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赵守庭预料的那样,匈奴此次进犯,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劫掠一番就返回草原,而是占据城池,步步为营,依靠骑兵的机动性,不断扫除周边村镇。
赵守庭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收缩防线,聚集军士,严防死守!
松州城紧邻北漠,历来都是军事险要之地,自晋朝立国以来,朝廷严防匈奴,每隔几年就会对城池进行修缮加固,积年累月下来,松州城已经成为一座大城,城墙高大坚固,坚不可摧!
除此之外,朝廷还在左侧选一高地建了一座小城,名为陵城,与松洲城呈掎角之势。
陵城实行军事化管理,最多可容纳五万士兵,各种防御工事齐全。
从高空俯视,这两座城就像一大一小两颗钉子,钉在了北漠进入中原的必经之路上。
此时北地所有军士已集中在松州城内,边军、禁军、外加地方守军,共有二十五万人,赵守庭留下二十万人驻守松州,然后命副将彭越领五万人驻守陵城。
趁着匈奴还未赶来,他一边令人加固城池,制作各种防御武器,一边整训士兵,广派哨兵游骑,紧盯匈奴动向。
他知道,匈奴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准备。
大敌当前,所有人都在忙碌,虎子跟着彭越去了陵城,尹胜龙这个骑军都尉不知道跑去了哪儿,赵成淮负责粮草军械,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见徐岩清闲,便拉着他当免费劳动力,给了个行军书记的职务。
俗话说手中有粮心里不慌,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赵守庭一进松州城,便下令让赵成淮接管粮仓,清点粮草。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几年边关没有战事,官员懒散之余,日渐腐败,前几日查了粮仓,发现里面全是去年跟前年的陈粮,且库存比账目上记载的足足少了六成!
这是什么概念?
按照账目记载,松洲城储存的粮食,足够三十万大军吃上三个月,但事实上呢,粮仓里的粮食仅够一个月食用,其中还有很多发霉变质!
触目惊心!
赵守庭得知后勃然大怒,把包括粮仓主簿在内的十几名官员,全部处死!
这些人是真正的死有余辜,他们把粮仓里的新粮倒卖给商户,然后换成次品陈粮,这一出一进便是上万两银子,怪不得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穿金戴银!
可杀了人也于事无补,粮草吃紧,赵守庭一面紧急向朝廷求粮,一面派人在城中筹措。
除此之外,还有难民问题。
前方城池被匈奴占领,百姓纷纷南逃,不断涌入松州城,如今已聚集数万人,他们衣衫褴褛,携幼扶老,十分凄惨!
这些都是大晋子民,刺史张琦不能不管,于是想在城中施粥救济,可哪有粮食啊?
张琦找赵守庭要粮,赵守庭没有答应,粮食必须优先军队,一旦军中缺粮,再坚固的城池也会崩塌。
张琦只能退而求其次,想从粮商手里买粮,可城内粮食价格连连飙升,此时已经成了天价!
有商户在屯粮!
每当家国有难时,总会有一些自私自利的小人,囤积物资,大发国难财!
这些人视财如命,丝毫不顾百姓死活,没有一丝道德良善,卑鄙到了极致!
可你也不能说他们违法,因为古代没有律法管治,所谓法无禁忌皆可为,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一日,张琦召集各大粮商来府衙商议,赵成淮与徐岩也来了。
虽已向朝廷禀报,但从长安运粮过来,最快也得半个月,若是可以,赵成淮很想收购一些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松州城内规模比较大的粮商有五家,分别是周孙钱李高,由于是刺史张琦亲自邀请,五家的家主都来了,还有一些中等规模的商户,也来了十几人,大厅里站的满满当当。
“刺史大人,几日未见,神采依旧啊!”
“周员外说笑了,城内数万难民需要安置,本官为此忧心不已,连着几日都睡不好觉啊!”
“大人忧国忧民,实在令人敬佩!”
“是啊是啊!”
……
一帮人打着太极,相互寒暄,张琦转身为他们介绍:“这两位来自军中,乃是大帅的亲信手下,军中司马赵成淮,以及行军书记徐岩!”
“两人大人有礼了!”
“各位好!”
相互见礼后,众人坐下,侍者送来茶水。
“今日请大家过来,主要是为了救济难民,匈奴残暴,侵犯我朝疆土,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本官身为刺史,责无旁贷,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城中缺粮,难民每日饿死者甚多,各位都是城中大户,积世良善之家,还望能出手相助,本官在这里谢过了!”
这番话张琦说的十分诚恳,更是放下身段,朝粮商们拱手施礼。
粮商们自然不敢承受,纷纷避到一旁。
坐在最前面的是高家,家主是一个胡须斑白的瘦老头,他伸手扶住张琦,一脸感动道:“张大人爱民之心,令人感动,我等也是大晋子民,国难当前,自当尽一份力!”
他语气微顿,看向其他人,道:“我高家虽然浅陋,但也愿意为难民做些事情,家中已备下千斤米粮,稍后就让人运来,以解灾情!”
“高兄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孙某也不能小气,一千斤粮食随后就到!”
五大粮商各捐出一千斤,剩下的人也纷纷响应:“我家捐八百斤!”
“我家捐五百斤!”
“我家捐三百斤!”
……
大厅内一阵嘈杂,全是喊声,转眼间就聚集了万斤米粮。
“各位行此善举,实在是百姓之福,只是难民太多,这些粮食不几日便会吃完,仍是杯水车薪!”
张琦的话让大厅静了静,粮商们互使眼色,其中一人道:“张大人不会是想让我们把粮食全捐了吧?那可不行!我等虽可怜难民,但身后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您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说话的是一个胖子,长得肥头大耳,身宽体胖,裹着一件绿色锦袍,远看着好似一只癞蛤蟆。
他挺着怀胎三月的肚子,手上戴着一个鸽子蛋大的翡翠戒指,十分耀眼。
“钱员外说笑了,本官自然不会强迫你们捐赠,而是准备拿钱购买,只是希望价格能便宜些!”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缓和,身为五大粮商之一的钱胖子,哈哈笑道:“这有何难?咱们都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只看这份情谊,钱某人也会给您一个实惠价……八十文一斗,怎么样?”
“这……太贵了!”
“张大人,您要知道,现在外面粮价已经涨到百文一斗,钱某是敬重您,才给您这么低的价格,若是换成别人,绝对不可能!不信您问问在场的诸位,是不是这个道理?”
其他人赶忙附和:“八十文已经很便宜了,赚不了多少钱!”
“现在这年头,生意难做啊!”
“真的不能再低了,否则就要赔钱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死活不肯降价,张琦沉着脸,隐隐浮现怒气。
他自然知道这帮人的底子,此时无异于坐地起价。
旁边赵成淮微微一叹,看来这次是白来了!
徐岩翘着腿,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帮人演戏,特别是那五大粮商,每一个都是身价巨富,他们做熟了粮食生意,所以这次才动作迅速,一听说要打仗,立即开始囤积粮食!
五大粮商沆瀣一气,串联城内其他粮商,一起垄断市场,不断哄抬价格,用以赚取暴利!
哪怕张琦这样的一州刺史,四品高官,也拿这些人没办法。
抓人需要理由,而他恰恰没有理由,动用私刑更是不行!
像五大粮商这种级别的富户,谁家背后没有官员世家撑腰?真抓了人,事后朝廷追究下来,丢官算轻的,说不定连脑袋都保不住!
投鼠忌器之下,张琦陷入两难!
粮商们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喝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徐岩看到这里,心里有了计较,起身笑道:“难民之事固然紧急,但接下来的守城战役,也十分艰难,大帅统领大军与匈奴对峙,粮草需求甚大,若各位能帮忙的话,在下感激不尽!”
赵成淮伸手拉住他,八十文一斗,他们买不起啊,军中的银钱都是有数的!
徐岩朝他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粮商们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他们自然知道军队粮仓的情况,因为粮库主簿倒卖军粮,大部分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钱胖子问:“不知军中准备买多少?”
“你有多少?”徐岩反问。
钱胖子愣了下,摸了摸肚皮,笑道:“多的不敢说,但七八千担还是有的!”
“我全要了!”
“什么?”
不只钱胖子呆住了,其他人也瞪大眼睛。
这么壕吗?
“这位徐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高家家主忍不住询问。
“当然是真的,十文钱一斗,你们有多少,我就收多少!”徐岩拍胸脯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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