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特地告诉吗?”宋道人看着眼前这个试图掩耳盗铃之人,“你下山随便抓个人问问,问问知不知道清濯真人如今身在何处?落风这六年的经历,都已经在山下的茶馆酒馆说书先生的嘴里了。”
看着萧风衾的面如死灰又加深了一些,宋道人又不嫌事大地加了把柴火:“你是知道的,本来落风形象好气质佳,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可人儿再经人这么一添油加醋,啧啧啧,不知道又夺走了多少妙龄少女的芳心啊,尤其是那些情窦初开,不谙世事的小小姑娘。”
萧风衾听得若有所思,愁绪满怀。
“掌门啊,阿夜今年多大了来着?”宋道人扬了扬手里的草药,不怕死地问道,“十五六还是十七八?这要是搁在凡俗红尘,恰好是谈婚论嫁啊的年纪啊!阿夜人是年轻了点,可耐不住心大啊,六年前你把落风离开不恨苦地的事情瞒着她,她多久没理你来着?”
萧风衾嗫嚅道:“……半年。”
“半年?”宋道人笑道,“自己兄弟面前还撒谎啊,足足一年半吧。”
萧风衾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呆呆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若有所思地低声道:“阿宋,你说我现在把落风撵走,还来不来得及?”
端着药筐的薛庭竹:“……”
“哼,你可真敢说啊,看你的宝贝阿夜会不会把整个不恨苦地都给掀了,”宋道人毫不客气地戳破萧风衾的奇思妙想,“关键是,你要把落风撵走,你得有那个本事是不是?不是我看扁你啊,胖子,你能打得过他吗?”
萧风衾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算了,阿夜我是管不了了,落风这边,我还是可以使使劲的,不如我过两天带他去相亲……”
宋道人翻了个白眼,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不再搭理他。
“阿宋,我这已经几宿都没睡好了,你就别再吓唬我了。”萧风衾哭丧着脸,终于想起自己来子空楼的目的了,“你说茭草池那位秦姑娘已经魂飞魄散了,落风除了刚回来的时候,问你要了酒喝,除此之外竟是绝口不提此事。这几天正常得我看着都心惊胆战,你知道吗?我今天看着他笑着从晓风残月居走出来的。我的娘啊,落风不会是打击过大,人疯了吧……”
堂堂一个掌门竟然学人家盯梢!
真是难为他颠着自己的小胖脚。
宋道人没有出言打趣他,停下手想了想,他也是一叹:“回光返照吧,还没有接受人已经离去的现实,毕竟这个打击对他还是很大的。”
“要不……”萧风衾搓着手,“那我派人去昌林寺庙请元慧大师过来一趟吧。别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了,毕竟人刚从珰露山刚回来,鬼王那货的手段无耻到掉裤子,落风算是他的头一号敌人,我担心……”
“那倒是。”宋道人点头,“那这件事要不要和落风说一声?”
“还是别说,”萧风衾摆摆手,皱着眉头,“我们也就是图个安心,让元慧大师悄无声息给看看,若是没事最好,若是有事,那也顺便悄无声息给处理了。落风已经够忙的了,这件事就不要再烦他了。”
十天后,元慧大师赶在楚卿芫离开不恨苦地之前应邀而来。
没人知道,元慧大师还未到,子空楼出了一件大事。
薛庭竹一大早跑去和自己的师父说要去晓风残月居,跪求清濯真人,求娶秦思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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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人听到自己徒弟说要求娶秦思芄,他也是愣了好一会。到底是过来人,想一想,六年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青葱少艾,情意萌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自己为情所伤,却不会因为自己的遇人不淑而去阻止妨碍旁人。
“秦思芄是清濯真人的徒弟,”宋道人话不打算说满,自己的徒弟自己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点到为止即可,“你要是对人家姑娘不是真心,或者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这件事,我就当没听到。”
薛庭竹跪在地上,身子笔直:“师父,徒儿求到您面前,定是思虑周全之后的决定。”
宋道人背着手,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徒弟。
机缘巧合之下,捡回来的一个流浪儿,如今已经长得风神俊朗。
自己这个徒弟生得好,也不好……
相貌俊秀,秀气占了大半,多半是随了他的母亲,眼睛大而明亮,窄细的鼻梁秀气挺直。男生女相,是有福之人。
拜入师门的这些年,宋道人刻意冷落磨砺他,他始终不卑不亢,温和有礼。旁人欺负他,给他使绊子的事,宋道人也不是瞎子聋子,却一直装作不知,就是要看他如何处理。
子空楼的存在,对于不恨苦地来说,是个重要无比的存在。拿一把弓箭来比喻的话,掌门就是那弦,使用多少力度,绷多久,他来决定。晓风残月居的清濯真人就是那疾如风的利箭,而子空楼就是那坚韧的弓臂。
所以,子空楼的楼主心性品行远比能力更重要。
宋道人在椅子上坐下来,冲跪在地上的薛庭竹挥挥手:“起来吧。”
薛庭竹抬眼看他,迟疑地叫了一声:“……师父。”
“既然喊我师父,你又求到我面前,我能不答应吗?”宋道人摘下酒葫芦喝了一口,“秦思芄那个姑娘我不太了解,可冲着清濯真人,他的徒弟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说着,瞟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又道,“你是懂事的,知道顾及人家姑娘的名声。”
六年的朝夕相处,即使恪守男女之大防,瓜田李下,也难免遭人口舌。这些男女之事,在世人口中,总是姑娘家吃亏的。薛庭竹求自己的师父,没有直接借着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之类的借口直接去找清濯真人,这点让宋道人对自己这个徒弟很满意。
薛庭竹闻言,面上大喜,随即给宋道人磕了头:“谢师父!”
“哎哎哎,起来吧。”宋道人最受不了这些,牙疼地直嘬牙,“成亲的时候多敬我两杯就是了。”
“是,师父!”薛庭竹满脸喜色地站起身来。
宋道人眼前恍惚。
转眼间,自己的徒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想要娶回家的姑娘了。原来,白云苍狗,时光真的是倏然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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