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到后来,连城内首屈一指的权贵──奥内茵伯爵都携着家眷来圣翡大教堂看画。
这倒是普世教的众人没料到的。
当时是教区主教和里亚长者两人接待的奥内茵伯爵一家。
这一家都是俗人,哪里懂多少油画,就是来凑个热闹的。一家人里,惟一通晓些艺术的就是伯爵夫人了。不过,她的水平也顶多就是比门外汉高上一些,那自然,她教出来这些个女儿比她还不如。
说到奥内茵伯爵夫人也是相当有意思,她这一辈是“三姐妹”,到了她女儿这一辈,又是“三姐妹”。
好在教会不怎么需要买这些贵族的账,更何况是普世教这样不依赖贵族支持的教会。
故而这位教区的主教脸上虽是笑意盈盈,可也没太多巴结的意思。毕竟他也清楚,这一家都是信奉圣世教的。
里亚长者脸上也是挂着礼貌的笑容,可人就跟一根罗马柱一般地伫在那,丝毫没有打算解读这画的意愿。
奥内茵伯爵倒是很来劲,满面油光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好奇,逮着两人问东问西的,感觉就好像在踏进教堂的一瞬间,这位伯爵的心灵皈依艺术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应该去新渡教那,接受艺术的熏陶,而不是在这和眼前的这两位尬聊。
其实奥内茵伯爵不过是想多问一些,好在以后得贵族聚会上多些谈资罢了。贵族们好像都有这样的臭毛病,明明对很多东西一知半解,可都喜欢在人多的时候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
当然了,像奥内茵伯爵这样,肚子里一点货色都没有的,那也只能慕名而来,盗“识”而归了。
即便伯爵是放下身段了,奈何这位教区的主教也看不懂这画呀。
于是主教为难地瞄了一眼里亚,可这位长者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仔细地研究者脚下的碎石纹地砖。
看到普世教的人这般态度,伯爵的几个女儿当即就不乐意了。她们本来就不是很愿意来这种地方,一看还被人泼了冷水,于是开始调高嗓门地骂骂咧咧起来了。当然了,她们骨子里本来也就看不上这所谓的普世教。
“稀罕什么呀,不就是幅不知所谓的破画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大女儿艾丽莎不屑地说道。
“就是嘛,还真当块宝了。”二女儿梅娜帮腔道。
只有年纪最小的女儿菲娅最有自知之明,不置一词。她虽然看不懂这画到底要讲什么,但是内心还是明白的,“这可不是幅破画。这技法,这水准,已经比家里那位油画老师的高出不少了。”
要说大姐、二姐的头脑真是令人叹服,这不间接把自己老爹也给骂了嘛。真要是幅盛名之下的作品,那您一家还来捧臭脚?
主教和里亚长者面色沉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嘲热讽,就好像听到人家把一肚子的心里话说出来一样。
可以这样说,在特拉勒底山脉以北,这些贵族们对普世教根深蒂固的鄙薄之意都存在着几个世纪了,普世教的教众都早已经习惯了。再加主教与里亚也都是有涵养的人,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就当是耳旁风刮过去了。
伯爵回头瞪了两个女儿一眼,又在伯爵夫人的劝解下,这两个刁蛮的女儿才住了嘴。
见普世教的这两位没什么兴趣和自己多解释,伯爵也不强求,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强势的人。
再而话题又转到了这画作出自何人之手上面来。
毕竟这弯穹顶已经空了这么多年了,这次是逮到哪位大师出手了?其实不止是伯爵,这赞茨城里好多人都对这位神秘的天才画家有着无限的兴趣。
很多人以为普世教拿不出酬金,才至于这么多年都找不来名流画匠。实则不然,还真是如里亚说的那样,原因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罢了。普世教可不像众人想象的那么穷迫。
关于这画的作者,里亚长者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句“是位年轻画家,没什么名气”,甚至连名字都没提到。
奥内茵伯爵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的大女儿、二女儿心中又是一阵鄙夷:“果然是出自什么不入流的画匠之手。。。”
里亚这么做,也许是出于保护艾尔的文隐私,毕竟他也不清楚艾尔文有没有出名的意愿,当然也许只是单纯地不想对那伯爵交代那么清楚罢了。
不过在那贝拉玛镇上的时候,他不就知道艾尔文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了嘛。
当然,这也怪艾尔文自己,完画后连名字都忘了署上了。
即便普世教的神职人员们口风紧,不对外多说什么,可那位鲁斯蒂·菲洛狄见过艾尔文啊。于是赞茨城这里的故事传到提利尔城的时候,这位菲洛狄家族的长子就把“艾尔文·斐烈”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当然了,鲁斯蒂和旁人说起艾尔文的时候,脑子里可满是这位画家的漂亮妻子。
于是乎,“艾尔文·斐烈”这个陌生的名字,就这么又传回到了赞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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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的主角,似乎很享受这种“捉迷藏”的游戏,继续玩着他“真人不露相”的把戏。
由于那幅《信徒》,普世教追加了不少酬金给他,所以近阶段他是不用再为卢尼发愁了。艾尔文很慷慨地直接分了一部分出来接济弛鞎。
弛鞎推辞了下后也就拿着了,毕竟受冻挨饿的滋味可没那么好受。
再说艾尔文初来乍到,也很需要这么一个知晓内幕的跟班。毕竟弛鞎和那男爵夫人有过那么点瓜葛,对埃鲁侯爵、奥内茵伯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而且以艾尔文对弛鞎的了解,那点瓜葛可没那么容易了断。
除开艾尔文的大方,让弛鞎越加佩服艾尔文的是,这位来自南方的贵族,似乎淡泊得很。
他本以为艾尔文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物,会趁着这次的声名鹊起而顺利进入到赞茨城的贵族圈子里去,奈何艾尔文根本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不知道的是,以艾尔文的出身与经历来说,对什么贵族圈子不圈子的,早就无所叼谓了。
再说了,艾尔文又是那种不趁人愿的孤拐性格,再加上还有“待价而沽”的小心思在里面,自然不会轻易地露面。
不过我们的这位大画家最近很少出门,还有个原因在里面。
就是最近奥妮安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习魔法,拒绝了一切艾尔文的邀请。
偏生艾尔文又是那种不甘落后的人,见到奥妮安在用功,自己也不好意思出门闲逛了。同时他也隐约地觉得,奥妮安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诫自己,两人还肩负良多,没那么多阳光灿烂的日子去虚度。
再者说了,没了奥妮安这个大美人作陪,他自己一个人到处作乐也没意思。要是有莱梧、宸朱那帮“狐朋狗友”一块,他倒也乐意,就自己一个人再带着个弛鞎的话,实在打不起什么精神来。
想到莱梧、宸朱两人他不禁心下叹了口气,又想到了还留在特瓦德丹的凯巴。
“呵,四方佣兵团,现如今真是‘散落四方’了。”他苦笑着叹道。
艾尔文学着奥妮安的做派,把自己锁在房里。他成日面对着眼前这本《时空法则》,一筹莫展。
他仔细地回忆着当日与那巨岭冰龙交战的细节,想起自己关于“时间静止状态下的空间,是可以产生形变的”这一推论,还有那把自己送来北方的深不见底黑雾,真是有太多搞不明白的东西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艾尔文诧异地想着,“很明显,那条冰龙也是用的时空魔法,可这些特拉勒底山脉里的魔物怎么也会这种魔法呢?”
艾尔文拿起这本古籍,在手里翻转了许久,“魔物们是怎么学会的?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那团激起的黑雾,又是怎么产生空间上的位移的?难不成两个时空魔法产生撞击,就能有这样的效果?还有,那头冰龙的前肢是怎么被切下来的?”只要一想到当日的事,似乎就有无尽的谜团困扰着他。
“唉,不想了,不想了,头都晕了。”艾尔文从床上爬起了,感叹自己又徒徒耗费了一个下午,没半点进展。
其实他可能是饿晕了。
“吃去买吃的了。”途径奥妮安的房门前时他敲了敲门,也不管奥妮安有没有回他,径直就屋外走去。
他沿着飞鹿街往一个街区外的面包店走去,此时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了,街道上混杂着各式各样的菜肴味道,刺激着他的嗅觉。艾尔文咽了咽口水,深切地感受着自己的“饥肠辘辘”。
在嗅觉变得灵敏的同时,不知怎么地,听觉好像也灵敏了很多。
在食材下油锅时的阵阵“次啦”声里,他听到某间巷弄里传来了一种不一样的声音。这一缕销魂的声音,好像是一只纤延的烟臂,勾弄起他的耳郭,拉着他的身子往那巷弄里去了。
要知道这种绵软的娇/喘声,一般只有在烟花柳巷才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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