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宸要迎娶宋怀瑾成了一件大事,很快传遍了临渊城的各个角落。
夜里,元籍刚刚处理完李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一进屋,就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把花瓶直接摔在了自己眼前。
“哗啦”一声,泥土和盆栽散了一地,元籍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抖了抖脚上的土,愣神的看着那女孩,“嘤嘤,你又发什么疯?”
白衣女孩表情委屈极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元籍:“哥,你没听说吗?殿下要娶宋怀瑾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白天听到陆锦宸的命令时,元籍就猜到自己妹妹一定会闹,自顾自坐下喝了口茶,拿出自己思索了一天的话道:
“不过纳个妾而已,你紧张什么?这些年六殿下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你不是一直都是侧妃?只要有哥哥在,谁能动的了你?”
“不一样啊,这真的不一样!”元嘤嘤愤怒的拉着元籍的手臂晃着:
“哥,他们都要成亲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傻坐着啊!六殿下要是不在意那个宋怀瑾,会封她做正妃吗?再这么下去,下一步那贱人就该把六殿下抢走了!”
“正妃?”元籍喝水的手忽然顿住,低头愣神的看着身上泛着寒光的铁甲,“这些年也没见殿下对谁这么上心啊。”
“哥啊,六殿下要是不在意宋怀瑾会之前离开临渊城五年就为了把她找回来吗?”
元嘤嘤气的直跺脚,“这个就是他找了五年的宋怀瑾啊!要是她进门,六殿下身边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啊!我不管,你快给我想办法想办法嘛!”
元籍神色顿住,一双浓密的眉毛渐渐锁在一起,手握紧了茶盏。
这个宋怀瑾他多多少少有点印象——起码安陵外面一线天那一战他记得很清楚。
宋怀瑾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自己这唯一的妹妹一门心思在陆锦宸身上,若是任由宋怀瑾为妃,以她的性子,未必容得下自己妹妹。
“哥想想办法。”元籍思索片刻,实在觉得脑仁疼,想炸了也憋不出一个实际的办法。
他陪陆锦宸征战十余年,陆锦宸一直给他面子才留着元嘤嘤,可但凡是面子,哪有长久的呢?
他倒是不介意为了自己妹妹跪着求上陆锦宸几天几夜,可是喜欢这种事又如何强求?
“哎呀,你还想什么办法啊,就你那榆木脑袋,等想出来的时候,宋怀瑾孩子都怀了好几胎了!”
元嘤嘤不停的催促着,看着元籍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元籍被她围的一顿烦躁,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用沙哑的嗓子吼道:
“那你还能让我怎么做?我只是臣子,又不能立刻赶过去阻止,难道六殿下会听我的话?!”
“人家这里有一个主意,你只要帮我就好了!”元嘤嘤含着眼泪,眼角泛红,在单薄的白衣衬托下更加楚楚动人,说话间两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她扯着元籍的盔甲,委屈道:“你干嘛那么大声啊!吓死人家了!”
看着自家妹妹难得委屈的模样,元籍终于忍不住轻轻叹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低声音道:
“好,你说,你还想怎么样?”
“我让人假造了一封信件,你让宋怀瑾送过去给望月楼那位,那位养起来的傀儡皇帝一定会觊觎宋怀瑾的美色,到时候,你说六殿下还会要一个失贞的女人吗?”
“不行!嘤嘤,你怎么变成这样?”元籍坚决拒接,拿审视的目光重新对上元嘤嘤,似乎在看一个从不曾认识的陌生人。
他的妹妹怎么了?不是一向乖巧善良吗?怎么会想出毁人清白这种事?
“这样?我变成哪样?”元嘤嘤瞠目剧烈,她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
“哥,你打仗这么多年是不是把脑子打傻了?女子为了得到自己心爱之人,哪个不用点手腕?难道你让我看着宋怀瑾和六殿下浓情蜜意吗?!
不可能,我等了六殿下这么多年难道要让我就此放弃?”
“够了,回去休息吧。哥给你想别的方法。”元籍紧握双拳,努力克制着翻上心头的丝丝疼痛。
难道这就是女人的宿命?那靠算计得来的感情能多长久呢?
自己妹妹为何始终看不透这一点?
“哥,你要帮我!”
“我说,回去休息!”
元籍一拍桌子,连带着桌上的茶盏也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他压抑着怒气的声线,隐隐可闻战场刀光剑影拼杀之声。
元嘤嘤是元籍唯一的妹妹,由于父母早亡,元籍从小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这么生气的哥哥也是元嘤嘤第一次见。
她有些怕,悄悄向后缩了缩,盯着桌上叮当乱响的茶盏越发委屈,眼泪越发大颗大颗的掉。
良久,元籍轻轻叹了口气,哄睡了元嘤嘤之后干脆跑了一趟江彧的书斋。
以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是江彧解答的,他虽然不知道江彧为什么会被贬,但是有问题还是习惯性的向他求助。
元籍战场拼杀惯了,毁人清白这种事,他实在是做不来,但是又不忍心看着元嘤嘤痛苦,只好半夜敲开了江彧的门。
不曾想此事江彧一听还挺感兴趣,当夜就答应了见元嘤嘤并且帮她把伪造的信件送给宋怀瑾。
成婚后第三日,宋怀瑾才勉强能下床走动,这些天她愈发觉得,跟陆锦宸分房睡是个很正确的决定——哪有人白天夜里都不知道累的?
正好,今日又是初冬的第一场雪,她干脆带着赵一恒出门去买些糖果。
雪白的雪花落在地面上,给天地换了一个新的颜色,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和赵一恒买完糖果正准备时,宋怀瑾无意间拐进了一家书斋,正好跟江彧喝杯茶。
后来,宋怀瑾回忆起来时,依然觉得在临渊城的这段日子是她过的最开心的时候。
若是有机会,若是能选择,她一定不会接下系统的新任务,也一定不会再见江彧。
江彧的书斋里有一间小茶肆,茶肆全部都是原木质的装饰,靠窗坐着时,正好能透过六边形的百叶窗看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美丽的风景。
他一边笑着给宋怀瑾斟茶一边道:“这碧螺春可是去年清明前的嫩芽,我自己留了许久都不舍得喝呢,今日看见你了,高兴。”
“江先生太客气了。”宋怀瑾笑道:“您是个会享受的人,可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怀瑾,你就不能不揭我老底吗?”江彧把所有甜的茶点给了赵一恒,自顾自饮了口茶,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道:
“怀瑾,你知道那个临渊城东最高的建筑叫什么名字吗?”
“愿闻其详。”
“你就没觉得那建筑像极了京城的某处建筑吗?”江彧也不着急,如一个循循善诱的老者开导着宋怀瑾的思路。
宋怀瑾静静盯着那建筑看了一会儿——江彧这窗子的位置开的特别好,正好能看见那顶尖建筑的全貌。
那建筑有十几层楼,类似于塔的设计,却比宝塔多了几分世俗气,像极了“京城的摘星楼。”
宋怀瑾忍不住喃喃出声,反应过来时立刻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的观察着那个建筑。
没错,那设计,那高度,除了京城代表皇权的摘星楼在其他地方根本找不见。
“那叫望月楼,里面住的是六殿下找过来的天彻王朝遗孤。”
江彧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在观察宋怀瑾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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