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的人, 总是让人有好感。
因为丧小乙的这份坦诚, 哪怕是为了跟她交换名字, 于寒舟也对他有了一点好感。
这直接体现在她跟他说话的语气上, 比从前自然随意了很多, 不再是只把他当成飓风的大老板。
丧小乙当然察觉到了, 心里酸酸的, 这个势利的女人，给她玩飞船，她的态度就一下子大转弯。
他就这么比不上飞船吗？
不过, 他也庆幸她有这个爱好，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约她出来！ 不是没想过把她抓起来，拴在身边, 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舍不得这样对她。
他从前没有这么对唐萱, 因为觉得这样无趣。
现在也不会这么对于寒舟, 因为不敢, 也舍不得。
“舟舟，这边。”
他微笑着, 在前面为她引路, 来到实验室中。
那里有一艘涂了极鲜亮的红色的飞船, 造型酷极了，一看就很博人眼球。
于寒舟一进去, 就被抓住了眼球，盯着飞船移不开眼睛。
丧小乙一看就知道她喜欢，也不要工作人员介绍，自己先上了飞船，为她介绍各种新功能。
“来试试。”
他笑着指了指驾驶座，自己坐在了旁边。
于寒舟便觉得，他可真大方！ 说真的，如果有个飞船公司大老板男朋友，还真不错！每次他们出了新款，她都可以最先试驾，爽翻了有没有！ “谢谢您，唐先生。”
她分外诚恳地道。
丧小乙不爱听“您”，也不爱听“唐先生”。
他抿了抿唇，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微笑之外的表情：“不客气，接下来是你的时间了。”
“好的！”
于寒舟立刻坐在驾驶座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然后搓了搓手，打开了一排按钮，准备升空。
她开飞船有一点暴力，丧小乙早就发现了，上次开他那艘飞船的时候，她就有点暴力驾驶。
但是也不能说她不爱惜，测试飞船的性能，感受它的各方面特征，就要尝试各种姿势。
只不过，乘坐的体验稍微有点不好，丧小乙有点晕机了。
于寒舟发现的时候，丧小乙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一惊，连忙停下手中的操作，改为自动驾驶，解下安全带，走过去问道：“唐先生，唐先生，您还好吗？”
丧小乙本想强撑着说没事，可是看到她眼里的担心，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游戏里她对他的照顾。
这一停顿，吐出口的就是：“可能昨天没有休息好，有点不舒服。”
“那我们回去吧？”
于寒舟立刻要调整路线。
“不用。”
丧小乙连忙道，他好容易约她出来，怎么也不能轻易放她走，“你，给我拿块糖，我缓一缓就好了。”
于寒舟听他说，才发现这艘飞船里也有许多糖果盒。
她一怔，随手打开一个糖果盒，就见里面盛着许多她喜欢的口味的糖果。
“唐先生对糖果真是情有独钟。”
她笑着，抓了一把，递给了丧小乙，“每一艘飞船上都有糖果盒。”
丧小乙接过来，垂着眼睛说道：“不是我，是我喜欢的人，她喜欢吃糖果和零食。”
顿了顿，“我常备着，有机会她坐上来，就可以吃到喜欢的糖果了。”
他剥了一块糖，放进口中，顿时脸颊鼓出了一小块，衬着他英俊冷傲的脸庞都有些稚气了。
于寒舟眼神一动，也剥了块糖果，坐回了驾驶座，架起了一条长腿，随意地看过去：“唐先生结过婚吗？”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丧小乙抬起头来：“没有。”
“唐先生在过去的五百年中，都没有遇到一个想要与之共度人生的人吗？”
于寒舟讶异道。
丧小乙心里一塞，又把目光垂下去，怕眼里的怨念吓到她，说道：“遇到过一个。”
“你没追到她？”
于寒舟这下来了兴致，她只是试探一问，没想到他居然愿意答这个问题，立刻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坐起来倾身朝他看去，“还是说，后来你们分开了？”
丧小乙这下没有回答。
他没有追到她。
他把一手好牌打烂，明明他的机会最大，却白白溜走。
而且，后来他们分开了，许多年都没有再见。
这件事是他心头永远的痛，想一想都难受。
他垂着眼睛不回答，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便不很明朗。
于寒舟从中嗅到了伤痛的气息，顿了顿，她轻声道：“对不起。”
“你又没有对不起我。”
丧小乙低着头道，“你又不是她。”
于寒舟：“……” 她只是表达自己的歉意，因为提及了他的伤心事。
他这回答，却是什么意思啊？
她还真是某个人的替身啊？
！ “唐先生，我有个问题，可能有点冒昧。”
于寒舟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客客气气地道：“我希望您听了之后，不要太生气。”
丧小乙就抬起头来，目光含着包容：“什么事？”
她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的。
就算生气，他也忍得住。
他不会对她发脾气的。
“您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人的替身了？”
于寒舟说得很直白，面上带了一点歉意，“您这样，对自己的感情不负责任，对别人的感情也不负责任。
如果您忘不掉一段感情，可以慢慢去遗忘，找替身是对您自己的伤害，也是对从前那段感情的亵渎。”
丧小乙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于寒舟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她本来不会说出口的。
但是他刚刚说，他在飞船上装糖果盒，是为了喜欢的女人坐上来有糖果可以吃。
好巧不巧，那些糖果她都喜欢吃。
可能，这是个巧合。
但既然他有了喜欢的人，还在期待那人上来吃糖果，又勾搭她做什么？
总不能真的把她当成小辈？
谁会邀请小辈参加晚宴做女伴？
谁会邀请小辈出去吃饭？
还这样殷勤地接机。
如果她是什么天之骄子，拥有万众瞩目的成就，倒也罢了。
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她凭什么啊？
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是某个人的替身。
他有喜欢的人，只是追不到，就把她当替身撩。
片刻后。
一股红晕从丧小乙的脸上升腾起来，他想明白什么，漆黑的瞳仁深处涌出了怒意，腾的一下站起来，却因为有安全带的束缚，起到一半就又被勒回去了。
他狼狈地倒在座椅上，气得简直失去了理智，手忙脚乱地扯安全带，好半天都没打卡。
最后实在生气，露出了自己的指甲，噌的一下，将安全带割断了，气得不行地站起来！ “你，你！”
他指着她，因为过于愤怒，指甲都忘了收回去，乌黑锋利的指甲闪着冷冷的光，他很快意识到了，连忙收了回去，再用正常的手指着她，就发现指着她的动作不太和善。
他气得一甩手，背过身去，大喘气！ 于寒舟在他露出指甲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她以为自己触怒了他，要对她做点什么！ 他居然是如此危险的人，让她非常后怕，她原本对自己的自保能力有一点自信，可是在看到那乌黑锋利的指甲时，后背都爬上了一层颤栗，她太托大了，如果真的惹恼了他，她不见得能保护好自己。
这时看着他气得狠狠喘气的背影，自己也是偷偷换气，为刚才的后怕。
良久，两人的呼吸都平复下来。
丧小乙转过身来，重新坐好，垂着眼睛，并不看她：“没有什么替身。”
于寒舟想说什么，可是想到他刚才乌黑锋利的指甲，就没有说出口。
“没有什么替身。”
他却又重复一遍，虽然不看着她，但是明显是对她说的。
他语气有怒，有伤心，还有几分萧索。
于寒舟听着，忍不住一颗心都揪起来，那种“我曾经骗了他的感情，卷了他的钱跑路”的感觉又来了。
她偏头去看他，就见他低着头，下颌绷得紧紧的，冷峻的青年轮廓，偏偏又透着几分委屈。
她默默低下头，不敢再看。
如果他是情绪是真的，那她显然没办法给他安慰。
而如果他的情绪是假的，那他就是一个太过可怕的猎人。
不管怎么样，她不要招惹他比较好。
而丧小乙低头压制情绪的过程中，渐渐清醒过来。
他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问他。
不仅不伤心了，反而高兴起来——她问他，是不是把她当成替身，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意！ 如果她不在意他，才不会问他把她当成谁！ 哈哈！ 他心里大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得多明显，也没有对她解释。
虽然他几乎确定了她就是臭女人，而且也没必要再通过飞船赛事来确认，但他还是想保留到那个时候再告诉她。
哼，臭女人，就让她也难受一会儿！ 于寒舟不知道他的情绪怎么好起来了，倒是真切体会了一把，传说中的唐先生情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是真的难以捉摸。
而且，她可能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的手指为什么会弹出那么长的锋利指甲？
轻而易举地就割断了安全带。
她有点迷惑。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顾着生气去了，甚至都没让她闭嘴。
也许他知道她不会乱说？
那他可真是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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