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真上身裸露,肌肉虬结,脑门脖子上青筋毕露,显得十分雄健有力,他每一拳一腿都带动起呼呼风声。
“是金刚掌,这套掌法以大力闻名,不可与他硬碰!”云玄素被王忠奴扶起,在一旁高声说道。
义真眼中寒光一闪,冷冷扫了一眼。
他很讨厌这个女子,偏生还是个美人,真想抓过来蹂躏一番,发泄一下心中无法控制的兽欲。
经过血琉璃改造,他的身体暂时复原,下身又有了感觉,恍如回到少年时,见到女人就兴奋不已。
郭弘承接了义真三分之一的攻势,他也感到自己的内力在缓慢增长,这是一种打破瓶颈的感觉。
但玄璧除了出现一行字,就再没有动静。
他猛然醒悟,千锤百炼是做到了,踏罡步斗还没有,看来关隘只破了一半,后面还要再觅机缘。
不过此时停滞已久的黄庭经内力已经松动,能感觉到神清气爽,反应更加灵敏,聚力速度更快,一招一式随心而动。
他也在与义真的战斗中不断适应新增强的实力。
而对面的义真却越打越是烦躁,他双目布满血丝,本以为压制住的血琉璃悄然发作,肌肉血管再次爆起。
云玄素旁观者清,立即发现他的变化,急忙叫道:“老魔又发作了,尽力拖住他,一会等他熬不住就会暴走入魔!”
义真当然知道自己这时最需要的就是赶快找个地方静坐,将血琉璃彻底炼化。
他对云玄素咬牙切齿,但被众人围着无法过去,身上越发燥热,连连大吼声如夜枭!
这老魔神志又开始混乱起来,他凭本能出拳,突然摆腿踢飞王熊,从这个缺口冲出去,直奔云玄素。
吕志真见了大惊,连发几声呼哨,在一旁窥伺的豹子又冲了上来。
义真却已经昏了头,根本不管不顾,一拳将豹子打飞。
他冲到云玄素面前,探手抓来。
云玄素已经抽出宝剑勉力一挡,身子向后滑出去几步才止住身形,嘴角又流出鲜血,宝剑飞了出去,斜插在地面巨石缝中微微颤动。
义真大步流星紧跟上来,抓住云玄素前襟一把拉过来夹在腋下。
“放心云师姐!”吕志真大怒,疾步追过来,但还相差数丈之远。
义真想继续向外冲,突然感到双腿被人抱住,低头一看是一个老仆,正是王忠奴。
他急忙挥掌猛击,王忠奴被打得口吐鲜血,却死活不肯松手。
吕煜和郭弘赶到,一左一右,猛击义真后背。
老魔头大喝一声,全力一掌,王忠奴的头被打得变形,身子一摊终于松手,眼见着不活了。
吕煜长剑斩落,砍在义真肩膀上,砍入他一根锁骨。
郭弘也用足全身力气,黄庭经运转,一股大力从腰间发出,与左胸鼓动巨力合为一处,狠狠砸下,左手黑漆漆如同一柄铁刀,也砸在义真另一边的锁骨上。
只听咔嚓一声,郭弘的手切入一寸多深!
义真狂吼一声,扔开云玄素,反身向郭弘扑来。
他这时双目尽赤,被爆击之后完全丧失了理智,也不管吕煜的攻击,追着郭弘狂攻不已。
郭弘知道不妙,急忙返身而退,边退边招架,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拳,砰砰之声不绝。
吕志真这时才赶到,想替师弟阻挡片刻,却被义真狂攻的拳势逼得不能近身。
王武、王彪、王熊三兄弟跟义真有大仇,现在看到王忠奴也死在对方手中,都不顾性命冲过来。
他们学着王忠奴的样子,一起扑过去,死死抱住义真双腿。
但义真突破后,暂时提升成天下七绝层次的高手,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一种方式制住?
他虽然神志不清,却手足并用,将三人都击飞出去!
吕煜把宝剑一立,单手掐剑诀挡在双目之前,大喝一声:“天遁剑!”
义真微微一愣神,嘿了一声,乘机一拳打去。
吕煜躲闪不及,只能硬拼了一轮快招,嘴角流血退后几步,一跤坐倒。
他吐出一口血,叫道:“好你个义真,枉称密宗四义,竟然没到结丹境界!”
郭弘缓了一口气,《黄庭经》急速运转,浑身放松下来,新力渐生。
他刚才确实被对方的猛攻压得透不过气来!
义真打退吕煜,也没有再追击,而是发出狂吼,回身再战郭弘。
他一直本能地把这少年当成头号大敌。
郭弘自从沩山击飞邓裴后,雷电之力积累到今日也不够再放一次大招,而且对方是修炼魔功的高手,恐怕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容易击倒,所以他一直忍住没有使用。
此时他把电劲化入双臂,与仙王诀一起使用,义真虽然对拳时并不会像一般人那样被电得颤抖,也有明显迟滞。
郭弘感到对方反应速度受到影响,随着不断交手明显有所放缓,心中暗喜。
这时周围的人负伤的负伤,战死的战死,只有吕志真还无大碍,但这种级数的战斗他只能略作牵制,对义真来说不痛不痒。
义真越打身上越是燥热难忍,不停用手挠着自己,抓出一道道血痕。
本来血琉璃并没有这种作用,但他之前吃了大补的丹药,正在持续释放。
郭弘边打边围着义真疾走,跟对方拳脚交击,发出声声爆响。
由于拳法中微弱的电劲,总是险之又险地快上半步,躲开对方正面猛击和对头部腰腹的攻击。
他咬牙坚持勉力支撑,激斗久了眼中也冒出血丝,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舟,一个不慎就会倾覆!
渐渐地熬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对方狂风暴雨一样的攻击逐渐缓了下来,一方面是郭弘释放的电劲起了效用,一方面是义真也到了临界点,体内的血琉璃终究不能靠这种方式强行吸收,后遗症开始爆发。
其实众人并不知道,血琉璃本来比现在还要大上一圈,义真每日一点一点吸收,已经炼化了很久,今日被围攻为了保命,他一次把剩下部分全部纳入体内,已经大大超过极限。
刚才在天王巨像头上,与郭弘互殴对他其实也有好处。
黑白双臂坚硬如铁,一拳一拳打在身上,等于帮他拍散药力助其行功。
但此后他武力提高,对手却没有跟上,所以一直压着郭弘打,这样郭弘就很少能打到他,反而失去了最后一丝化解机会。
不过此刻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义真攻势凶猛,郭弘稍不注意就会被活活打死!
突然空中传来“呜”的一声。
接着砰的一声,义真右肩锁骨被吕煜砍伤的地方猛然炸开,血液飚射出来。
接着又是一声响,另一边被郭弘打出大洞的地方也爆裂喷血。
这人上半身几个伤口陆续爆裂,整个人像个筛子一样。
郭弘感到似乎有人暗中相助,但没功夫查看。
云玄素却看到石窟大佛肩膀上站着一个人。
“钟离前辈?!”
她轻呼一声。
刚才正是钟离权掷出钢针射中义真伤口,破了他的硬功。
钟离权顺着佛像滑下来,经过手臂,在盘膝的地方停住。
吕煜也发现了他,叫了声:“师父!”
“臭小子把我给你的木偶改得一塌糊涂,回头找你算账!”
义真连连嘶吼,神志也因疼痛清醒了许多。
他看到钟离权吓了一跳,转身冲到王忠奴尸体旁一把抓起,一口咬住脖子就开始吸血!
郭弘见此情形勃然大怒,疾步冲过去。
云玄素在一旁喊道:“用我的剑刺他风门穴!”
义真听到这话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但仍然抱住尸体狂吸。
郭弘冲过云玄素身边,一把从地上拔出她的宝剑,身剑合一冲了过去。
义真抬腿就跑,吕煜运功暂时压制住伤势,挥动长剑拦住去路。
老和尚不敢跟他纠缠,转头跑向一旁。
郭弘已经逼近对方,往肩胛骨猛刺过去。
义真大吼一声,身子微微一错,这一剑扎在肩头,竟然只刺进去三分。
郭弘一看,云师姐的剑明显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他的双臂不输于一般铁兵器,自从学了大禹神拳后,一般都用拳脚对敌,青城剑法和衡山剑法明显要弱一些,所以使用长剑反而不能发挥出最强的武功。
郭弘用的长剑只是衡山弟子常用的佩剑,虽然也是好兵器,但比不得云玄素这把宝剑。
云玄素这口剑锋利无比,加上长剑本身攻击范围广,可以说如虎添翼威力剧增。
郭弘跟义真对战多时,吕志真也是用剑的,却很难破防,可见对方身体的坚硬程度。
这不光是金刚不坏神功,更有血琉璃的加持。
此刻义真破功,也不敢硬抗郭弘的宝剑,只能继续逃命,他边跑边掏出金疮药没命地堵在伤口上。
鲜血狂喷之后,血琉璃的药力随之冲出体外,义真的气息也稳定下来,但他失血过多有些头晕目眩,加上钟离权就在旁边,更不敢继续拼斗了。
云玄素在远处喊道:“先刺风门,再刺期门,然后章门,最后心门!”
郭弘追着义真,剑剑不离要害。
老和尚暗暗心惊,这女子是什么来路,怎么知道自己的罩门?
他此时已经吸了一肚子血,嫌王忠奴的尸体累赘,举起来向对手投去。
郭弘闪身用手一引,把王忠奴接住轻轻放在地上。
他继续追击,义真从谷底往外跑,在林立的乱石中左躲右闪,留下一路血迹,先后被刺中后背风门、胸口期门穴和腹部的掌门穴,总算冲到谷口。
对面有两个人打着火把过来,正是曹守真和何琼,曹守真还背着王豹的尸体。
他们不敢在兰若寺久留,汇合之后就循着踪迹跟了过来。
郭弘看到大急,叫道:“都闪开!”
义真在他身前几步,拼着受了一剑,冲过去一把将何琼和曹守真抓住。
“放开他们!”郭弘顿住脚步。
义真捏住二人的喉咙说道:“不许跟着佛爷,否则就替他们收尸吧!”
他还真有点怕这个少年,剑法非常诡异,那口剑也十分犀利,让自己防不胜防!
刚才破功只是修炼血琉璃不当,造成伤口飙血,其实反而是好事,但如果再被刺中心门,一身功力就彻底付之东流了!
郭弘紧盯着他,拦住去路喝道:“放了他们两个,我就放你走!”
义真低吼一声,如同困兽,叫道:“别想骗你家佛爷!”
郭弘冷哼一声说:“我郭上灶也是南岳刘真人嫡传弟子,一言九鼎,说了这话便一定做到!快放了他们两个!”
“不可以,我们死伤这么多,怎能放虎归山?!”远处云玄素叫道。
义真回头一看,吕煜、吕志真也跟了过来,王武背着王忠奴的尸体,王彪、王熊架着云玄素。
钟离权却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焦急,回头再看郭弘,说道:“佛爷赌了,你要是反悔,我就是死也要拉几个陪葬!”
他放开曹守真和何琼,看到郭弘让路心头一松,急忙低头冲过向外跑去。
但没跑出几步,身子突然一软,手捂住胸口大声哀嚎。
郭弘看着何琼,说道:“何师姐,你刚才刺中了这老魔的心门,破了他的魔功!”
何琼有点发愣,举起手中剑看了看,说道:“他掐住我的喉咙,我只是挣扎划了两下……”
义真害怕吕煜等人要他的命,见郭弘没有追过来的意思,就踉踉跄跄冲入黑暗,一边呻吟一边逃远了。
云玄素被架到近前,问道:“师弟怎能放过他?!”
郭弘说道:“云师姐,我刚才发了誓,就放他一回,这人内功已废,明日等官军来了一起搜山,定取他的狗命!”
云玄素点头道:“师姐忘了你的性子,好吧,就让他多活几日。”
她回头看到王忠奴和王豹的尸体,不由得眼中一酸落下泪来,王武等人也跟着大哭。
郭弘道:“如果他逃了,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会将其斩杀,给师姐一个交代!”
云玄素拭去泪水,勉强笑了笑说道:“多谢师弟。”
郭弘却问道:“师姐是怎么知道这老魔头的罩门的?”
云玄素道:“他当时强行吸收血琉璃,血气流动,脉络一目了然,我发现与本派根本大法《黄帝阴符经》的行功路线完全一致!……哎,这是本派丑事,诸位听过不要外传:本派有一位焦师叔祖曾担任王屋掌教,她犯下大错与一位密宗僧人结缘双修,致使我派绝学泄露出去。后来被逐出山门,然后掌教之位才由先师继承。
“想来义真的血琉璃魔功应该就是那位僧人所创,否则怎么会与我派《阴符经》如此相似?”
郭弘点头,心中暗道:阴符经的罩门也是那四个穴位?
云玄素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便转头对何琼说道:“想不到这么多人围攻不果,最后还是何师妹无意一剑废了这老魔头,不知这口剑可否借师姐一观?”
何琼有些无措,将长剑递过去说道:“这是我父亲早年在王屋山时得到的,没有开锋,想不到还能伤人。”
云玄素接过来细细一看,说道:“师妹好福气,此剑颇有来历,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陨铁所造,虽然没有开锋,但大巧不工,用来点穴没有什么硬功抵挡得住!”她把剑还给何琼。
吕煜见多人带伤,便道:“山寨大乱,师父神出鬼没又不见了。我等先退回圣安寺休整,另外请曹师弟走一趟,去州府报讯。”
曹守真应允,跟郭弘点了下头,就进入夜色离去。
山路难行,到第二日清晨,他们才来到圣安寺门前,和知客僧说明情况。
不久寺内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老和尚,自称是主持,对众人当面致谢。
原来二龟山已经将失踪的几个女子都送回来,而且说明是衡山派所救。
到了下午曹守真带来消息:李远得到史综回报,令岳州团练使韩季友领战船四十艘前来,已经到了附近码头。
岳州团练使这个职位,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位是北宋的赵宗实,也就是宋仁宗的那个养子,后来登基改名赵曙,谥号宋英宗。
岳阳离汴梁不是一般的远,沿途关卡重重,如果像电视剧里要调兵去平叛几乎是不可能的。
韩季友是军中宿将,这次领来的四十艘战船中有艨艟斗舰,他的主舰是一艘可以容纳三百兵士的楼船。
郭弘等人闻讯来到码头,远远看去帆影重重旌旗招展,十分壮观。
因吕煜是李远外甥,韩季友便派小船接他们去主舰相见。
这楼船有三层高,在江河中算是最大的战船。
郭弘登上顶层,见到这位团练使,只见他三十五六年纪,身材精干,脸颊消瘦,留着五缕长髯,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久闻诸位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俗流!”韩团练拱手寒暄。
吕煜养了半日,一点内伤已经不影响行动,作揖还礼道:“韩将军威震洞庭,率军前来必定肃清湖中盗匪,一扫妖氛。”
韩季友问了最新的情况,得知众人埋伏义真,废了他的魔功,也是大喜。
他本来听说这老和尚是江湖顶尖高手密宗四义之一,心中不免惴惴,这时心中大定,当即下令出兵直奔二龟山水寨。
Ps:
历史人物:韩季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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