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盼进了里头坐下,道,“不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人,我瞧着他也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不大会跟人说软话。”
钟锦道,“江宁府可是这一带极繁华的地方,想来身份尊贵的不在少数。”
关盼点头,推开了窗户,钟锦问道,“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你不是来过吗,你定就好了,”关盼站在窗边往下头看,“一会儿去买些东西带回去。”
钟锦应下,去点菜了。
关盼就坐在旁边等着,钟锦忙完在她对面坐下,说道,“喜欢吗?”
“嗯,坐在这儿看沅江,倒是有些像坐在梅州城里看萍水。”
关盼说道。
钟锦花重金买下来的酒楼,现在还在修葺当中,新码头也还没建好,想来要到明年,那边才能热闹起来。
钟锦笑道,“是有些像,不过萍水小气了些,还是这边更好。”
“哪里都好。”
关盼道。
钟锦知道是她偏心自己,梅州城和江宁府,哪里有可比之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边等着店里的小厮上菜。
中午人多,望江楼更是热闹,隔着一道门,关盼都能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和来往的脚步。
过了有两刻钟,菜陆陆续续上来,有个穿着绿裙的年轻姑娘敲门,询问道,“贵客可要听曲儿?”
“什么?”
关盼意外。
姑娘也听到里头的女子声音,顿时觉得自己被同行骗了,明明跟她说里头是个年轻男人,她才来问的,哪里有女子会叫她进去。
钟锦也打算拒绝,关盼却叫她进来了。
唱曲的姑娘抱着琴,看见里头的一对男女,便知道这是一对夫妻,她正要道歉。
关盼温温柔柔的,说道,“你坐下,我是头一回来江宁府,你会唱什么曲儿。”
姑娘看关盼这般和善,道,“奴家名唤韵娘,娘子既然是头一回来,想必是想知道江宁府的事情了,奴家自小在江宁府长大,还能跟娘子您说说这里的趣事呢。”
关盼便叫她说了,这姑娘也是嘴巧,麻利地讲起故事来了。
钟锦也不好把人打发走,在一旁帮关盼夹菜,催促她快些吃。
关盼边吃边和韵娘闲聊,等听了两曲之后,钟锦便拿了荷包,道,“娘子,该给赏钱了。”
给赏钱自然有打发人的意思,关盼听出钟锦的意思,笑道,“那行吧。”
钟锦给了韵娘赏钱,韵娘看看两人,掩面笑道,“娘子真是好命呢,不似韵娘,孤苦伶仃在这江宁府漂泊。”
关盼回道,“韵娘姿容出众,若想为谁停留,定是那人的荣幸。”
韵娘笑着叹气,抱着琴离开了。
钟锦这才觉得清净,说道,“好了,快些吃饭。”
关盼笑道,“我还当你也喜欢这些事情呢,我把人留下来,你竟然不多看两眼。”
钟锦道,“我可不敢的,再说了,那是你喜欢,再留下那女子,只怕她要分薄了我去。”
那女子能说会道,轻易讨了关盼喜欢,钟锦可真是看不下去。
关盼笑个不停,边帮他夹菜,说道,“咱们两个倒是反过来了,我都不知道,你这样喜欢捻酸吃醋。”
“是啊,”钟锦故意咳嗽了一声,矫揉造作地说道,“我就喜欢捻酸吃醋。”
关盼被逗得大笑起来,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水洒在了裙摆上。
两人手忙脚乱,赶紧收拾好了,这才安安静静地吃饭。
关盼最后还喝了两杯酒,那酒是甜的,不过后劲挺大,这顿饭吃完,关盼人有些糊涂。
中年人就等着他们吃完腾地方呢,结果两人死活不出来,中年人拉着小厮,道,“他们去里头生孩了,你们酒楼也不管管。”
小厮无奈,道,“客人,您这边不是也吃完了吗,怎么还要换个地方再吃一回。”
中年人道,“我们贵客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要在这边看风景!”
小厮道,“那位郎君和娘子也是头一回来。”
中年人急得跺脚,好在他上去砸门之前,钟锦扶着关盼出来了。
中年人见状,赶紧叫人去收拾,准备把自己这位贵客请进去。
钟锦正扶着关盼准备下楼,又被人喊住,“这不是钟九爷吗,咱们的生意您还没有考虑好,原是到这里喝酒来了。”
贵客身后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男人,喊住了钟锦。
这就是想和钟锦做生意的人。
他现在站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今日跟他喝酒的人身份不凡,钟锦本来犹豫不决,现在看到了他身边的贵客,也该低头了。
钟锦的想法正好相反,他心说自己再玩几日,便可以和关盼一起回去了,生意可以不做,但他必须要更谨慎些。
钟锦道,“孟六爷,今日不便商议,明日在下让陶掌柜给您回话。”
孟六爷看着他身边的女子,似笑非笑道,“这倒是不耽误,现在商议也是一样的。”
钟锦越发觉得姓孟的不可靠,声音冷了些,道,“这是内子关氏,身体不适,正要回去休息,就不打扰孟六爷了。”
孟六爷倒也不至于多不正经,他是没想到,钟锦竟然能带着自己的妻子出门,还让她醉酒,这等事情,实在罕见。
孟六爷拱手道,“冒犯了,那老夫等着你的好消息。”
关盼有些糊涂,但也没有糊涂到家,这会儿虽然不说话,却知道自己今天不该喝酒,还有和钟锦说话的这个人,想来他是要以势压人。
这人不能来往,关盼心想。
就算是要做生意,也不能是和他,得直接找上孟六身后的人。
是这位众星拱月的贵客吗?
钟锦跟孟六告辞,贵客似笑非笑地说道,“怕是等不来好消息了,孟六爷。”
孟六爷皱眉,低头道,“这怎么会,您放心,那样的小人物,有几分聪明,该猜到您身份不简单,何况这生意往来,他们并不吃亏,还占了便宜,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贵客不说话,贵客身边的侍从嗤笑一声,道,“我们爷让你买粮食,他们不答应,那是你的过失,你还想借我们爷的势压他,孟六爷,你果真很会算计。”
另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郎说道,“那妇人一看,就是那位钟郎君看重的,不是能够拿来说玩笑话的,我若是他,也不会同你这人来往,父亲,我说的对不对。”
贵客看着儿子,“那此事你去办。”
小郎露出得意的笑容,道,“父亲放心,我这就去!”
孟六爷顿时背后发凉,一张脸变得惨白,小郎说道,“孟先生年纪大了,怕是用强权压人习惯了,也该回去好好歇着,这般自以为是,只怕要误了父亲大事。”
说罢,小郎君带着刚才说话的年轻人走了。
下午,关盼酒醒,便和钟锦商议起这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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