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警官眼里仿佛有些许泪花。
“关于这场献祭，我已经暗中调查了将近十年，今天我把所有的调查结果告诉你们。”
崔警官仿佛是鼓起了什么巨大的勇气，毕竟把这些告诉了他们，也有可能把他们卷入危险之境。
“这些消息，一部分是我从史料里翻出来的，但是大部分内容都是我通过询问各式各样的人，从他们口中得知。”
“首先，要从两百年前说起，当时是清朝，计仲这一片还是个小渔村，名为“小仲村”。”
“虽然居住在此的人民都不算富裕，但好歹温饱不愁，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座村子里爆发了一场屠杀，一夜过去，全村的人都死了。”
“有人说他们全都被砍去了头，也有人说他们是被烧死在自己的床榻上，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村子里的人元一幸存。”
让褚尘一下子就接受有些勉强。
“这件事在史料上有记载吗？我只是有些质疑可信度。”
“我理解你的顾虑，这些故事在不被官方认可的野史上出现过。”
“小仲虽是个小村，但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战略要地，一直有不少人来往。”
“发生了这么惨烈的屠杀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所以尽管是野史，但我认为可信度很高。”
褚尘又开始目光飘忽地到处看。
沐秋会意。
“我在，请崔警官继续说吧。”
“这场屠杀，便是一切的开端，从此以后，每隔五十年，在这片土地上必然会发生大规模的集体死亡。”
“那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第二次是清末时期，外国列强已经入侵了这片土地。”
“那时候，在如今博雅大学的位置，传教士们修建了一座教堂。”
“教堂？”
褚尘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教堂啊！
沐秋摇头。
“我们见过那座教堂！”
“哈？你确定？”
“我确定。”
“我们第一次回到过去，是因为浮若的事情，那天夜里你很疲惫了，我说过城外有一座教堂，我们可以去借宿。”
“你这么一说，我隐约有点印象……”
崔警官被褚尘这自言自语的模样吓了一跳。
“褚尘，你在和谁说话？是不3是受了惊吓，脑子不太好？”
“不要说我在这里。”
沐秋这样说，他只好应下。
“是，我可能，脑子有病。”
崔警官理解地点点头。
“这很正常，我见多了，过阵子就会好。”
“请您继续往下说吧。”
“清末时期，清兵和外国军队交战不休，这座教堂收容了很多因为战争遭实的孩子。”
“但是在一个冬日，有人说那天是西方的复活节，夜里，教堂里爆发了一场瘟疫，孩子们全都死了。”
“瘟疫……？这听上去不像谋杀，像是天灾。”
崔警官不以为然。
“或许，你听过‘细菌战’？”
“听说过，是生化武器的一种，一站和二战期间都有投入使用。”
“所以瘟疫很可能只是假象，我非常怀疑这是一场使用了生化武器的谋杀。”
“那之后又过了五十年……民国时期，计仲有一座医院。”
褚尘知道这个事件。
“毒杀……死者整整一百人。”
“看来你也调查过了。”
“不错……有人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这件事在旧报纸上有记载。”
“但官方给出的说法是，由于民众无知，在冬夜里烧炭取暖却没有开窗通风，才会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荒谬！
“谎言，这毫无疑问是谋杀没错了。”
沐秋适时出来安抚褚尘。
“谨慎一点，先不要把我们能够回到过去的事告诉崔警官。”
褚尘点点头。
“接着，就到了五十年前，博雅医院废弃后，在原址上建造起了计仲学院。”
“1970年……我爷爷35岁，那天他接到报案，说是计仲学院的学生在秋游时突发食物中毒。”
“我爷爷赶到现场时，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地抢救学生们，但是最终一个也没能救回来。”
“更加蹊跷的是，有一位老教授在现场哭喊，那位教授发疯般地告诉所有人，他的学生们是被害死的。”
“本来校方只通知了医院，但那位教授坚持要叫警察，我爷爷才会赶到现场。”
“崔警官！那位教授叫什么名字？崔警官对那位教授有印象。
“姓齐，他是当时人文院的院长，下半身瘫痪，一直都坐在轮椅上。”
沐秋明白了，所以齐教授的鬼魂没有腿。
“事发后，这位老教授在课堂上突发心梗去世了。”
“据说……那堂课原本是政治系学生们毕业前的最后一节课。”
“他们死后，换成了其他班的学生来上，结果发生了这种事。”
褚尘知道齐教授为什么不走了。
“……齐教授是心里放不下那些人，悲痛而死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总之，我爷爷结案后还一直调查，他发现，那天秋游时学生们吃的菜被调换了。”
“菜单里本来不该有蘑菇汤，熬汤的蘑菇有剧毒，按理说，一堆蘑菇里混入一两个毒磨还说得通。”
“但是煮汤的那一筐蘑菇，各个都是毒菇。”
“你想想，要积攒这么大一筐毒菇也不是容易的事啊。”
褚尘邹眉。
“这是很明显的破绽啊，为什么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我爷爷上报了，但是没有引起重视。”
“而且他上报后没多久就被调岗了，调去了另外一个辖区，不再负责计仲学院的案子。”
褚尘咋舌。
“这不就是刻意阻挠？”
“我爷爷自然是意识到了，所以他开始秘密地私自追查。”
“我不知道他后来又发现了什么，以至于有人要将他杀人灭(2。”
“他没有留下什么调查记录吗？”
“我那时候还太小了，只知道爷爷一直在秘密调查，其他事情知之甚少，这些还是我长大后问了他的老同事才得知。”
“后来我也检查过爷爷的遗物，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将这一切重新串起来的契机，是你们学校那个被害的女生，陆鹿。”
“逮捕了那个叫吴敌的嫌疑人后，我们立刻对他进行了审讯。”
“过程中嫌疑人表现出了严重的精神失常，一直说着诸如神明终将审判世人之类的话。”
“他还说他自己是神明的代行者，我们审判神职人员，最后将被神明惩罚。”
“所以你们有对他进行精神鉴定吗？”
“嗯，但结果是他的精神很正常。”
“逮捕嫌疑人的时候，他曾经提过启安会，但是在后续的审讯中他又对此闭12不提。”
“我去调查一下，启安会是一家商界精英聚集的社团，没查出任何问题。”
“可能只是个重名的巧合吧。”
崔警官长叹了一(2气。
“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谢谢您，这些年您也辛苦了。”
崔警官脸上哀愁得很。
“又过去了五十年……按照历史，今年也会发生大规模的死亡事件，我想要阻止这场悲剧。”
“无论是诅咒也好，人祸也好，我希望抚平这片土地的创伤，让历史不再重演。”
“这是我作为警察唯一的愿望。”
凌晨七点，晨曦的阳光渐渐洒落。
距离凌晨的惊魂风波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与崔警官聊完后，褚尘又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
这次醒来。
他依然呼唤了沐秋的名字。
“我在呢。”
“我今天能不能出院？我不想一直在病房里躺着。”
“这不是我说了算，得问医生，何况你还是老实躺着吧，那么多人想杀你，你还敢乱跑？”
“崔警官说，政治系那批学生是因为食物中毒而死。”
“但我怎么记得鹿教授之前说他5们是失踪了？”
“这个我知道，历史被改变了，虽然我们没有回去，但还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前几天，我回到校医院下方的防空洞，发现原本刻在墙上的遗言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马上去找了齐教授，结果他这次提到当初的事件时显得很暴躁，似乎不愿意和我细说。”
“这是不是证明，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也能回到过去？”
“我也不确定。”
“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有。”
“那些人所信奉的‘神明’，你认为真的存在吗？”
“……存在吧，以前的我肯定不信，但是遇见你以后……”
“我也相信。”
“那么你觉得，和神明作对的我们是孤独的吗？”
“什么意思？”
“我们是人类，就算我死了，也只是人类。”
“仅凭人类的力量不足以和神明对抗，但是石律学长曾经说过，我们能回到过去，这本身是一种超乎常理的‘神迹’。”
“有其他神在帮助我们？”
沐秋笃定地点点头。
“如果启安会认为自己是神明的代行者……那么我们，同样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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