外面封闭了起来,跟他们三人之前进来时一样。
似乎这里的负责人不希望关押的人犯看到司华悦他们三人。
也或者是不想司华悦他们看到里面的人。
刚走了一半,迎面又来了三个太空人,拖拉着一些消毒器械,脚步匆忙地往司华悦他们刚离开的监室方向跑去。
搀扶着李石敏的两个太空人居前,抱着仲安妮的司华悦和另外一个太空人居中,三名武警断后。
出了监室通道,司华悦以为他们会带她离开看守所,因为脚下的甬道直通向高墙下的大铁门。
可那两个太空人却从这条甬道拐了下去,踩着草坪绕行到另外一条通往反方向的甬道。
而这条甬道是通向所有监室的背面,也是北面。
这家看守所的占地面积非常大,院中一排排的白房子折射着晨阳,晃得人睁不开眼。
大片大片的草坪被甬道分割成几个四方块。
草坪应是有专人定期修剪,散发着浓郁的青草气息,给这死气沉沉的看守所增添了一份绿意盎然的生机。
甬道上铺着红砖,打扫得格外干净。
一边往前走,司华悦一边留意着院内的格局。
就整体格局来看,这里与以前她待过的那家看守所并无太大不同。
一圈高墙,一排排白房子,一个大院子。
别的看守所一般会在院子里种植一些蔬菜,像豌豆、茄子、空心菜、辣椒、韭菜等。
除了冬季,其他季节,看守所里的羁押人员一日三餐的蔬菜都是自给自足,不需要去外面采买。
负责打理菜地的多是返聘的退休老干警,带着几个会务农的劳动号一起浇灌、施肥、锄草。
别的看守所监室里都有放风笼,透过放风笼能清楚地看到菜地,以及菜地里忙碌的身影。
可这家看守所没有放风笼,更没有菜地,这里的草坪和甬道卫生应该也是劳动号负责清理。
紧挨着北高墙有一间低矮的白房子。
这房子看起来很突兀,孤零零地杵在那儿,看不出有什么用途,像是一个杂物间,又有点像是外面的那间安检的小黑屋。
而太空人就是往这白房子的方向走。
司华悦留意到,在他们刚从监室通道里出来,往这边绕行的过程中,高墙上巡逻的武警便循着他们的步速持枪警戒。
一直到他们进入白房子,那些武警依然伫立在原地,将枪口对准白房子的门口。
白房子没有窗,只有一扇进出的门。
门是自动感应门,不需要密码,也不需要刷指纹或者虹膜之类的,人靠前它就开,很普通。
里面的灯也是感应灯,很灵敏,房门开启发出的轻微声响便已经触动了灯的开关。
屋子的四个面全部都是纹路清晰锃亮的大理石,像走进了一间石头屋,冰冷而又神秘。
视线内能看到的监控头一共有八个,分别在房子的四个上下角,八只小红眼睛在幽寒的墙壁上紧盯着屋内的人。
滋——
就在司华悦四下打量之际,脚下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声,像是电路声,又像是两块玻璃互相摩擦的声音。
随着这声响传来,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通道出现在屋子中央。
台阶两旁虽然有灯光照明,但却一眼看不到头,仿佛这台阶是通往无尽的地狱。
再次环顾了圈四周,没发现有什么按钮之类的东西,想来这样的东西是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司华悦暗恼刚才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太空人和武警的身上。
这个出入口不是很大,仅能容纳两人并行。
这样一来,前面两个搀扶李石敏的太空人就不能继续先前的行走方式,需要有一个人背着李石敏下去才行。
武警没动,显然他们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拿枪指着行走在他们前面的司华悦等人。
太空人停在地下通道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愿意背李石敏。
司华悦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样,难不成这台阶很长?他们怕累着?真这样的话,三个太空人,可以轮换着背呀。
武警有些不耐烦,对太空人命令道:“下去!”
太空人最终将目光投向司华悦。
虽然看不清他们被口罩和面罩遮盖的脸,但从他们眼镜后的眼神里,能看出他们在向她求助。
可司华悦也没办法,如果李石敏不是昏迷,仅是腿脚有问题无法行走,她或许可以考虑背一个,抱一个。
可背着昏迷的人,她必须得空出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扯住背上人的双腿弯,不然走不了几步,那人一准儿得从背上滑下来不可。
“来吧,你们把人托我背上,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另外两个在后面帮我扶着些。”眼下也唯有这样做了。
显然司华悦的想法跟那三个太空人不谋而合,他们只是没好意思开口罢了。
怎么说司华悦一个女孩,这请求如果由他们仨提出来的话,有点欺负人的感觉。
司华悦微屈膝,将仲安妮托在自己的膝盖上,身体压低前倾,待那两个太空人将李石敏摆放到她后背调整稳当后,她才站起身。
下颌紧紧地夹着李石敏的一只手腕,防止后面那俩太空人扶不稳导致李石敏从后背滑脱。
就这样,司华悦一托一带,跟随在前面的太空人身后,步入地下入口。
三个武警没有阻止太空人这么“欺负”司华悦,只要不让他们来背,他们才不管谁欺负谁,谁又甘愿被欺负。
可下行了快十分钟的路程后,他们惊异地发现,前面呼哧乱喘的并非是司华悦,而是那两个跟随在司华悦身后,不时托一把李石敏屁股,防止他滑下来的太空人。
司华悦依然还是低头弯腰的姿势,与前面带路的太空人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李石敏和仲安妮再瘦也是两个成年人,体重相加怎么也得超过一百三十公斤。
武警机动师实质上类似于轻装步兵师,他们每天的训练量和训练科目比地方武警要多的多,属于全训作战单位。
而训练项目里就有武装五公里越野,单兵随身携带的武器、弹袋和背囊等,一般在三十公斤左右。
别人或许体会不了这种负重前行的滋味,但作为他们这些每天都要进行训练的武警而言,太明白这个中况味了。
先前被下派任务时,他们的领导格外关照过一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跟那个清醒着的女人发生冲突。
他们那会儿还觉得领导有些小题大做,一个犯事的女人有什么可介意的?
可现在,看着前面气息均匀、步伐稳健的司华悦,他们隐约品味出领导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而是保护他自己的兵不受那女人的伤害。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一处建在地下的大型实验室。
从通顶的钢化玻璃看过去,里面一个个身穿防护服的身影,在一台台仪器前忙碌着。
将李石敏放下,继续由那两名太空人搀扶着,司华悦抱着仲安妮,跟随带路的太空人走向实验室入口。
在那太空人刷虹膜开门的间隙,司华悦见到里面走过来一个太空人。
由于穿着一样的防护服,看不真切身形,只觉得这人个子不高。
司华悦疑惑地看着这个正挥手向她打招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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