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婕看着柳明志神色唏嘘,沉默不语的模样,轻轻地抿了一下自己的红唇。
她很清楚,夫君的心里大致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了。
“从晔儿和涛儿他们兄弟俩变得越来越沉默了以后,妾身姐妹也就彻底的明白了。
妾身和舒儿妹妹我们姐妹二人,已然与太子正妃的位置是彻底的无缘了。”
“然后呢?你和舒儿就真的放弃了?”
“夫君呀,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呢?
你觉得就妾身姐妹俩这点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小计俩,能瞒得过父皇他老人家的双眼吗?
夫君你也知道,父皇他老人家尚且在位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满朝的文武重臣,哪一个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尤其是那些朝中的老臣,个个的八面玲珑,心思一个比一个精明。
要多狡猾,就有多么的狡猾。
可是呢,他们那些人不一样还是被父皇他老人家,轻而易举的就给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朝堂之上那些老狐狸,在父皇他老人家的手里尚且如此。
更何况妾身与舒儿妹妹,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了了。”
柳明志听完陈婕的话语,眼前不由得浮现起了当初李政在世之时的音容笑貌。
他回想了一下李政还活着的时候的模样,眉头微微挑起,轻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父皇他老人家执掌天下的时候,可是精明的很呢。”
“从那以后,妾身姐妹也就想明白了。
除非父皇他老人家自己将内心偏移到晔儿,涛儿他们兄弟俩的身上。
否则,我们姐妹两人没有任何的机会。
所以啊,我们姐妹两人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呢?”
陈婕起身看了一眼还在梦乡中的何舒,神色有些感慨的吁了一口长气。
“呼,若是妾身和舒儿妹妹,毫无自知之明的再继续去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计俩。
到了最后,只怕晔儿和涛儿他们兄弟两个连当初的待遇都没有了。”
“呵呵呵,舒儿你们姐妹两个身为女子,能够想清楚这一点,已经非常的蕙质兰心了。
常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要知道,很多的男人,都不一定能够看清楚这一点。”
“夫君,妾身和舒儿妹妹也不想变成这样的女人,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说到底,还是妾身姐妹出身卑微,没有能力啊!
要不怎么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呢?”
“你们姐妹两人的娘家,就一点帮助都给不了你们吗?”
“夫君,妾身和舒儿妹妹的娘家,倒也还算有点小势力。
不然的话,我们姐妹两人也无法成为你大哥这位当朝太子的侧妃,嫔妃。
可是,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啊!
我们姐妹娘家的那点小势力,在京城这种地方……呵呵呵……”
陈婕的话语只说了一半,便直接自嘲的轻笑了起来。
“唉,自从嫁给你大哥为妻的那一天之后,我们姐妹算是彻底的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了。”
“那你和舒儿你们姐妹两个,怨恨过父皇他老人家吗?”
“夫君,那你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假话呢?”
“假话如何?真话又当如何?”
“说假话的话,不怨恨。”
“真话呢?”
“真话就是,要说一点点都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要说有多么的怨恨吧,却又不至于,没有那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陈婕话音一落,登时神色紧张的朝着柳大少看了过去。
“夫君,妾身这么说的话,你不会觉得妾身小心眼吧?”
柳明志眉头一挑,乐呵呵的摆了摆手。
“不会,当然不会了,此乃人之常情。”
“那就好,那就好,夫君你能够理解妾身姐妹,妾身也就可以放心了。”
柳明志感觉到身体有些闷热,一手揽着佳人的柳腰,随手将裹在身上的大氅掀开了一脚。
“嗯?夫君,怎么了?”
“有些热了。”
陈婕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立即将包裹着自己娇躯的大氅掀开了一半。
“妾身也有些热了,不知不觉间额头上都冒出细汗了。”
柳明志淡笑着调整了一下坐姿,眉头微凝的用力吸了一口旱烟。
“婕儿。”
“哎,夫君?”
“嫡庶之分,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陈婕抬手扇了扇面前缭绕的烟雾,侧身依偎在了柳大少的肩膀上面。
“夫君,关于这个问题,妾身回答不了你。
不过,妾身知道,有些人可以回答夫君你的问题。”
柳大少微微凝起的眉头的瞬间一松,神色好奇的看向了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佳人。
“哦?什么人?”
“夫君,当你处理完了手里的政务之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去朝堂上文武百官的府上做做客。
当然了,不仅仅只是朝中文武百官的府上。
京城里的那些名门望族,豪门显贵的府上,夫君你也可以去做做客。
他们府上的那些妾室,以及庶子,庶女的生活情况。
对于夫君你的问题,就是最好的答案。”
柳明志不假思索,瞬间就明白了陈婕的意思了。
“好,为夫明白了。
等到以后为夫有空闲的时间,便去别人的府上做做客。”
陈婕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径直起身离开了柳大少的怀抱,扭着柳腰朝着屏风后面的换洗架走了过去。
“夫君,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你快到换洗架这边来,妾身服侍你洗漱。。”
柳明志俯身在火炉旁的铜盆里磕出了烟锅里的灰烬,转身看向了房间外面。
他看着房间外面依旧昏暗的天色,乐呵呵的朝着陈婕望了过去。
“婕儿,你自己看一看,外面的天色现在还昏沉呢呢。
不着急,不着急回去。”
陈婕回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直接端着木架上的铜盆走到了火炉旁边。
“夫君,妾身刚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
外面天色昏暗,是因为下雪的缘故。
若是放在平日里,天色早已经大亮了。”
陈婕一边与柳大少说着话,一边提起火炉上的水壶倒了小半盆的热水。
“婕儿,那你也用不着让为夫我起床那么早啊。
今天又没有朝会,而且为夫书房里的公文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你让为夫我起来那么早,去院子里赏雪吗?”
陈婕神色娇嗔的白了柳大少一眼,拿起桶里的木瓢,一点一点的往铜盆里面添加着冷水。
“夫君,若是平常的话,你就是睡到日上三竿。
哪怕是睡上一整天,妾身也不会喊你这么早就起床。
但是,今天不一样啊。”
柳大少卷起旱烟袋放在了一旁,神色慵懒的朝着陈婕走了过去。
“婕儿,你这话说的为夫就奇怪了。
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日子,哪里不一样了?”
陈婕端起铜盆走向了木架,回眸看着柳大少娇声说道:“夫君呀,因为今天柳叔父,柳叔母他们二老现在在家里呢。
昨天他们几位长辈到了京城之后,夫君你本应该待在家里为他们接风洗尘的。
可是呢,夫君你却来了妾身姐妹这里。
夫君你没有为他们几位长辈接风洗尘,今天早上起码要陪着他们吃一顿早饭吧?”
柳明志听到陈婕的解释,登时苦笑了几声。
“婕儿,没有这个必要。”
“怎么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婕儿,你和舒儿你们姐妹俩与我家老头子打交道打得少,不太了解他的性格。
对于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家老头子根本不会在意。
你信不信,我家老头子现在肯定还在温暖的被窝里与周公下棋呢!
至于为夫的娘亲,那就更不用说了。
她老人家出身东海白家,年轻的时候也是在江湖上闯荡出赫赫名声的奇女子之一。
咱们娘亲她身为江湖儿女,对于繁文缛节这一套,同样不会太过在意。”
陈婕听到柳大少的话语,登时俏脸一愣。
“啊?这样?这样的吗?”
“对呀,就是这样的。
婕儿,你知道我家老头子,在为夫和韵儿她们姐妹几人的面前,最习惯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陈婕美眸中露出一抹好奇之色,下意识的问道:“什……什么?”
“都是自家人,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你要是对他太恭敬了,他老人家反而不高兴。”
“啊?”
“你和舒儿与他相处的比较少,不了解他的性格。
他的性格,可是非常开明的。”
陈婕神色怪异的沉默了一会儿,淡笑着点了几下臻首。
“夫君,妾身总算明白你为何会如此的平易近人了。
夫君你之所以会养成现在这副性格,怕是与柳叔父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的吧?”
柳大少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苦笑着说道:“虽然为夫很不想承认,但是为夫却又不得不承认。
为夫现在的性格,确实是受了我家老头子的影响。”
陈婕拧了拧手手里的热毛巾,笑靥如花的递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夫君,起来都已经起来了,就先洗漱吧。”
柳明志淡笑着接过了佳人手里的热毛巾,然后一把将其抱到了怀里。
陈婕抬手捶打了一下柳大少的后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夫君,你干什么呀?”
柳大少手臂一扬,直接将热毛巾丢到了水盆里,笑眯眯的俯视着怀里的佳人。
“好婕儿,你说为夫想要干什么呀?”
陈婕俏脸一红,微微用力的挣扎了几下。
“臭夫君,你快把妾身放开。”
“婕儿,正如刚才所说,起来都已经起来了。
若是再继续睡懒觉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你……唔……”
“夫君,妾身起床以后,还没有漱口洗漱呢。
妾身洗漱以后,再回来陪你。”
“好婕儿,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为夫还能嫌弃你呀。”
“唔……嘤咛!”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柳大少,陈婕两人的身影,重新回到了尚且残存着淡淡余温的被窝之中。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已经清醒了许久的柳大少,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将自己从梦乡里吵醒了的陈婕。
短短的盏茶功夫。
佳人的闺房之中,已然是春光无限。
…………
经久之后。
云消雨歇。
柳大少看了一下缩在锦被之中,正娇颜绯红,美眸娇媚的两位佳人,笑呵呵的朝着房门看了过去。
“来人。”
“奴婢在。”
“准备沐浴的热水。”
“奴婢遵命,先生稍等,奴婢姐妹一会就把热水送过来。”
柳大少半躺在靠枕之上,笑呵呵的用手指卷起了陈婕散乱不堪的乌黑秀发。
“好婕儿,你现在给为夫说一说,为夫更更疼爱你们姐妹两个谁呀?”
“呸!不正经。”
陈婕轻声暗啐了一声,神色娇媚的白了柳大少一眼后,连忙用锦被遮住了自己红润有光泽的玉颊。
柳大少眉头一挑,侧身看向了睡在里侧的何舒。
“好舒儿,你说呢?”
“呸,坏夫君。”
何舒与陈婕的反应没什么区别,同样轻声暗啐了一声,俏目娇嗔的白了柳大少一眼。
许久之后。
柳大少沐浴更衣之后,在陈婕与何舒姐妹二人的服侍下穿戴整齐了身上的衣物。
“婕儿,舒儿。”
“哎,夫君?”
“你们姐妹两个好好的休息,为夫就先回去了。”
陈婕拿起一旁的大氅披在了柳大少的身上,目光恋恋不舍的颔首示意了一下。
“夫君,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夫君,妾身姐妹还没有洗漱呢,就不出门送你了。”
柳大少系好了身上的大氅,俯身在两位佳人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淡笑着朝着房间外赶了过去。
“为夫先回去了,你们姐妹再休息一会吧。”
陈婕,何舒姐妹两人看着柳大少的备用,笑盈盈的福了一礼。
“妾身姐妹恭送夫君。”
“歇着吧。”
“哎,妾身姐妹知道了。”
不一会儿。
柳大少挑着手里并未点燃的灯笼,在老高的恭送下离开了太子旧府。
“老奴恭送先生。”
柳大少走到街角处,回眸看了一眼太子旧府的方向。
陈婕的那些话,怕是想要告诉自己点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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