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罗城失陷!
高得杰阵亡!
这是吴三桂没有想到的,不过眼下三日已过,可依旧不见大夏国大军的身影。
“惹急了,老子降了大顺军”
退到关城的吴三桂站在城墙上狠狠地说道,不过在李自成大举进攻山海关之前便让吴襄出面进行了劝降,可惜吴三桂没听,李自成大怒之下当即便斩杀了吴襄。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人生两大恨汇集于一身,此时若是吴三桂再投降,可以明确的是,他不是威望素著的汉高祖,就算项羽要烹杀他父亲他不搭理也没有人挑战他的权威,如果他这样做了,就算李自成还能接受他,可他以前在辽东打造的“白皙通侯最少年”的形象便荡然无存,他也控制不住手下的士卒。
他还有路可走。
只有一条路。
向东突围,想必就算大顺国背信弃义,看着关宁军与大顺军拼得死去活来,不过只要自己撤到宁远附近彼等也不会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国土被大顺国糟践吧。
“就这么干!”
何况,从山海关到宁远一带,从北面大山下来的河流无数,关隘众多,虽然如今没有人人烟,不过吴三桂等人都是熟门熟路,再者,自从拿下东罗城后,兴许是认为吴三桂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彼等在第四日白天并没有继续对关城展开进攻,只不过封锁住了他们东去的道路而已。
夜半时分。
吴三桂将关城、宁海城的军队全部撤到了南翼城。
南翼城与南面的威海城遥遥相对,两者之间的距离约莫五里,东面除了三十里外的那条九江河,便没有大的河流,而那一带的九江河,何处河水较浅,何处深不可测,作为辽东地头蛇的吴三桂自然知晓。
说来也奇怪,连续刮了几日的风沙这天晚上竟然全部停止了,天气也渐渐有了暖意,一轮久违的明月挂上了天空。
“难道是天要亡我?”
正骑马站在北翼城东门附近的吴三桂抬头看了看这天气,不禁悲从中来。
不过大军已经准备停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嘎吱!”
当用燕山的柞木制作的高大的包铁门缓缓打开时,吴三桂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在南翼城一里远的地方,袁宗第左营的侦骑还在打着火把巡逻。
为了成功突围,吴三桂做了周密的布置。
他残存的两千家丁还是突前,为突围大军开辟出一条道路,然后精锐骑兵居中,轻骑再后,步军最后。
对于轻骑、步军能在突围中能剩下多少人马,吴三桂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不过彼等数量庞大,至少能拖住李自成的大军,届时,只要最精锐的、包括家丁在内的五千精骑成功突出去便是幸事。
他的目标是广宁中后所(绥中县),那里便是瀚海军的前哨。
这么庞大的队伍想要遮蔽突围是不可能,当城门打开时,吴三桂将手中的马槊一扬,随即两千家丁跟着他冲了出去。
不多时,在一里外巡逻的大顺军侦骑便发现了他们,一刹那,呼啸的响箭、沉闷的号声划破了静谧的苍穹!
吴三桂向东疾驰了三十里,这一路竟然没有大批的大顺军阻挡,不过前面却有九江河。
果然,当他们抵近九江河时,对面也出现了一大批火把,隐隐还传来笑声。
“贼军早有准备!”
吴三桂心理一凛,不过这一节他也考虑到了,这一段的九江河长达十多里,以大顺军的规模,想要既包围山海关,又要抽掉军队在九江河东岸准备着“半渡而击”,人数肯定不会很多,何况,这一带,何处可渡,并没有集中在某一处,而是分散在各处,敌人就算提前布置了防线,也不可能将这一段河面全部遮护起来。
“敌奴,应麒”,夜色里,吴三桂面色平静,对着他身边两名骑兵大将王屏藩、吴应麒说道,“将骑兵分作三队,每队五千骑,沿着北面、中间、南面三处浅水渡河,记住,排在第一排的,三眼铳全部点上,箭要上弦!”
渡河开始了,由于九江河并不是一条大河,当吴三桂他们渡到一半时,手里的三眼铳、弓箭便开始发射——几乎与对岸的袁宗第大军同时进行!
霎时,不少骑兵纷纷跌入河里!
吴三桂一咬牙。
“冲!!!”
他的照夜玉狮子一马当先冲上了河岸!
与大顺军想象的不同,按照彼等的想法,作为一军统帅的吴三桂肯定会在九江河中间或者南面渡河,因为那里只有袁宗第的骑兵,而在北面肯定会面临大顺军其它部队的侧击。
故此,袁宗第、田虎的精锐全部布置在九江河东岸的中间和南面,没想到吴三桂却是不走寻常路,他带着家丁队加上三千精骑就是从北面一段河面过河的。
除了出其不意,那一段河面因为恰好流过一段高地,实际上河水最浅,况且河里石头众多,并没有陷进淤泥从而速度缓慢之虞。
一阵三眼铳响过之后,吴三桂亲自带着的五百家丁率先冲上了河岸!
对面的谢君友部在一刹那的犹豫(铳声大作)后也迎了上去。
“啪!”,吴三桂将手中的三眼铳扔到了地上,此时,他知道,想要在战场上从从容容再点燃火绳进行第二轮射击的机会恐怕已经没有了,眼下,只有用手中的刀枪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才有生机!
他将戴着凤翅铁盔的头部稍稍伏低,左手握着一柄短斧,右手夹着他那杆在关宁军里十分瞩目的马槊,在迎上敌骑的一刹那扔出了短斧,接着双手握持马槊,瞅准一个看似敌方将领的将领迎来上去。
那人正是袁宗第手下的大将谢君友,其实他是左果毅将军,职衔还在右果毅将军的田虎之上,不过他一向是于统兵大将的身份出现在闯营众将里的,并不以骁勇闻名,而袁宗第、田虎都是出色的骑战勇将。
饶是如此,能在闯营里当上果毅将军,这手里头若是没有两下子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李自成自己就是一名用刀、用弓的高手,武力孱弱者肯定入不了他的法眼。
谢君友见来骑专门找上了自己,也没有退却,他手里却是一把长刀,一把比寻常雁翎刀稍长一些的马刀。
“叮……”
马槊的锋刃击中马刀的声音异常刺耳,霎时,出现了两个情景,吴三桂骑着照夜玉狮子继续向前冲,而谢君友受到这一击后,自己的右手几乎把握不住,长刀差点脱手!
吴三桂的战马向前窜了大约半步,战马的半步便是半个马身,此时吴三桂的右手握在马槊的中部,他突然用槊尾向谢君友倒刺过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此时谢君友还在为自己躲过此人致命的一击而庆幸,此时槊尾却刺过来了!
前面说过,在关宁军里,能使马槊的也不多,以前的赵率教、曹变蛟是其中两个,不过最有名的便是吴三桂了,他这马槊,槊头并无异样,还是三尖两刃刀的模样,其尾部却别有洞天。
其尾部却是一个枪头,长约一尺!
像这样的武器,一般人肯定是使不了,莫说明军了,就算在以前的满清巴牙喇里也不多,在以大量使用虎枪的瀚海军里,能使用这样武器的也不会超过十个——原因很简单,能使用这样武器的人无一不是用枪的高手,至少在这上面花了至少十年的功夫!
作为果毅将军,谢君友自然也有盔甲,他穿了一身山纹甲,不过对上吴三桂这真正致命的一击却没有什么作用,一尺长的槊尾刺穿了穿着山纹甲甲片的绳索,猛地突了进去!
一阵剧痛传来,谢君友手中的长刀跌落,然后眼前一片黑。
谢君友跌下来了,在狂野的骑战战场上,跌落马匹只有一个结果——被万马踩踏而死!
谢君友一死,其身边的亲卫一开始还群情激奋,纷纷围上了吴三桂,不过却被吴三桂再次用马槊击杀了好几个后便四散跑开了——大顺军,此时,并没有像满清那样严酷的军纪约束,碰上顺风仗他们还是相当厉害的,不过一旦碰到骇人的敌手终究还是弱了一些。
小半个时辰后,吴三桂的家丁队完全从谢君友这里打开了缺口!
前面一片漆黑!
这意味着,这里除了袁宗第的左营已经没了另外的大顺军了,吴三桂四下张望了一下,此时,他身边的五千骑大体保持完整,只损失了几百骑,不过无论是吴应麒还是王屏藩都没有跟上来,看来还在与敌骑鏖战。
他正要催动战马上前去协助中间的吴应麒,不过此时从北面又传来大批的火把,吴三桂叹了一口气,这肯定是东岸的李自成又派了一批援军过来了,若是刘宗敏那玄甲重骑亲至,自己就算能成功脱身,不过到时候这五千骑还能剩下多少肯定是一个问题。
“走吧”
吴三桂扭转了马头,朝着东面那无尽的夜色略略看了一下,然后用马槊的尾部磕了一下战马,照夜玉狮子猛地向前一窜,随即大队人马跟着他朝前疾驰。
吴三桂等人奔驰了一整夜,终于天明时分抵达了广宁中后所!
在那里,吴三桂并没有见到哪怕一个瀚海军,他犹豫了一下,略事休息后便继续向前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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