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
陶言未说出口的话,在陶艺茹淡漠地视线里消音,脾气向来不太好的他,竟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
“我今天让你进这这个门,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门以后老陶家的人不能再踏入,”陶艺茹眼睑微垂,“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经纪人吓得抖了抖肩膀,他听得出陶艺茹不是在开玩笑。
被落了这么大个面子,陶言却不像刚才那样愤怒,他一路沉默地回到车上,扭头看向窗外,他的姑妈站在住宅楼大门前的石阶上,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的看着他。
他看不懂这个眼神的意思,但约莫察觉到了这个眼神中的悲伤与恨意。
车子缓缓开出别墅区域,经纪人找了一个地方停车,用纸巾擦去手心的汗渍以后才继续开车向前:“阿言,没先到……陶艺茹竟然是你姑妈。”
陶言并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以前他没有看到陶艺茹,尚且能忍住不提她,现在见了她真人,还看到了那么豪华的别墅,专业的室内服务人员以后,他内心的情绪很复杂。
有些怨家里的长辈当年得罪姑妈,又有些害怕姑妈会报复他。
以及……内心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姑娘没有子女,等她过世以后,这些遗产会交给谁?理智告诉他,这些跟他没有关系,姑妈也不可能把钱财给他。但这就跟一个馋肉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桌大鱼大肉,尽管不能吃,但仍旧会在脑子里幻想,自己要怎么吃掉这一桌子肉。
越知道这种幻想没法实现,他就越难受。
“二十二年前,我们家里跟姑娘有了些误会。”陶言咬了咬下唇,“从那以后,我爸妈就再也没有跟她来往过。就连我爷爷奶奶过世,她都没有露过面,只是派人来送过纸钱香烛寿衣等物。”
“阿言,这话本不该我来问,可是我担心这些过往矛盾会影响你的星途,”经纪人忍不住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家才会闹出这种事?”
一家人之间,感情正常的话,就算争吵了几句,过一段时间也好了,怎么弄得生死不相见的地步?
“二十二年前,我姑妈有个孩子,也是我姑父死后留下的唯一血脉,”陶言对小时候某些记忆有些模糊,甚至那个孩子究竟是在姑父过世前还是过世后出生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孩子缺了一根脚趾,嚎的声音特别大,爷爷奶奶似乎并不喜欢他,还曾说他出生的日子不好,天生缺根脚趾是坏兆头。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那天雪很大,爷爷奶奶非说按照规矩,满月的孩子要由家里长辈抱着出去走一走,不然长大以后没有出息。当天姑妈不在别墅里,看孩子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和蔼阿姨,但是奶奶却不喜欢这个人,嫌弃她四十多岁的年龄,大冬天还穿裙子。
爷爷奶奶趁着这个阿姨不注意,就把孩子抱了出去。
再后来就是爷爷奶奶突然跑回来说,小孩子丢了。
是了,他想起来了,爷爷奶奶弄丢了姑妈唯一的孩子,姑父与姑妈那么相爱,姑父病逝,那个小孩就是姑妈唯一的感情寄托,孩子又丢了,姑妈能不恨才怪。
经纪人见向来藏不住事的陶言突然变得沉默,忍不住开玩笑道:“总不能是你们爷爷奶奶或者你爸妈把她孩子弄丢的吧?”
本来是随口一句话,经纪人自己都没有当真,结果看到陶言那一脸默认的样子,他差点把树撞到人行道旁边的绿化树上,“真是你们家把人孩子弄丢的?”
讲道理,如果真相真是这样,他觉得陶艺茹刚才的态度已经很好了,如果是他,早拿着刀砍出来了。
女儿读书成绩好,以没钱的借口不让人上学,人家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结果在人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把人孩子又给弄丢了。这哪是亲爹亲妈,这是来专业坑女儿讨债的。
经纪人觉得自己没有搭理陶言的兴致了,虽然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他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三观了,但是这事陶言一家子实在办得太恶心,他想闭着眼睛说几句瞎话,都怕损阴德。
夜半,正是好梦正酣的时分。
祁晏突然抱着从床上坐起身,被子顺着他的胸膛滑落到腰间,隐隐带着几分性感。
“钱钱,怎么了?”躺在他身边的岑柏鹤察觉到不对劲,忙跟着坐起身,“想要去上厕所?”
“难道……你觉得我如果想上厕所,还要你陪?”祁晏打了一个哈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白皙的胸膛。
“如果你不介意,我抱你去尿都可以。”
“粑粑,我不想尿尿。”真当他是两三岁小孩,半夜上厕所还要人抱抱呢?
“你刚才怎么了?”岑柏鹤伸手摸他额头,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层薄薄地细汗,忙用睡衣袖子替他擦干净,又去摸他后背,发现干干爽爽后才放心下来。
把人按进被窝里,岑柏鹤给祁晏压好被角:“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一个风水师,怕什么噩梦,”祁晏往岑柏鹤身上蹭了蹭,“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嗯,”祁晏皱了皱眉,“感觉我好像被人装进了一个篮子里,不停地被摇来摇去,其他的被你刚才那么一打岔,全给忘了。”
“忘了就算了,”岑柏鹤把手搭在祁晏腰上,“反正只是一个梦而已。”
当帝都第一场大雪落下来的时候,袁氏企业内部产生巨大的动乱,袁崇安的儿媳妇因为是袁氏企业奶制品公司法定代表人,被检查机关带走协助调查,袁崇安父子倒是逃过了一劫。
但是这不不是结束,而仅仅是开始。
年关将近之时,还没缓过气的袁氏又爆出,比如企业内部偷税漏税现象严重,又或者袁崇安儿子潜规则女职员,女演员,基本上该做的好事都没做,该做的坏事他都占全了。这还不算缺德的,最缺德的是当初奶制品发生问题后,袁崇安父子就把公司法定代表人改成了袁崇安的儿媳妇,让她来背这口大黑锅。
袁崇安的儿媳妇也不是闷声受委屈的软包子,所以这事就爆了出来。
网友们在寒冷的冬季,全靠袁家这一出出好戏,才能打发无聊的八卦时间。不过袁家人确实不厚道,出了事就把锅往嫁到自家女人的头上扔,他们把女人当成什么了?
最诡异的是,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各部门竟对舆论没有引导,大有冷眼看着袁家倒下的意思。
“这一出出好戏,比电视剧好看多了,”祁晏一边吃炒花生,一边刷论坛上的娱乐八卦,“这个叫陶艺茹的女人是谁,竟然有网友扒出,袁崇安的儿子想潜规则她,结果被她打得掉了一颗牙齿。柏鹤,袁崇安儿子补的那颗牙齿,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的?”
“传言有夸张的部分,但也八1九不离十,”岑柏鹤指了指帖子里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女人,“她是商界一位十分有手腕的商人,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的人不多。”
“我觉得她的面相有些奇怪。”祁晏仔细端详着这张照片,犯了职业病。
“哪里奇怪?”
“不知道,”祁晏摇头,“可能是因为照片有些失真的原因,我看不太准她的命运轨迹。”
岑柏鹤看着这张清晰度还算高的照片,点了点头:“现在拍照技术确实很厉害,不同的角度就能拍出不同的效果。”
祁晏深以为然,点头道:“还有化妆与卸妆的差别,大得让人震撼。”
他又看了好几眼这个女人的照片:“这是一个前半身过得十分艰苦的女人,似乎有孤独终老的命格,但又仿佛不太像,”祁晏摇了摇头,“算了,反正给她看相我又赚不到钱,不看了。”
“那我们下去喝鸡汤,”岑柏鹤道,“老中医说了,你体力有寒气,要慢慢养着才能全部恢复,不然到了老了有了你的罪受。”
“谁老了不生病?”祁晏打了个哈欠,把花生壳与花生衣扔进垃圾桶里,“保养得再好,该生病的时候照常不含糊。”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岑柏鹤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走,下去。”
“想好吃的,还是想我自己也许是身价百亿的富二代?”祁晏穿好拖鞋,跟着岑柏鹤下楼。
“富二代虽然没有机会,但你现在可能身家百亿的富一代,”岑柏鹤在他耳边小声道,“我的就是你的。”
祁晏闻言叹息:“亲爱的,跟着我,只能让你从百亿富翁变成百万富翁了,不过我会尽快让你变成千万富豪的。”
“没事,就算只是万元户我也愿意。”
两人下个楼,足足走了五分钟才到饭厅。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温情脉脉的样子,岑三哥忍不住抹了一把脸,陷入中热恋中的人,秀恩爱光波太强,他有点承受不住。
“柏鹤,小祁,”岑三哥朝两人招了招手,“明晚上有个酒会,你们俩也跟着一块去吧。”
“酒会?”
“放心吧,是非常正规的酒会,不会有乱七八糟的轰趴,”岑三哥瞥了瞥自家面无表情的五弟,“明晚上大人物多,你还能介绍他们给钱钱认识。”
岑柏鹤顿时明白了三哥的用意,顿时点头应了下来。
酒会上允许携带伴侣出场,确实是一件令人生赢家高兴,令单身狗怀疑人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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