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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色中,一个黑影站在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当看见左梦庚骑兵冲营,但很快又狼狈退出后,黑影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用一种接近于梦呓,或者像是垂死挣扎一般的声音喃喃:“左梦庚,绣花枕头,草包,废物……”
……
天色大亮了。
被敌骑兵冲散的偏沅兵大部分都没有回来,被敌人冲营,不死战却逃跑,回到营中也是重罪,因此大部分的偏沅兵既然逃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孔希贵点了一下,除了伤兵之外,可战之人,只有四百人。
“殿下,是不是再等一天,等周边的护卫兵马聚齐,再向九宫山?”
李乾德忧虑无比,向朱慈烺谏道。
朱慈烺却微微摇头。
他心中忧急,不止是担心九宫山军营有大变,更担心朝廷会有不测,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赶到九宫山,怕是会有难以挽回的局面发生,于是说道:“不,不能停,此处距离九宫山已经只有一百多里,快马加鞭,一日半可到,这个时候,我们万万不可以停下。”
“但万一……”太子殿下提到左良玉,令李乾德更加不安,他有点不敢往前走了。
“朗朗乾坤,宵小只是少数,如果我们顿足不前,反倒有可能遂了他们的心意,所以不必多说,立刻起行!”朱慈烺声音坚定。
……
但刚要起行,偏沅总兵孔希贵忽然奔入帐中,报道:“殿下,营外来了一个汉子,手持令牌,说是从京师来,有紧急事务要面见殿下。”
“什么牌子?”
朱慈烺一惊。
孔希贵呈上牌子。
正是军情司的暗记牌子。
朱慈烺接了看过,眼中一喜又一疑:“快,快让他进来!”
从山中脱险之后,朱慈烺两个苦恼,一个是担心九宫山的军心,另一个就是不知京师情况?他知道,自己失踪的事情,一旦传到京师,一定会掀起风波,但风波会有多大,他却不能预测,而崇祯帝的病情更是让他担心,所以他才急切的想要赶回大营,以期尽快的看到军情司的情报,以了解京师的变故,现在军情司的人从京师来,显然是有重大变故,他必须立刻见到。
很快,两个士兵扶着一个黑衣汉子进入了帐中。
朱慈烺凝睛仔细看。
那汉子一脸疲惫,衣服邋遢,两脚拖着地,俨然是长途行走,已经无力再支持的样子,若非两个军士搀扶,他根本进不到帐中……
进到帐中之后,那汉子推开两个军士,强撑着跪下:“军情司通州分司鹰组陈树,叩见殿下……”
声音沙哑低沉,几乎不可闻,一句话没有说完,竟然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众人吃惊。
朱慈烺也惊。
蔡道宪懂的医术,立刻上前,先查看眼皮瞳孔,又撩袖为其诊脉,然后对军士说道:“去,给他端一碗米汤水来!”
起身对太子行礼:“无甚大碍,应该是劳累过度,休克了。”
朱慈烺忧虑的点头,他大致已经猜出,此人应该是萧汉俊从京师派来的,只是为什么没有通过军情司保定和开封分司呢?而且没有使用飞鸽传书?难道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巨变,以至于他没日没夜的赶路,疲惫过度,休克在了帐中。
隐隐想到一些可能,他心中的不安就更多……
军士端来米汤水,灌陈树喝下。
半晌,陈树睁开眼,缓过了神,然后探出右手,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蜡丸,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双手把蜡丸捧在手心。
朱慈烺眼神震惊,难道真是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一般来说,军情司传递情报的主要方式是飞鸽和快马,只有在这两项都受阻。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蜡丸。
唐亮上前,接过蜡丸,转呈到朱慈烺手中。
蜡丸乃是军情司特制,有专门的印记和特殊标志。旁人做不得假。
朱慈烺捏碎蜡丸,将里面的小纸卷展开了,然后借着帐门撒进的晨光,仔细观看。
只一眼,朱慈烺脸色就大变。
而后,不知不觉,他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到最后,额头上的细汗越来越多。
唐亮站在旁边,心中惊讶。
他成为太子殿下的近侍,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里,刀光剑影,尸山血海,甚至山中被流贼所困,刀刃几乎就架到脖子上的时候,太子殿下都没有色变冷汗,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蜡丸密信中的机密,乃是天塌地陷的大事件?
帐中其他人,从李乾德到蔡道宪,都看出了太子表情的变化,心中也都是惊。
终于,太子看完了手中的小纸卷,然后慢慢抬起头,望向陈树。
不过,和陈树预料的不同,太子并没有立刻屏退所有人,单独和他密谈,而是就这么一直定定地望着他。
陈树心中惊疑,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漏子?是字迹有问题吗?又或者,太子对崇祯帝的病情和京师巨变毫无关心,所以根本没有细问他的冲动?但不可能啊,崇祯帝的病情和储位的变更,关系何其重大?太子怎么会不关心?更何况,昨晚刚刚经历了暗袭,正是最恐惧的时候,蜡丸密信因为篇幅的原因,写的并不详细,常理推断,太子一定会询问他这个从京师千里赶来的人,而崇祯帝病危的消息,极度机密,不宜为他人所知,太子一定屏退帐中多余的人,秘密询问,而那,正是他一击必杀的机会。
但想不到,太子虽然额头冷汗,脸色大变,被蜡丸里的消息所震惊,但却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进行下一步。
陈树心中不安,但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伏在地毡上,假装虚弱的喘息。
终于,太子虽然震惊、但依然保持冷静的声音飘了过来:“陈树,你是军情司通州分司的鹰组组长,是吗?”
“是。”陈树点头。
“你到通州多长时间了?”
“臣原本是在开封分司,今年年初,刚被调到通州。”
朱慈烺点头,再问:“你离开京师,有几日了?”
陈树艰难的道:“回殿下,七日了。”
“七日。”朱慈烺沉思了一下,又问:“军情司在通州的点,被破坏多严重?多少人被抓?这份蜡丸密信,萧汉俊又是如何交给你的?”
陈树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回殿下……七日前的夜里,东厂和锦衣卫,忽然包围了京营军情司通州分司,并捣毁鸽房,兄弟们猝不及防,来不及送出情报,就都被他们抓了,只有臣一人侥幸逃出。臣连夜进入京师,向萧照磨汇报,不想萧照磨的宅子已经被东厂锦衣卫围了,臣惊骇,于是就去了城中的秘密接头地点,在那里,臣见到了萧照磨,但很快,锦衣卫东厂就追到了,萧照磨在最后时刻将蜡丸交给臣,要臣想尽办法,找到太子殿下,亲手交予。而为了掩护我,萧照磨安坐屋中,任由锦衣卫逮捕带走。”
“臣藏于房梁之上,侥幸逃过。受命以来,臣日夜驰骋,一刻也不敢停。臣昨夜到九宫山,得知殿下此时在岳州,于是就拼力赶来了……”
说道悲愤处,陈树竟然是哽咽了。
“……”
唐亮听了大惊,迅捷的看了朱慈烺一眼,怪不得太子殿下刚才色变了,原来是军情司出事了!
只是东厂锦衣卫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包围军情司逮捕萧汉俊?
王德化和骆养性是疯了吗?
又或者是陛下的命令?
想到此,唐亮脸色发白。
李乾德和蔡道宪虽然对京营军情司不甚了解,但既然属于京营,就必然是太子统领,又牵扯到东厂和锦衣卫,事情必然不一般。因此两人脸色也都是凝重。而对于眼前的陈树,两人都一个想法,这人是忠臣义士也。
朱慈烺脸色却冷静的出奇,再问:“围捕军情司,是哪里的兵?”
“东厂的一个公公和锦衣卫的一个副指挥使,他们手捧圣旨,带着通州本地全部兵马……”
朱慈烺点头,再问:“这密报最后写的甚是潦草,显然萧汉俊来不及写完,他交付蜡丸时,可对你有什么特别叮嘱?”
陈树拜伏:“有。”
“是什么?”
陈树拜伏更低:“臣不敢说。”
“为什么?”
陈树不回答,只是叩头。
朱慈烺明白了,帐中其他人也明白了,一定是太过机密。不能当着众人,只能和太子殿下一人说。
朱慈烺抬起右手。
众人以为,他要令众人出帐。
不过太子盯着陈树,右手却迟迟没有落下,目光望着陈树,忽然又问道:“陈树,通州南门税官杨元的小妾叫什么名字?”
“……”
陈树愣住了。
不但陈树,蔡道宪等人也是摸不着头脑。太子殿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太子却依然盯着陈树。
陈树眼神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的惊慌,额头细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刚才所答,他完全照骆养性的剧本,毫无破绽,但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身为军情司通州分司的人,掌握通州内外的情报,是基础的必须,而所谓的情报,不止是建虏和流贼,也包括反腐和查弊,税官是最容易贪墨的一个职位,身为通州军情司的人,对通州税官,肯定得有掌握,不但要知道他们的脾性,也要知道他们的家人。
太子提出此问,明显已经是对他的身份有怀疑。
如果他回答不出,等于他的身份就会败露。
陈树心知不妙,然后再不犹豫,猛地跳起来,箭步就向太子冲去,同时拔了暗藏在头上的发簪,以簪尖为武器,向太子的喉咙刺去!
几乎在同时,就听见唐亮喊:“他是刺客,快拿下!”
帐中人都是大惊,谁也没有想到,虚弱不堪,看着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陈树,竟忽然变成了下山的猛虎,整个动作惊鸿乍现,电闪雷鸣,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只见得陈树身形一晃,就已经到了太子的面前。
“啊,刺客!”反应最快的居然是推官蔡道宪,他嘶声大叫了出来,但他身边并没有武器,只能张开双臂,不顾生死的向陈树扑去,想要将其抱住,以保护太子。
“砰!”
一声巨响,太子面前的大案忽然飞了起来。
却是太子一脚踢翻了大案。
正在前冲的陈树,被大案阻挡,不得不侧身闪避,而这时,就看见剑光一闪,太子已经拔出了宝剑,唐亮则是抄起身边的椅子,向陈树砸去---原来,太子已经对众人有所暗示,只可惜,帐中其他人都没有能明白太子眼中的意思,只有唐亮每日跟在太子身边,深知太子的心思,当太子举起右手,迟迟不发,他就知道事情有异,等到太子询问什么税官和小妾时,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陈树乃是敌人,于是在大喊之后,立刻就抄起了椅子。
忽然飞起的大案和飞来的椅子,凝滞了陈树的动作,等他闪避而过,冲到太子面前时,太子已经手持宝剑,做好防御了,陈树大急,不顾太子的宝剑,只用手中的发簪猛刺太子的咽喉,想要和太子同归于尽。
但太子却早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意,对他这种困兽犹斗,想要拉人垫背的疯狂,选择避让,而不是直接硬挡。
太子身子灵巧,又有宝剑护身,陈树连刺两次没有刺中,再想要三刺,发现左脚一沉,却是已经被唐亮抱住,正想要挣脱,右脚也是一沉,低头一看,却是那长沙推官不顾一切的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小腿。
陈树怒极,双腿一振,唐亮和蔡道宪虽然死命紧抱,但陈树的力量太大了,这一下,两人竟有点撑不住,几乎就要撒手,就在这时,刀风凛凛,陈树身后出现一人,手中长刀猛地向陈树砍去。
却是偏沅总兵孔希贵。
唐亮和蔡道宪的阻止,为他争取到了时间。
噗的一声,长刀砍在了陈树的后背。
血光飞起。
陈树被砍的向前扑倒,不过他并不疼叫,在倒地之前,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手中的发簪,暗箭一般的向太子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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