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地上站起来,正在拍裤腿上泥土的张偃武听到张望这话傻了眼,他直勾勾的望着张望,眼睛上面的眉头以一种高难度的形状扭在一起。
张望张着嘴问道:
“爷爷,你说什么?”
张望听到张偃武叫他爷爷,当即咧嘴呲了一声,他向后撇了撇脑袋,看都没看张偃武说道:
“大军帐中只有主帅,哪来的你爷爷?!”
张偃武见张望发火赶紧改口说道:
“太尉,我今日作战已经让肩膀脱臼,明天如何能与铁浮屠一起冲锋?”
已经站起来的兰子义闻言也说道:
“张参军今日作战的时候落马摔脱臼了肩膀,伤筋动骨明日不宜再度冲锋。“
虽然张偃武是张望的唯一在世的亲孙子,但从他改口的速度和说话的语气来看他是很了解自己爷爷的脾气的,尤其是现在当着全军上下所有将领面的时候。可知道自己爷爷的脾气也改变不了什么,张望明摆着没打算单独照顾自己的亲孙子,只见张望转身就向刚才沙盘旁走去,边走边说:
“肩膀脱臼胳膊不还在那挂着吗?你平日里飞鹰走狗的难道少了一条胳膊就上不了马了?”
等张偃武来到沙盘旁边站稳后他接着说道:
“明日我让兰卫侯冲阵,万一殒命当场虽然不至于让兰家绝后,但卫侯是兰家嫡子,我让他白白死了对朝廷对兰家都没法交代。偃武你明天随卫侯一道,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卫侯你不必多言,我张望带兵出京,为的是灭贼,现在我连自家的独苗都往死地搭,我倒要看看明日开战之后谁他妈给我不卖命往前冲!“
张偃武听到自己爷爷撂下这种狠话,只得叹气摇摇头,不敢再多说废话。兰子义还想多说两句,见这情况也把话都咽回自己肚子里去了。
张望环视大帐一圈,帐中将领经历了刚才张望斩人的场面,领教了张望不拿自己亲孙子命当回事的凶残手段,现在都在帐中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声。
本来今日入帐时兰子义还在纳闷为何之前一副温厚长者模样的张望今天豹变如此,现在兰子义算是有些明白了,虽然到目前为止妖贼动向全在张望掌中,但敌我实力差距依旧悬殊,明日乃是死战,张望作为全军统帅必须要用尽一切手动提振士气,统驭部下。经过刚才的事情,帐中这些新晋召集的军队绝对不敢在对张望的军令有所怀疑了。
张望看着帐中抖得和雏一样的众将,嘴角不经意间拉起一个微笑,张望的面部肌肉在笑容的驱动下抽搐起来,外人看去只觉老辣凶狠,而张望的眼神里这透露出一种似乎阔别已久的慷慨之情。
接下来张望开口说道:
“戚侯!明日卫侯主攻你主守,你帅神机营鸟枪手和抬枪手,再加部分弗朗机到主阵前三百步,战场中央单独列阵。我将御林军长刀手和全军除铁浮屠外所有长槊配发你处,明日你将长槊、长刀连同火器混编配置,务必让妖贼远攻近战都站不住脚。
神机营所辖红衣大炮以及剩余弗朗机由我统一指挥!”
戚荣勋领命高声唱诺道:
“末将领命!”
一旁兰子义低着头暗自思考,张望这样明显是故技重施,将今天八里营前置的手段再拿出来用一遍,不过这招的确好使,而且明天与今天不同,明天还有后面的主力会向妖贼发动反攻。只不过照这样安排,戚荣勋明天的情况要比他兰子义还要危险。
张望继续下令道:
“桃逐鹿、桃逐兔!”
桃逐鹿与桃逐兔听到张望点名,互相换了个眼神,满腹狐疑,但主帅点名怎能不应,况且是在见识过了张望雷霆手段收拾自己大哥之后。
桃逐鹿与桃逐兔出列抱拳,头也不抬的喝道:
“小人在!”
张望看着两人说道:
“明日你二人分领西辑虎营,前出大军左右两翼,抵敌前沿骑射扰之。等我命令,见机进攻!”
桃逐鹿与桃逐兔听到张望的命令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他们明显是有问题要问,但又不敢发话,只得向兰子义投去目光。
兰子义与自己哥哥从小长大,出京之后又在战场上磨合了这么久,打起仗来大家想的是什么其实也都知道。于是兰子义抱拳问道:
“太尉,大雨已久,西辑虎营出来后角弓无法保养,现在能拉开的已经不多了。”
张望闻言大手一挥说道:
“今日武库营来已经从库中取出新弓,明日一早就算下雨也不至于泡开胶,你让你的两个异姓兄弟只管听我号令!”
张望这话一出,刚刚领命的戚荣勋也抱拳说道:
“太尉,荣勋不敢抗命,但若是明日下雨我率领神机营前出出去也打不响枪啊!”
张望闻言撇着下巴掉过头去说道:
“他妈的,老夫明天命都不打算要了你还问我鸟枪打不响怎么办?打不响用牙咬,问我做什么?
若天佑大正明天自然没雨,若天不开眼,明日我与尔等小子一道为国捐躯,鸟枪打得响打不响又有什么区别?戚荣勋你是想学桃逐虎么?”
戚荣勋被张望骂的不敢抬头,不停的抱拳谢道: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兰子义听到张望这话胃里一个劲的泛苦水,这大正现在最老字号的将军还真是够狠够辣,反正是要领着手下人一起玩命了。
兰子义紧张的添了一下嘴唇,回头给桃逐鹿与桃逐兔使眼色,两人见状赶紧抱拳领命,不敢多言。等桃逐鹿与桃逐兔归列之后兰子义又抱拳小声说道:
“太尉勇猛如此,子义自当领命,只是子义还有一些疑惑。”
张望撇着眼睛查看四周,似乎对兰子义的问话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冷冷的说道:
“说!”
兰子义又舔了一下嘴唇,说道:
“我家两位哥哥都是白身,而西辑虎营自有营将,太尉这么安排怕是有伤贺将军面子。”
“面子?!”张望厉声打断兰子义问道“贺温玉他还有脸跟我提面子?!”
兰子义被张望喝断后又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他不敢再多说话,悄悄退了下去。
张望看起来对贺温玉火气极大,骂开之后就没收口的接着骂了下去,只听张望大声说道:
“那个姓贺的王八蛋,昨晚一个简单的冲锋都不敢上,还敢给我摔下马来装病,这孙子就该被直接斩首示众!要不是德王不知为何非得要留他姓名他现在还想在囚车里喘气?别开玩笑了!”
经张望这么一提醒,兰子义才发现今天这么重要的军事会议居然没见德王。不过见不到德王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反正任谁死也不会让德王死。
等张望骂了半天骂累了之后,终于想起来军事会议还没有结束,最后布置道:
“出刚才安排的御林军、神机营以及西辑虎营外,全军剩下步兵,明日每五千人列一阵,成箭头状指向戚侯鹤翼展开,武库营为我本阵,列在顶尖,其他各营依次排开。
还有什么意见?“
众将闻言起身说道:
“谨遵太尉军令!”
众将唱喏之后一直立在张望一旁不发话的鱼公公提起嗓子呵斥道:
“明日我帅台城卫在后督军,敢有擅离战线者杀无赦!”
众将闻言在此唱喏,而兰子义也算明白出京时张望所说鱼公公善于监军,不善统军的意思了。果然只有在张望这种级别的大将统领全军时鱼公公才能真正发挥自己监军的责任,还真不能因为一人监军久了就能带兵打仗了。
张望话已训完,再次扫视全帐后呵斥道:
“既然没话那就散了!明日我们沙场见!”
众将唱喏后依序散出帐外。
兰子义出帐后拍了拍自己抖动不已的双腿,长长出了一口气伸手去抹脑门上的汗。不抹不知道,这一摸才感到脑门上一阵生疼,再看手指,发现指头上居然全是血。
兰子义这才感到脑门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一边跟上来的桃逐兔把从地上捡起来的头盔递给兰子义道:
“少爷,你脑门上的皮全都磕破了。”
兰子义结果头盔看了看面前的桃逐鹿与桃逐兔,笑道:
“两位哥哥脑门也是一片血青。”
兰子义话刚说完肩膀就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兰子义刚想扭头回去开骂,却发现撞他的是戚荣勋。
戚荣勋这回也是满头大汗,脸色说不清楚是红是白,他指着兰子义鼻子骂道:
“兰子义,我见了你之后就没遇见过好事。”
兰子义自知欠了戚荣勋的,心里火气消了大半。他笑了笑对戚荣勋说道:
“戚侯你肩膀成这样了还敢撞我?省省吧!”
张偃武叹了口气,伸手擦掉头上的汗,也不再管兰子义,只是自言自语的说这话走开。张偃武说道:
“爷爷倔脾气一上来真是谁都拉不住,我看我明天还是把自个肩膀绑紧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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