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用送了。”
胡峰手里拎着一份关于学生会的新合同,笑眯眯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这次是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
“那您慢走。”
高云同样笑眯眯,新合同他早已经预备好了,此时拿出来火候也算恰当。
北电由百分之三十的分成提到百分之四十,是比较公允的。死死抓住那百分之十的利益不放,把关系搞僵得不偿失。
至于其他的荣誉倒是意外之喜了,有些时候,像这种官方的嘉奖总是要有单位背书或运作的,北电出面高云估计是真没什么问题。
换句话说,保守估计十个亿人民币的国家级荣誉奖励,已经向他招手了。
这钱赚的真是轻松加愉快,各种意义上的名利双收……
“又是懈怠的一天啊!”
今天的首都降下了细雨,高云送走了胡峰,坐在老板椅上望向雨后的校区,心情格外的放松。
农历秋分,昏沉沉的乌云压盖,细雨漫天,眼前的风景都蒙上了一层帘幕,叫人看得不真切。远处的自然湖面上聚集了一层水雾,久久缭绕不肯散去。
面对当前景色,高云有感而发,悠悠道:“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
“乘兴两三瓯。拣溪山好处追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选甚春秋。”
词名《青杏儿·风雨替花愁》,大意是;白驹过隙,人生短暂,趁着有兴致也年轻,应该珍惜当下及时行乐。找一个美如画的地方,好好地游览一番,不管他是有花无花,春夏秋冬,痛痛快快地畅游吧。
“……”
门没关,张子风和陈文琪两个女孩刚进来,便听到了他念的词,后者奇怪道:“怎么了,这么高兴?”
高云神情放松:“这不马上快十一长假了嘛,我在想着去哪地方旅个游放松一下。”
“你们俩不好好午休来干嘛?有事?”
“喏,送你一个杯子,以后你喝水可以用它。”
陈文琪把一个包装好的礼盒递到他手边:“我们之前逛街,在陶艺手工店自己做的。”
亲手做的?
高云有点感动,又有点犹豫。
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接受其他女孩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好,男德在哪里?
不过同学的嘛,纯洁的同学友谊互相送个小礼物,问题不大。
“我拆开看看?”
“可以啊。”
陈文琪面露期待,张子风眼神躲闪,坐在边上的沙发向楼下张望,似在看风景。
扯掉盒子上的大蝴蝶结,将盒子轻轻打开,一个刚刚烧制成功,光泽亮眼,火气十足的陶瓷杯子展露在眼前。
杯身乳白的釉面上,以水粉画的风格画着当初三人在四季咖啡厅喝咖啡的画面,柔润、明亮,在不透明和半透明之间。
画中三人端着咖啡,似乎刚刚喝下了那杯劣质的Espresso,神态不一。
张子风苦着脸,用眼神偷瞄两人。
陈文琪眉头紧皱,一副要吐的样子。
这两人都还原了当时的神态,唯独高云进行了改编,原本是很镇定的,画中却是一副震惊的不得了的表情,作势要起身,好像本来是咖啡喝进嘴里是汽水的味道,仿佛出了什么大差错。
活灵活现,而且很可爱有趣。
高云仔细欣赏着:“你画的还是子风?”
“我画的,她画的好烂,我和二风每人还有个和这一模一样的杯子。”
“哦,画的真不错!”
伴随高云对杯子的观察,陈文琪的表情似乎有点紧张,张子风进屋就没说话,虽然她平常就比较安静,但今天安静的出奇了吧?
高云无意瞥见,心下奇怪,难道有什么猫腻?
于是乎,更加仔细的审阅杯子,眯起眼睛一寸一寸的翻。
直到将杯底朝上时,终于发现了一丝丝端倪。
一行俊逸的小字刻印在哪里,没有染色,只有浅浅的印记,字写得也很小、很浅,落笔不重,不仔细看的话恐怕不会察觉。
“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
?!
他妈的,果然有大问题!
高云心里一惊,瞬间感觉这杯子很烫手。
这句诗太暧昧了,暧昧到入骨那种。
梧桐本是最贞节恩爱的树木,梧桐相待死,同生共死。连朝语不息,形容共同言语多,有说不完的情话。
其次,一个女孩送男孩杯子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杯子的谐音是辈子,一杯子就意味着一辈子。如果你收到她的杯子,那么就代表人家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所以,三个人要一辈子走在梧桐木下,看万里绽放的桐花,在清朗饱满、枝枝相连、串串相拥的花朵中,诉说心中不尽的绵绵情意?
我丢,真尼玛敢想啊,小丫头们脸皮厚得很,这种话也敢说,而且……你把沈老师放在哪里了?!没有沈琼霄我是不能同意的!
“你打算去哪旅游?”
见到杯底的字被发现了,陈文琪想岔开话题:“班里有几位同学,最近也在讨论十一假期用班费集体旅游的事情。”
张子风借机插话:“秋天适合远足,感觉去远一点地方比较好,内蒙大草原吧,怎么样?”
这么明目张胆?你们是想把谁绿了……
高云缓缓放下杯子,不知如何开口,拒绝女流氓的性骚扰他很拿手,但拒绝妹子的情意他不太擅长。
陈文琪三番两次的跟他委婉表白,张子风站在后面似乎也在推波助澜,这事很难搞。
像是吕晴、达里娅、秋婷、冯妙梦甚至丁慧等女孩,虽然也会频繁邀约或者用语言骚扰他,但那隔着距离呢,又不经常见面,高云只要打太极不理会就好了。
但是张子风和陈文琪是高云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天十个小时几乎每个小时都能见到。
如果对方真是情深义重一个劲地送出芳心,日积月累,高某人感觉自己可能要扛不住。
哪有总这么考验我的?!滴水石穿啊,何况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穿得只会更快。
妈的,男人太优秀了也有烦恼!
“这个杯子,你们俩有一模一样的?”
高云指了指杯底,意思十分明显。
“……嗯。”
“那句话也一样?”
“嗯。”
高云再三思量,开口道:“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陈文琪盯着他,不说话,白皙的脸蛋羞怒的发红,一对狭长的丹凤眼似有怒气,仿佛两把刀子一样杀了过来。
“……”张子风下意识地缩头吐了下舌头,没吱声。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场面瞬间冷了下来,气氛很不自在。
片刻沉默后,高云语重心长:“你们还小,对感情的看法不成熟,回去好好学习,不要总想着这些。”
“一个水杯而已!怎么会涉及什么感情看法?”
陈文琪讥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小女孩死鸭子嘴硬,口不对心也是挺有意思的,高云差点没笑出来,道:“那到没有,我哪那么自恋……不过杯底的那句话你怎么解释?”
“我写给子风的,只是希望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你这个杯子也有只不过是顺带而已,怎么了?”
就硬解释,高云还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之前陈文琪也没指名道姓的说喜欢他,再怎么明显也是委婉的,只要不指名道姓,怎么否认都行。
再说了,就算以前表过白,脸皮厚的依然可以不承认。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狗,我家狗也叫高云……
“反正这杯子你们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上次杯子的口红印高云还记着呢,同样的错误他可不打算犯第二次,万一让沈琼霄看到满裤子黄泥不是屎也是屎,难得有这么合拍的女朋友,他还想继续往下处呢。
不过陈文琪对此很愤怒,很委屈,大有一片好心喂了狗的邪火。
手工陶杯不是那么好做的,新手第一次做这么一个大陶杯十有八九会变形,需要几天的学习和磨炼才能做出来。
而且上面的画是她一笔笔画上去的,画错了一笔、上色点错了一处便要作废,再之是烧制。
陶器的烧制是有成功率的,可能会出现裂痕或变形,而想要烧成完美的造型和另人满意的颜色,概率不高。
陈文琪张子风花费半个月,最初不知道作废多少陶杯,两个人双手有些地方都形成茧子了,才捏出了三十多个完好的,然后又由她绘画上色,做成了十个比较满意的入窑烧制,最终只出了这么三个成品。
本来是想看到高云满心欢喜,感恩戴德的收下,最好能发现底下的那句诗,十分感动,面露愧色,鼻涕一把泪一把,坚定地说出……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文琪,我从今天开始,我将终身不娶,爱护你和子风,至死方休,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把你们当成我最挚爱的宝贝来呵护。”
“当然,我最爱的还是你,文琪!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陈文琪害羞几秒,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从此以后,三个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结果,现实是高云连杯子都不接受?!
万箭攒心,悲痛欲绝,火冒八丈,气不打一处来……陈文琪真想把杯子抢过来砸在高某人的脸上,砸他个头破血流!
“我们做了很久呢。”
张子风说话声音很小,很暖,语气深处也藏了一丝委屈,但还是强忍着商量道:“要不把杯底的诗划掉吧,其实那句诗就是写给我的。”
“不行……我懒得划!”
陈文琪紧握小拳头,瞪得眼睛都红了:“你爱要不要啦,不要就摔掉!”
说完话,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我去看看她。”
张子风很担心,急匆匆起身紧随其后。
她对高某人也是有埋怨的,毕竟杯子是两个人共同制作的,耗费了大量时间,用了很多心血在里面,高云却丝毫不领情……
雨还未停,仍是淅沥沥的下着。
高云再次望向窗外,短短几分钟时间过去,竟有了一另番感触。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念完好像不解恨,又加重语气把最后一句重复了一遍;“人生长恨水长东!”
“哒~哒~哒~”
准备收拾茶具的蒋盼秋,踩着小高跟进了办公室,好奇问道:“怎么了班长,这么伤感?恨谁呢?”
高云的茶具很金贵,平常都放在保险柜里,刚才和胡峰谈完话用完了,她自然要进来清洗好再放进保险柜锁上。
高云瞅她两眼,婀娜的身段和鼓鼓囊囊的大灯也没让自己的心情有所好转,长叹一声:“恨女人,恨感情,恨这个令我伤心的世界。”
“咦?咦咦?诶?真的么?斯库依!”
蒋盼秋眼睛亮晶晶的,嘴里不受控制发出怪声,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和沈老师感情出现问题了?要分手?”
高云嗤笑:“好着呢,我恨的是你们这帮明知我有女朋友,还往我身上扑的女人。”
这人是狗吧?怎么乱咬呢?!
蒋盼秋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就算你是我上司兼老板,但你也不要污蔑人好不好,我没对你投怀送抱吧,只是偶尔开个玩笑而已,我可不想做小三。”
“或许。”
高云不置可否:“明天准备好再来个上司的准备,我的秘书秦冰彤要入驻学生会,如果我不在,由她替我全权处理会内工作。”
蒋盼秋心里一慌:“学校那……”
“已经和领导还有两位团委老师沟通过了。”
高云摆摆手:“会内一堆琐事我忙不过来,总得给我留点学习的时间吧。”
“那学生会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蒋盼秋疯狂暗示:“毕竟秦冰彤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说的也有道理,而且,高云也理解她不想多个同性且陌生上司的心情,不过这事可由不得她。
“以后很长时间内,预计主席团里只有四个人,你、我、张贤菁和毛重雅。除了我,你们三个都是学生,管理经验不多,恐怕也镇不住场子。”
“而我又懒得操心那些小事,所以必须要有个经验丰富且掌握行政管理手段的人,在我的意志下让学生会正常运作。其中涉及节目制作,突发事件会很多,所以这个人必须是秦冰彤,能力够我也信得过。”
高云解释道:“你和毛重雅以后在她身边好好学,等你们成长起来,我也就能放权了。”
“……嗯。”
蒋盼秋草草收拾好茶具,没出去,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坐到了办公桌对面。
高云把水杯随手放进抽屉:“还有事?马上就要面试想进入主席团的成员了,不去看书在这看我干什么?”
“想做心理咨询。”
蒋盼秋撩拨了一下长发,明眸顾盼,眼波流转间藏不住笑意:“距离主席团的面试还有十分钟,我有点紧张,需要心理委员您开导一下。”
“……”
开导?你想和我撩骚就直说!
你们这些女人是怎么了?疯了么?世界上除了我就没有别的男人了?!你们下贱呐你们!
高云沉默以对,掏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看看自己绝世的容颜,想要找出原因,只一瞬间的短暂凝视他便明白了,心中感到深深的悲怆和无奈。
看看吧,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天庭饱满,面如冠玉,一身Anderson特级作坊的天蓝色西装不带一丝褶皱,内里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的真丝领带相得益彰,胸口那银色的领夹做点缀,适到好处的显出了高雅华贵的气质和雄厚的财力。
更要命的是,他太帅、太迷人了!
他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脸部棱角却分明得有若刀削斧刻;两条又粗又重,斜斜上挑带出一种如剑锋锐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略略下陷的眶。如琥珀般明亮的双眸中,明明带着一种天真的透彻,可是却又矛盾的飘起几缕顿悟世事,笑看红尘的沧桑。
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泛着最坚实的古铜色,高高贲起的肌肉和渊亭岳峙的体态,自然而然拥有一种可以让女人为之疯狂的男性魅力。
屏幕中的他脸上带着善意而淡然的笑,让人下意识的信任并产生好感,但是岁月的久经沉淀已经在他的骨子里刻下最深刻印痕的自信和骄傲,坚定和锐利,灵魂在无形之中时时刻刻散发的光亮和锋芒,却让每人人都不由自心的在内心涌起一种自惭形秽,下意识的和他保持相当得距离。
想靠近,却害怕。越害怕,越想靠近接触,因为这是天地间最伟大的帅!最伟大的美!
这是自然美、社会生活美、精神美、艺术美、形式美,世间五种美的高度结合,黄金比例存在于这张脸之中、表情之中、躯干之中、肌肉之中、各个细节之中,牢牢的,死死的,不可撼动分毫。
高云长叹一声接一声,唏嘘不已:“原来,帅,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罪!”
太受欢迎了怎么办?这些女子疯了一样都扑过来了,在线等,挺急的!
“恩恩?桥豆麻袋!”
蒋盼秋再次撩动长发,心里有点小慌张,本来想自己被辅导,可看这架势,要反过来自己辅导对方?
心仪的异性患上了严重的自恋症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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