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诚急运缩地挪移术,拼命压榨全身潜力。在这生死关头,就连功法也运转得比平时圆熟多了,自觉速度比平常至少提高了至少两成,可惜还是甩不掉紧随其后的寅九,甚至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渐渐缩短之势,看来就算是比速度,都比不过寅九。
梁诚心中感到有些绝望,甚至起了一个念头,心想今天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也许应该考虑分身为二,各走一边,那样的话还有希望逃掉一半。
不过那样做的后果也是很糟糕的,现在自己处于魔躯灵躯合体状态,体魄极为强大,这才勉强支撑了下来,若是分开来,体魄强度必然减弱,说不定会被对手趁机各个击破,那样的话情况就更糟了。
就在梁诚心中犹豫时,寅九已经渐渐赶了上来,他在追赶过程中已经调匀了气息,终于又可以展开一轮狂暴的攻势了,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前面这个小子头也不回地逃遁,完全没有和自己再交手的意思,最头疼的是,这个人逃遁的速度奇快,不知道是运用了什么法门,让向来以速度快著称的寅九也一时追赶不上。
而且寅九发现对方身上被自己所伤的地方似乎已经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大半已经不再流血了,不但没有继续流血,看上去有些地方已经近乎痊愈了,这种恢复能力实在太强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不一会他的伤势就完全好转了。
寅九大喝一声,祭出一个法器,只见那东西直追梁诚的背影而去,转瞬间就化为一只巨大的火鸟,浑身上下一片赤红,那火鸟张口吐出一片火海,一下子就追上了梁诚,将他团团围定。
寅九脸露得色,口中轻声自语道:“这次看你……咦!”一句话没说完,却发现那小子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速度反而更快了,不但一下子突出了火圈,速度更是大幅度提升,一下子拉开了一大截与寅九之间的距离。
寅九心中郁闷,也非常疑惑,心想这家伙明明是如假包换的魔道修士啊,一般来说,这种修士第一惧怕的就是雷电术一类的术法,然后就是比较害怕火系法术,因为这两种东西天然有些僻邪驱阴的效果,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因为相生相克的关系还是要用实力说话,强大的魔道修士也可能反过来专门克制雷系火系法术。
可是前面那小子的情况就奇怪了,没见他怎样反制,反而像一个土系灵修一般,天然不惧火系法术,反而像是获得了加成效果,速度大幅度提升,真是太奇怪了。
寅九摇摇头,虽然想不通,但是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只好无奈收了火鸟,一咬牙摸出了一张珍贵的符箓,往自己身上一贴,“呱”的一声,化为一只羽毛黑亮的乌鸦,张开翅膀,朝着远去的梁诚飞去。
梁诚心有所感,回头一瞥,发现寅九又化成了乌鸦的形态,速度急剧提升,不由大骇,更是不顾后果地催动缩地挪移术亡命而逃。
两人就这样一追一逃,很快就顺着山坡来到了山顶,忽然之间,已经登上山顶的梁诚一怔,看见前方雾霾沉沉,不但阻挡视线,还阻隔了神识,自己完全看不到山那边是什么了,但是他想到了,那边就是传闻中有去无回的不归山了。
稍有迟疑,那寅九所化的乌鸦就已经追上来了,打着旋往梁诚后背扑了进去,梁诚只觉得一种犹如万箭穿心的剧痛袭来,眼前血光崩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出对手这一击了。
绝望之下的梁诚脸露狠色,大吼道:“就算杀了我,你也别想活,大家一起死吧!”说着,梁诚转身用那钢浇铁铸一般的大手狠狠抓过去,牢牢抓住寅九所化的乌鸦,合身扑进了前方的雾霾里,往不归山中坠落下去。
“呱!啊啊啊!”梁诚只觉得手中乌鸦的声音从得意的鸣叫转成惶恐的哀鸣,心中也感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意,同时梁诚一呲牙,感到胸口剧痛无比,似乎都被贯穿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在不在原位。
……
梁诚觉得自己昏迷了好一会,忽然觉得前面有动静,于是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正跪在一个乌烟瘴气的大殿中,四面都是雾霭茫茫,视线也看不远,至于神识这个东西,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梁诚心里奇怪,心道这是阎罗殿么?连忙用目光往四下一扫,只见那寅九也闭目跪在自己身旁。然后听到有人用一种唱歌般的奇怪音调唱道:“好勒衣噢……白兄呀……适才又来辽两固啊……如此……数量齐辽呀……”
梁诚觉得奇怪,抬头看了一眼这吟唱之人,只见他一身黑衣,头戴黑色高冠,高冠前面在帽正的位置竖贴着一条长方形的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字,仔细一看写的是“你也来了”,高冠下面是一张惨白色的脸,面目愁苦,一条长长的红舌头从口中伸出,几乎快垂到胸口了,这人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哭丧棒。
“啊!”梁诚不由心惊:“这难道是黑无常?”
“好了,既然齐了,这就上路吧。”另一个声音道。
接着“哗啦”一声,梁诚低头一看,一根锁链不知从何而来,锁住了自己的琵琶骨,接着一股拉力顺着锁链传来,自己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同时也感到自己身前身后的人也都被一样处置,也是全都被锁链拉得站了起来。
梁诚顺着锁链看去,只见拉着锁链的人长得和那黑无常差不多,只是一身白衣,面目可喜,白色的高帽子上贴着的白纸上所写的是“一见有喜”。显然就是那白无常了。
“上路辽噢……”黑无常唱道。
接着就是一段沉闷无比的行进,过程极为漫长,被锁链拉住的梁诚一众都浑浑噩噩的,脑袋似乎都僵住了,什么也没想,只知道跟着走啊走的。
一路上踩过了一片有花无叶的赤红色花海,梁诚本来脑子一片迷糊,这时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咦,这不是彼岸花吗?我……我要采几朵,留着以后做菜啊……”于是伸手去抓,忽然觉得屁股上被踢了一脚,白无常骂道:“你这小鬼,死了还不老实!”
梁诚不管不顾,忍痛坚持采了四五朵花揣在怀里,心中高兴,仿佛赚了一个亿的金银珠宝,灵石法宝。
走啊走,摇啊摇,梁诚脑海中回旋着一曲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吃了一包还要拿一包……”走着走着真的来到了一座桥边。
梁诚糊涂了:“真到了外婆桥啊,可是外婆在哪呢?”
仿佛回应梁诚的疑问,果然在眼前出现了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婆婆,手里还端着一碗散发着甜香味道的糖水,微笑着来到了梁诚面前:“乖!孩子,来,喝了这碗甜汤吧。”
梁诚高兴地接过甜汤,一仰脖,豪爽地干了,然后道:“那个……外婆,呃不,老婆婆,我还要再喝一碗!”
“行了行了,喝一碗就好了,这汤很贵的。”老婆婆却摇头表示拒绝。
梁诚不死心,还缠着老婆婆想要再喝一碗,忽然觉得自己屁股上又被踢了一脚,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噔噔”直往桥的另一端跌了过去,梁诚心中怒火“腾”地一下就冒出来,心道我容易吗,走了那么久喝两碗汤怎么了!犯得着左一脚右一脚的踢么?于是非常想转身找那个老是踢自己屁股的白无常掰扯掰扯道理。
只是自己的身躯过了桥的那一端后再难回头,忽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脑中也渐渐变得一片空明,朝着一个黑暗又温暖的地方飘飘荡荡坠落下去,终于模模糊糊的,好像是睡了过去。
梁诚睁开眼睛,却觉得视线模模糊糊的看不远,四周花花绿绿的好像挂着些什么东西,梁诚开口想问有人没人,却诧异地发现自己发出的是“呃啊……呃啊……”的声音,还奶声奶气的,音调听着好生古怪。
“啊!孩子醒了。”一个充满磁性的浑厚男子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梁诚觉得自己先是被一双柔软温暖的胳膊环抱起来,接着又被交到另一个感觉很硬朗安全但却不怎么舒服的怀抱中。
抱着自己那人开口了,那磁性的声音轻轻道:“诚儿啊,哈哈,我是你的爹爹呀,真好啊,我们老李家有后了!”
梁诚糊涂了,心想什么老李家,不是说好的老梁家吗?自己这是怎么了,于是努力想看清楚眼前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可是怎样努力也看不清楚。
“哈哈哈,阿美,你看孩子喜欢我,他在看我呢。”那人兴奋不已。
梁诚感到沮丧,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悲从中来:“我……我这是转世投胎了吗?这……这不对啊,怎么我还能记得前世的事情呢,我不甘心啊……”
梁诚哇哇大哭起来,那一对初为父母的男女连忙精心哄他,那男声道:“奇怪了,也没有尿啊,尿片是干的,阿美,我看是孩子饿了。”
然后梁诚就觉得又回到了那个柔软温暖的怀抱中,接着一个东西被塞进了口中,自己下意识地就吸吮起来,口中一阵甘甜之后,心也渐渐静了下来,很多觉得不甘心的事情好像也渐渐远去,变得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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