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发女子,到底是你什么人?”岚姻的一双碧眸眯起来仔细地打量着艾尔文,“为什么我一见她就心生烦意呢?她究竟是谁?”她记得阿格莱亚好像提到过这么一号人物。
“额。。。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艾尔文眼神闪躲地回道。
“你记不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当初他就是因为我,才把你撇下的。”奥妮安神色冷冷地望着岚姻讥诮道。
“啊?!”艾尔文当即惊得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嘴都撑圆了。
这反驳也不是,点头更不是。
“嗯?”奥妮安那金色的眸子立马扫了过来。
艾尔文赶紧把嘴闭上。
“嗯?”岚姻那碧眸这时又瞪了过来。
一半是冰川,一般是熔焰。
艾尔文只得“额额啊啊”地不知所谓了。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傻子才做选择呢,我两个都要!
于是他两边各抓起一只纤纤玉手,腆着脸笑道:“咱们还是先脱身为上。”
“哼!”两位姑娘同时甩开他的魔爪。
“不是,你俩,就非得挑今天搁这争呗?”艾尔文没好气地左右看了看这两位佳人。
照理说奥妮安平时也是极识大体的,但是她这辈子最见不得的画面就是艾尔文与岚姻在那卿卿我我。
至于岚姻嘛,以她的乖张性子,艾尔文早就见怪不怪了。
“看样子,这美人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呢?啧啧啧。。。。”阿格莱亚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极尽嘲讽之能事,“那这下子,不是我不放你们走,是你们自己不想走噢。”
年轻皇帝听了这话,亦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众位领主们倒是觉得颇为新奇,没成想还能看到“争风吃醋”的桥段呢。他们不禁心想着还是年轻好啊,有这么些动人的姑娘在身旁转悠着。。。对一个男人而言,没什么比让两个绝世美人为自己争风吃醋更出风头的事了。更何况,艾尔文这厮还是顶着特蕾西亚的未婚夫的名头来参加会议的。于是乎,他们对某人投去的眼神里凭添了不少的艳羡。
艾尔文此时也冷静下来了。他细细回想一番,发觉这个面具女子与皇帝好像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
既然皇帝没有龙颜大怒,而这位面具女子也未全力出手,那想必什么事都还是可以聊的。
“你方才所说的‘规则’,是怎么一回事?”艾尔文望着那双藕色的眸子问道。
“终于冷静下来了?”阿格莱亚好笑道,“我还真怕你今日在这拼个鱼死网破呢?”
“你若是死了,我这敢爱敢恨的小女奴,只定得追杀我到天涯海角。”阿格莱亚说到这的时候大笑出来。
艾尔文越听这话越觉得这事有蹊跷。他觉着岚姻与这面具女子之间,似乎没有他想象的深仇大恨。岚姻好像也没如何怨恨这面具女子,而这面具女子也对岚姻有几分维护之意。艾尔文不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尔文在岚姻耳畔小声问道。
“小混球,你可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大傻瓜。”岚姻回想起几日前阿格莱亚出的那个“馊主意”。她自然不会同意以自己为饵的。即便她心里也十分渴望知道自己在艾尔文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然则,岚姻同不同意并不重要。毕竟阿格莱亚想要制服她这个不听话的“女奴”可是有太多办法了。
方才,睁开眼之后,天光之下,春和景明,见着那丰神俊秀的脸庞,她的心都化了。可甜蜜过后,她又不得不担心起他的处境来。
“我如何落入那老女人之手的,这个故事说来话长。我先与你讲明白,他们就是为了引得你出手,才将我囚困起来的。”岚姻的纤指在艾尔文的手掌心里点弄了几下,“没成想,你这傻傻的鱼儿,还真是一钓就上钩呢。”
“他们?他们都有谁?”艾尔文诧异道。
“除开那没事就折磨我的老女人,还有那念裛楼的东家。”岚姻悄声说道,“对了,你应该是见过那念裛楼的东家吧?”
“你没觉着,这皇帝。。。跟那念裛楼的东家,长得很像?你这擅长作画的人儿,难道不比我看得要准?”岚姻调侃道。
被这么一提点,艾尔文如梦初醒。想起那念裛楼里那个年轻男子,想到那面具未遮住的下颔与腮帮的轮廓线,比对一下眼前的皇帝,还真是同一个人。
现下想来,方才接住自己一记法爆的年迈护卫,不正是那念裛楼里的兜帽老人嘛。
“原来在那念裛楼上与自己攀谈一番的年轻男子,竟是帝国皇帝本尊!”他惊诧地想着。难怪说在那会议之上,艾尔文听着这皇帝说话的气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皇帝与面具女子在这一唱一和,原来是商量好的,拿我的女人勾我出来呢。”艾尔文暗道。不过这也让他松了口气。只要这局的背后,不是站着亲王或者宰相,他都没那么担忧。
艾尔文感受着掌心处的挠痒痒,好似一种撩拨,喘息都不禁粗了几分。尤其是当他见着姑娘那泛着嫩红的耳垂,更是让他不禁心旌摇曳。若不是大敌当前,又是“群狼环伺”的境地,他肯定要与姑娘亲热一番了。
按艾尔文的风流个性,此时免不了吹上一口仙气。奈何这气还没提上来,左边的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缘是一旁的雪发女子料算在先,沾着寒冰狠狠拧了某人一把。
艾尔文吃痛之下,望了一眼自己那被冻紫的手臂,不禁抬眼望向那双金色的眸子。
在奥妮安的怒视之下,艾尔文这才反应过来,盘算起如何周旋此局。
“你便直说好了,如何才肯放了她?”艾尔文望着面具女子冷冷说道。
“放了她?”阿格莱亚笑了出来,“那只怕是办不到呢。”
“那你待如何?”
“你,只有使出浑身解数把她赢回去才是道理。”
“意思是要打赢你?”艾尔文蹙着眉问道。
“呵,要你同我一对一单挑,这未免显得我有些欺负人了吧?”阿格莱亚笑着说道,“不若这样,咱们这次便以组队的形式好了。”
她望着一脸戒备的艾尔文,而后笑意吟吟地把目光转向皇帝。
皇帝会过意来,一脸莞尔地向众位领主们说道:“先前说在场诸位只有一人可以赢得这位佳人,那我便介绍下这次比试的规则。”
众人一听到“比试”二字,就反应过来这皇帝送礼是假,别有用心是真。
但其实这整件事是阿格莱亚的主意,她就是想看看她不在的这二十年来这馥威帝国里有没有出她看得上的后辈。但要说这皇帝没有一点窥探各领主实力的意思,那只怕也没人信。
如果说念裛楼的赋诗算是皇帝给这些贵族领主的文试的话,那这次的礼物夺魁战算是武试了。
“这次呢,诸位领主可以邀请三位选手组成一队,角逐‘彩头’。赢到最后的那个队伍,便可抱得美人归。”皇帝笑着介绍道,“当然了,如果诸位若想亲自下场,自然也是十分欢迎的。”
“队伍之间的胜负按照三胜两负来判定。”皇帝说道,“这次比试中的所有交手都是点到为止,不能涉及生死。。。”
艾尔文一边听着,一边在岚姻耳边小声嘀咕道:“开什么玩笑?要是我输了,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落入他人手中?”
“所以呀,小混球,这次你可不准输掉噢。”岚姻撅起嘴,似喜似怨地交代道。
艾尔文没好气地回道:“你说得倒是轻松,这馥威帝国这么多高手,我哪里能全赢得过来。”
其实他心下觉得难办的是,他队伍里肯定有奥妮安的位置。可若是为了岚姻,奥妮安不见得会乐意出手帮忙。
更何况,方才他的表现,已经毫无顾忌的彰示了他与岚姻之间有私。那么萨尼芬莎那边,为了能拿捏住艾尔文的七寸,肯定是会全力参与此次的比试来着。
“如果你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女人落入别人手中,那便在这次比试中把本事全数展露出来。”阿格莱亚脚尖一点,已然来到艾尔文的身侧。
艾尔文感受到这个女子身上那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他惊惧的目光中泛起浓厚的凶煞。
“走吧。”阿格莱亚没理会艾尔文的眼神,伸了伸胳膊,望向岚姻,“你若是不想再给你这亲亲小情郎惹不必要的麻烦,那便随我一道。”
“哼!麻烦不都是你这老女人惹出来的嘛?”岚姻不满地鄙薄道。不过她最终还是挽上了阿格莱亚的胳膊。
“你。。。”艾尔文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住岚姻。
望着男子眼中的茫然无措与怅然若失,姑娘眼中的泪滴,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你这小混球,当真是越来越傻了。放心吧,这老女人不会把我如何的。”她凄然一笑,拍了拍艾尔文的手背,轻踮足尖,濡唇蜻蜓点水般地在艾尔文嘴上沾了一下,“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原来如此的重要,我就心满意足啦。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艾尔文欲言又止,眼睁睁望着那一抹赤发倩影消逝在了天际。
“我还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呢。”他心下感叹道。
待那面具女子走后,隐没在人群之中的宰相亨利,极力地掩藏住了他眼中的异怪之色。知女莫如父。太像了,方才那个面具女子和当年惊才绝艳的女儿太像了,宰相不禁在心中如此惊愕道。
虽然身形瞧着不相似,但是那个说话的口吻,简直就是活脱脱另一个“阿格莱亚”,宰相心想着。可是他比谁都清楚,阿格莱亚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不可能还活着。那么方才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亲王也正巧瞟了过来。
望着亲王那窥探似的眼神,宰相在转瞬间变为古井无波。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两只老狐狸各怀心事。
而与此同时,艾尔文则是在揣测着皇帝与那面具女子借岚姻把自己钓出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两位,还都有戴面具的恶趣味,”艾尔文心下暗想着,“不过他们应该对我没什么恶意才对。”
就在艾尔文腹诽之际,年轻的皇帝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这次的比试,艾尔文先生可得加把劲了。”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我这礼物,可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艾尔文点了点头,“陛下,方才那戴着面具的女子,她是。。。”
皇帝居然比了噤声的姿势,而后在艾尔文悄声说道:“她的名号,我可不敢去替她宣传。不过以后嘛。。。你自然就知道她是谁了。”
艾尔文一听不禁暗自咂舌。
“乖乖,这馥威帝国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居然还有让皇帝都忌惮的人物。”他心想着。
要知道,方才在那会议上,这位皇帝处理起领主们那些纠纷可说是极具睿智与魄力,丝毫没把宰相与亲王两派间的纠葛当回事。这一点让艾尔文都不禁佩服不已。
“如此帝王,还有他不能谈及的人物呢?”艾尔文惊异地想着,“可仔细想想也是,这世间还有能偷取他人记忆的怪物呢,真是闻所未闻。”
艾尔文此时的心事,就像是天边那被浮云遮住的晚霞,怅惋有之,快慰有之,疑虑有之,忧愁有之,总之是林林总总,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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