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举人出身却肯来参加京营的募兵,本宫甚是感动,一直以来,文人都轻武,以至于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之说,在我看来这是不对的,文人治天下,武人安天下,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果我大明的每一个文人都能像你一样,精通诗文和弓马骑射,既能治国也能领军,又何愁建虏不灭,流贼不平?”
得到皇太子这么高的赞誉,张家玉诚惶诚恐:“臣不敢当。”
“京营赞画虽然没有品级,但却责任重大,元子,努力!”朱慈烺勉励道。
张家玉字元子。
“愿效死命!”张家玉激动的脸色涨红。
朱慈烺宽慰的笑,令田守信取了赏赐给二人,等二人谢恩时又严肃道:“你们二人既然通过考核,成了我京营的将官,就需要遵守我京营的军规和军纪,如果违反,本宫绝不会轻饶!”
“谨遵殿下钧令!”
张家玉和张名振一起跪倒。
看着眼前的二张,朱慈烺忍不住想到了另外一张,那就是张煌言张苍水,照历史记载,张煌言会在今年秋天的乡试中得中举人,并且在武备科目考试时,“兼试射,三发皆中”。和张家玉一样,张煌言也是一个文武全才,最重要的是,在明末黑暗的乱局中,张煌言的大义气节始终是天边的一颗亮星。
除了张家玉和张名振,其他通过六项以上考核的小伙儿,也都被授予了相应的军职。
最后有资格进入京营当兵的小伙儿,一共只有两千人。
其实还可以留下更多的人,但朝廷财政困窘,朱慈烺无法大规模的扩军,暂时只能以吸纳精兵为主,再者,兵在精而不在多,滥竽充数的兵朱慈烺宁可不要,他要的是真正能打仗、能杀死敌人的精英。
京营募兵,皇太子亲自接见,并且有连过数关的勇士被直接任命为京营把总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百姓们传的津津有味,京师周围,甚至远到保定和太原,有意从军的勇士都跃跃欲试,纷纷向京师赶来---朱慈烺立下规定,每月月底的二十六为京营募兵日,只要能通过四项基本考核中的两项,就可以成为京营兵。
京营待遇高,又是皇太子亲自抚军,所有人都认为跟着皇太子混肯定不会有错。
一时,通往京师的官道上,行人和车马比往日密集了许多,很多健武之人一路步行向京师而去。
而朱慈烺要发愁的却是钱粮。
下午回到王府,看了眼吴伟业送来的账册,朱慈烺觉得自己的头又大了许多……
正为钱粮发愁呢,忽听见脚步急促,一名锦衣卫进到殿中,在田守信身旁低语了几句,田守信脸色一变,走到朱慈烺身旁,附耳低语道:“殿下,漕河上出了点事情。”
“什么?”朱慈烺有不详的预感。
“昨天中午,大批漕运商人在淮安漕运总督衙门前聚集进言,要朝廷取消厘金税!”
关于厘金税,朝廷已经下了诏令,本月十五,漕河开始征收厘金税,其他各省开征的时间,由各地督抚自行斟酌决定,但最晚不得晚于五月初一,今天已经是十三,再有两天的时间厘金税就要执行了,这个时间漕运商人在漕运衙门前大规模集结,显然是要向朝廷施加压力,以逼迫朝廷收回厘金税。
朱慈烺心脏腾的一跳,放下手里的账册,急问道:“有多少人?”
“据报,有上万人。”田守信脸色凝重。
朱慈烺暗暗吸了一口气,任何改革都会触动了既得利益者,这一点,在提出“四策”之时,他就已经想到了,如果大明现在是和平时期,没有甲申之变的危机,他倒是可以习风细雨,循序渐进的推进,但危局如此,非不破不能大立,尤其“辽饷”更是大明的毒瘤,非立刻割除不可。
而有出就得有进,有废就得有立,废了粮饷,厘金税就必须开征!
这一点,不止朱慈烺,相信朝堂上的诸公也应该是明白的。
厘金税关系重大,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但商人聚众闹事却也不能轻忽,一个处理不善,就有可能引发骚乱。
“现在人群可散去了?史可法是怎么处理的?”朱慈烺问。自从穿越以来,朱慈烺就对史可法颇为关注,虽然史可法不是一个军政之才,也没有政治嗅觉,不过在政事的处理上却是一把好手,就任漕运总督不过一年,就已经政绩斐然。现在商人们在漕运衙门前聚集,抗议厘金税,朱慈烺想知道史可法会如何处置?更想知道史可法对“四策”的态度。
如果史可法支持“四策”,又能明快的处理这一次的事件,那么以后就可以重用,反之,也就只是一个做漕运总督的材料了。
“只知道史可法正在安抚,具体结果,尚不清楚。”田守信道。
淮安距离北京千里,即便是朝廷的快马塘报,得到的最新消息其实也已经是一天多前的事情了。
“得赶紧驱散人群,不然事情就大了。”吴伟业脸色凝重,他原本是来报账的,但听见了这消息,忍不住发表意见。
朱慈烺站起来,焦急的来回走。
他何尝不知道得立刻驱散,但相隔千里,他有心无力,只能期望史可法有能力有魄力处理此事。
史可法,这是你正名的机会。
究竟你只是一个干吏,最多不过巡抚之才呢,还是有经纬国家、统领政事的能力,就看你今次的表现了。
同一时间。
内阁班房也正在讨论淮安之事。
周延儒,陈演,谢升和魏照乘四人都很平静,四人都是在宦海中起伏数次的老油条,历练丰富,从厘金税被确定的那一天,四人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因此谁也没有意外,同时也都没有太当一回事。
内阁虽然掌管天下,但并不是天下所有的事都要内阁负责。
地方的事情,还是要地方先负责,知府、巡抚、总督,一级级来,除非淮安的事情演变成骚乱,并席卷整个南直隶,否则中央不必有人负责,如果非要找一个负责的,那提出厘金税的皇太子才应该是头号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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