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吓出了一身冷汗，又慌又乱，匆匆赶到医院。
路莞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路蔻早就哭红了眼，见到江灼，眼泪又没忍住掉了下来。
“都怪我！昨晚睡得太沉了，不然也不会没有发现小莞的不对劲。医生说，如果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江灼神色疲惫，伸手拍了拍路蔻的背。
“我妈会没事的。”
“是我太大意了，她昨天去见了陶夭之后......”
话说到一半，路蔻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连忙住了嘴。
“她昨天去见陶夭了，她们说什么？”
江灼的双眼顿时睁大，握手路蔻手臂的手紧了紧。
“我不清楚，她昨天说想见见陶夭，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就陪着她一起过去了，然后我在外面等她。她们应该没谈拢，你妈妈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江灼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她们具体谈了什么，但路莞无非就是劝陶夭和自己分手，如果没谈拢，那必定是陶夭没有答应。但他随即又想到路莞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心里又是一痛，他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这些有得没得？
“我妈想必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医生还给她的安眠药，我们一直看得紧，没想到她还是自己偷偷藏了一些。姨妈，你别自责，如果昨晚是我在这里，估计也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这么多年，我和你妈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因为路莞有抑郁症，再加上又有自杀的前科，所以不管是路蔻，还是江灼都非常小心，安眠药基本上都是不过她的手的。最近她睡眠不好，医生给她开了一些，用量轻微，辅助睡眠。但安眠药一直都是江灼和路蔻保管着，然后每天按医生开的剂量，看着路莞服下的。
“傻孩子，一家人客气什么呢。”
路蔻擦干眼泪说道。
“对！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也不要相互责备。”江灼顿了一下，有些艰难的说道：“我妈她......有些任性，你多担待！”
路蔻的眼泪又落了一下，虽然路莞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可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很想问一问路莞，她怎么能这么任性？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她怎么能这样来伤这些爱她的人的心？
“你是个好孩子！”
路蔻拍了拍江灼的肩膀。
江灼看向手术室，说道：“我妈会没事的。”
“嗯。”
路蔻唉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路蔻的丈夫和女儿都赶了出来。
他们一个在外地出差，一个在外地读大学。知道路莞出了事，都赶了回来。
四人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路蔻看着江灼，几次欲言又止。
她忍不住在心里祈祷，小莞这次可一定要挺过去，一定不能出事。
你要真有个好歹，你让江灼以后怎么办？
你怎么忍心，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逼江灼呀？
......
另一边，陶夭自从和路莞谈了之后，就有些恍惚，思绪混乱。
她回到酒店之后，一个人呆坐了许多。什么也不做，就是发呆。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然后，晚上她就失眠了。导致她第二天精神也不太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就这样耗到了下午，她才从恍惚中走出来，主要还是饿的。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没吃过饭，就吃了点零食胡乱对付了几餐。
她叫了外卖，吃完之后终算是有些精神，然后才想起江灼。
她拿起手机，江灼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给她发微信，她不禁有些惊怪。
这么久，江灼都没联系她？
她想听听江灼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特别的想他，更想见他。
于是，她给江灼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她连忙掐断。今天江灼肯定在医院，他们不能当着路莞的面通电话，江灼肯定不方便接电话。
然后，她给江灼发了微信。
【在干嘛呀？】
平平淡淡的语气，平平常常的问候，却藏着最深的思念，不知道江灼能不能体会得到？
只是她等呀等，等呀等，江灼都没有回复她。
她有些丧气的将手机扔在一旁，倒在床上，耳旁又响起了路莞的那些话。
那些话就像她的心魔一般，她想，江灼是不是后悔了？
......
医院。
路莞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万幸的是，手术还算成功，抢救回来了。
在路莞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瞬，江灼当场跌坐在地上，那是强弩之末，这一刻，他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泄了这一身的力气。
如果路莞真的因为他，而出个好歹。他终其一生，都只会活在愧疚当中，永远都无法原谅他自己。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开始。
路莞虽然抢救回来了，但求生意志并不强，反而变本加厉，之后又自杀了好几次，虽然未遂，但让他们手忙脚乱，心力交瘁。
江灼是在第三天下午给陶夭打的电话。
那也是江灼自从路莞自杀后不眠不休的三天。那天中午，路莞趁他们不备，爬到了顶楼，打算跳楼。幸好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造成悲剧。好不容易把她从顶楼抱下来，可他又哭又打，对着江灼更是拳打脚踢的，最后是医生给她使用了镇定剂，她才安静下来。
终于安静了，不管是路蔻，还是江灼都是筋疲力尽。
“江灼，你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和你姨夫在这里守着，等明天你再来换我们。”
在路蔻心里，江灼还是个孩子，所以总想着帮他多担着一些。
江灼没有推辞，因为确实是太累了，身心俱疲。他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崩溃。
“那今晚就辛苦你和姨夫了。”
“没事，你回去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总会好起来的。”
路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
江灼是在回到他在校外租的房子里给陶夭打的电话。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联系陶夭。虽然有看到陶夭发的微信，却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回复她。
直到这一刻，呆在充满着两人气息的小屋里，他终于不用，也无法再伪装坚强。
“陶夭，我妈妈自杀了。”
电话里，江灼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现在在哪里？”
陶夭的语气极来的平静，而心里却是仿佛被扎了一刀般痛，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拿上一个手提的小钱包，就往外走，却没来由的觉得冷。
“校外的租房里。”
“等我，我马上过来。”
“你别怪电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江灼靠墙坐在地上。
“好！我不挂电话。”
“对不起，这几天特别的忙的。你发给我的微信，我都有看，就是没有时间回复，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没关系。”陶夭顿了一下，又道：“路阿姨现在没事吧？”
“没事，就是情绪不稳定。”
路莞的抑郁症又严重了，但怕陶夭有压力，江灼没有说。
陶夭这才松了一口气。
......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着话，没什么重点，这里说一句，那里说一句的，但却有说不完的话题。
陶夭到了租房外面，敲门。
“江灼，我到了，你帮我开门，我的钥匙在家里没有带过来。”
“好！”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屋里窗帘遮得严实，没有开灯，有些暗。
江灼站在半明半暗中间，那是陶夭第一次见江灼那么狼狈。
头发乱糟糟的，胡渣没有刮，神色丧到了极致，双眼黯淡到无光。
那一瞬，陶夭心疼到无以复加。
没等她说话，江灼就一把拉过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
陶夭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我害怕！我已经没有了爸爸，要是连妈妈也......”
陶夭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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