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千阵听说了德王这件丢人事,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恼,反正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也说不得,旁人只能看见他的眉毛止不住的抽搐。
街上众文官和他们队伍还熙熙攘攘的没能组织成型,兰千阵带领着一众武员经过众人也只能让路。虽然大人们一向鄙视武人,但今日兰千阵一行金甲曜日,旗帜招展,威风的挡也挡不住,文臣们看在眼中自然也是震慑不已,鄙视之意与羡慕之情同时交汇心中,激得诸位大人矜持不再,放下架子后的大人们又都变回了市井小民,他们自顾自的说着闲言碎语,“不过如此”之言此起彼伏。
兰子义早已习惯了众大人的白眼,兰千阵对此也不已为意,队伍很快便出了这边街,换到其他路上。
今日便是中秋,京城之中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节日的味道,小孩子们举着风车皮影结伴玩耍,一队又一队的小伙伴绕过满街的灯笼彩纱,到这家门口嗅嗅花,到那家门口探探头,滚头滚脑甚是可爱。因为葱河东岸这边全是显贵人家,小孩子们聚在街头处便停下不敢近前,而今年不同往年,今年有兰千阵等人带队出巡。
京城的小孩见多识广,光是京军出征和凯旋回来两次便能让孩子们把将士们的模样看个清楚,按理来说兵器铠甲他们并不陌生,但这次见到兰千阵等人的队伍孩子们还是看愣了,一来兰家父子和呼延浩、桃老幺的甲胄太过显眼,二来那十几个北镇将士身上散发的气质与孩子们之前见过的兵士完全不同,虽然孩子们还说不上这其中的差别,但不一样的精气神还是吸引着他们同时又让他们不敢靠近。
兰千阵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他并不像吓到孩子们,于是他转头吩咐跟来的将士们道:
“口袋就在马鞍上,解开来撒吧。“
兰子义闻言疑惑地问道:
“什么口袋?“
兰千阵笑着答道:
“你自己解开看看就知道。“
兰子义闻言便探手往鞍侧去摸,果然有口袋正悬挂在那里。兰子义掂了掂,发觉这口袋并不重,里面还有声音叮当作响,这更勾起了兰子义的兴趣,于是他探手去拿,等东西掏出来后他才才发现原来这是一袋糖果。
将士们早知道这事,接了令后便打开口袋取出糖果点心往孩子堆里抛洒,兰千阵带头抛的最为欢快,他笑道:
“小家伙,拿去拿去,全是你们的,多多吃。“
小孩子本就噬甜,见有糖果分来自然个顶个的开心,将士们与孩子们只见的隔阂一下子便消融的无影无踪,而孩子们则一传十十传百的召来更多的孩子随在队伍旁边求着请糖吃。
兰子义很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撒出糖果。孩子们接了糖后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小小年纪的孩子不用去考虑世间那些数不尽的烦心事,一小块甜品就能让他们露出最开心的笑容,而这份烂漫的笑容兰子义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在谋算中泡得太久,再次见到这份天真兰子义只觉恍如隔世。
兰千阵回头看了一眼咧嘴傻笑的兰子义,他问道:
“怎么样?开心吗?“
兰子义又撒出一把糖后对他爹说道:
“我还以为爹你只会打仗呢,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细的心思,我都没想到这法子。“
兰千阵闻言笑着拍打他儿子脊背道:
“你小子,就会把老子看扁,我要是你说得那么蠢怎么可能做到代公的位置上。“
兰千阵说罢众人一阵发笑,那些跟在后面的台城卫见兰家父子、主仆之间如此不拘礼节都
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都很乐呵唯有桃老幺一人无精打采。兰子义察觉到了桃老幺的异样,他问道:
“幺儿叔怎么不开心?“
桃老幺叹道:
“看这京城合家团圆,睹物思人,所以不开心。“
兰子义晓笑道:
“幺儿叔这是合言?三位哥哥就在京城,今天忙完后叔便可与他们团员,又有什么好思的?“
兰千阵这时猛然回头问道:
“老苍头昨日不是就出京去了吗?怎么现在还在?“
桃老幺苦笑道:
“昨日别了老爷本来要走,老浩说走前请我喝一杯,这一喝就等到了鱼公公的差遣,然后就是昨晚的事。今天我已经披甲入列,看来也是离不开京城。“
兰千阵赶忙说道:
“我也是昨天忙糊涂,记不得老苍头的要紧事。虽然今天已是中秋,但苍头你快马加鞭赶去还能赶上末了的日子。现在又没见到德王,不算巡街,你回去卸甲,现在便出京去!”
说着兰千阵便摸向怀里拿钱袋,可今天换了新甲,身上并没带钱,还好兰子义随身带着银票为兰千阵解了急。兰千阵递了银票后说道:
“苍头快去,迟些人就多了。”
桃老幺接了兰千阵的银票,又和众人抱拳别过,然后掉马就走。
送走桃老幺众人接着撒糖果,虽然兰千阵为大家备下的口袋很大,但架不住路上孩子多,没走出这条街糖果便撒了干净。本来糖果就是分给孩子的,撒干净也是应该,但问题是撒到追后抢在前面的便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了,孩子们反倒被挤到后面去。
兰千阵看着前排抢食的流民,又看看被挤得凌乱的孩子们,他担心的说道:
“这么乱孩子们可别被人贩子拐了。”
然后兰千阵回头吩咐王焕道:
“王百户,你差几个人去吧孩子和旁人分开,莫让歹人钻了空子。”
王焕领命便亲自带人清街,而兰子义则看向街旁小巷,没想到小巷里隔不上三五步便有流民呆立,这些流民门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也无活可做,不知要干些什么。兰子义见状皱眉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进城?”
兰千阵被兰子义提醒也四下查看,见状他便问道:
“流民南下已有时日,这些是不是之前进城的?”
兰子义摇头道:
“之前京城门禁极严,流民全被挡在城外,根本进不得。”
呼延浩道:
“朝廷说要与民同乐,又要让太子和德王出巡宣誓皇恩,说不定就是让流民进来好一并施恩。”
兰子义只觉眼皮厚重,看满街流民时眉头都被压得抬不起来,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却说不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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