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皇上还是七皇子。
七皇子手下的人,又凭何在端亲王府待了十几年?
七皇子的母妃若有这能耐,就不会在大火中早早亡故了。
只是杜兰若怀揣着一丝希望,希望真如皇上所言,他派了云知保护她。
虽然这种可能,十分的不可能。
“你为什么来我宫里。”
“宫女没有选择去哪个宫的权利。”
当初挑选宫女时,翠微姑姑去的晚,只剩她们几个歪瓜裂枣了!
从来无心交集。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罢了。
杜兰若悠悠道:“你几次跪求乾清宫,是为了见陛下的面?你对陛下有心思吧。”
旁人都会这么想。
但。
云知还真的没有!
“娘娘喜欢的,别人未必喜欢。”
杜兰若蔑笑,“你不喜欢他?你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
重要的是,在她眼里,谁都不可能不喜欢陛下!
“我的心思?”
云知坦言,“我仰慕过傅琏臣,怀念过萧远书,可真的没有喜欢过陛下。”
因为莫须有的误会使她被针对,被暗害。
她早就想跟这满心满眼都是爱情的贵妃娘娘解释清楚了。
杜兰若仍不信,“他留宿在我宫里,却点名叫你守夜,为的是半夜与你私会,我都看到了。”
云知叹了口气,无奈的没边际。
“他都留宿在你房里了,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你却纠结他半夜跑出来看看月光,说他与我私会,私会是这么清清白白的吗。”
杜兰若险些呕出血来。
肌肤之亲!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可是根本没有!
她脱光了,他就背过身去,她纠缠,他就一把推开。
只有安安分分的在边上躺着,他才不会板起脸来,给她看臭到极致的脸色!
但她永远不会说出这些。
人要脸,树要皮!
只会因此而对云知恨之入骨。
杜兰若咬着牙,几分森冷,“你们聊了些什么。”
“聊了许多。陛下说她心有所属,娘娘你对他有恩。”
杜兰若心眼提到了嗓子口,“心有所属?”
当时他说,心悦的人已成了他人的妻子,那自然不是杜贵妃。
所以云知也不能说实话,只能瞎编,“陛下说他是喜欢你的,可是他这人脾气古怪,老是会伤害到你,所以会刻意跟你不太亲近。”
但愿,这个善意的谎言能帮助到他们!
只要杜兰若多了些主动,陛下未必不会心动!
杜兰若的心中松动了几分。
以皇上对云知的袒护。
以云知那样的身手。
她不需要对自己隐瞒什么……
如果云知所言属实,那真的是自己多日以来误会陛下了。
她又旧题重问,“对了,你到底是不是陛下的杀手?”
云知顿了顿。
如果说不是,那需废很多很多的口舌,才能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如果说是……事情就简单了。
“是。”
杜兰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也许是我枉做小人了。”
“对你心爱的人,我也毫无兴趣。”云知再下一剂定心药。
杜兰若眸色缓和,“我做了那些事,你不怪我?不觉得我阴毒?”
纯真善良的贵妃似乎又回来了。
云知想了想,道:“你本心不坏,只是太过在意夫君了。你我之间本没有仇怨,只有误会。我为何要怪你。”
杜兰若轻声叹息,懊恼无边。
“我不仅仅是在意夫君,也是因为曾把你当作朋友。我喜欢你的仗义,欣赏你对萧远书的情义,在心里默认了你是我杜兰若的朋友,被朋友背叛是会恨的,我就这么恨上了你。你不在意我,自然也不会恨我。”
这番说辞有几分道理,却也十分突兀。
突然这么煽情,云知全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能好好吵架吗?
杜兰若又道:“我希望你今日没有骗我。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为我做过的事道歉。你发个毒誓吧,我就信你。”
怎么可能发誓。
那一句“陛下是喜欢你的”就是鬼扯!
每次他一谈起杜兰若就是“不要提了”,怎么说实话?
总不能为了哄你咒自己吧!
云知收拾起了懈怠,几分烦躁,几分不耐,“你认为,我有骗你的必要?我若是喜欢你的夫君,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杀了,把他绑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说得难听,却是实实在在的。
杜兰若脊背生了凉意,微微一缩,开始识相。
“那你今后……还会一直留在瑶华宫里吗?”
-
这地方,委实呆不下去了。
瑶华宫的宫女们个个见她就跟见了鬼似的,战战兢兢,绕道而走。
杜兰若凡事也不会指派她去做。
谁还跟指派云知?
她就像个花瓶整日无所事事,没有事业,没有乐趣。还经常不经意间。在角角落落中听她们编造自己的妖女事迹。
只有素香还正常的与她说话,也只有这一人而已。
云知开始收拾,除了一沓子银票,就只有一只竹蜻蜓在她空荡荡的行囊中。
这个小小的玩物,带给她人世间最初的美好,也陪她走到了现在。
这些银票都是她那些年顺手牵来的。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她拿起竹蜻蜓,想起云芙姐临终前对她说,去乡野,去市井,替姐妹们好好活一回。
是时候离开皇宫这个鬼地方了。
-
云知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踪影,素香向贵妃回禀过后。
杜贵妃淡淡悠悠中掩着几分惊喜。
“知道了。”
终于,总算,走了!
-
自兴庆殿宴会过后,皇上没有来过瑶华宫。
杜兰若反反复复的挣扎过后,终于决定放下身段,去主动找他一回。
到了乾清宫,宫人称陛下不在,杜兰若的轿撵又转而去了御书房。
李公公正在御书房门口,见贵妃史无前例的驾临,喜笑颜开的恭候着。
杜兰若下了轿撵,对李公公有几分客气,“陛下在里面?”
“陛下不在,不过娘娘可在此稍作等候,每日太阳落了山,陛下都会来御书房的,所以奴才在这里候着陛下呢。”
杜兰若谢过李公公后,便独自进了御书房。
门开着,风吹过,案牍上的书被翻开了几页。
杜兰若走过去将书轻轻合上。案牍上除笔墨纸砚外,就只有一本书,两幅画卷。
等待漫长且枯燥,无聊之中,她想看看画卷一解闷乏。
推开第一副画卷后,她的目光瞬间凝滞。
那画上女子的五官轮廓,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女子持剑立于树下,素衣飘飘,英飒无边。
杜兰若颤着手推开第二幅画卷,依然是那个女子,傲然立于火海中,花容月貌,天地失色。
这是陛下的画工!却把她画的……
这么美好。
一时间,五味杂陈,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于心上,她愤而将画卷拂开,砚台湖笔都随之怦抨落地,跌在了文佑的脚边。
文佑关上了门,拾起了画卷。
小心拂去了上头的灰尘,再去捡砚台和笔。
全然没在意刚刚发生的事。
杜兰若颤着声,崩溃无边。
“傅文佑,她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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