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狙翎摇晃几步,他抬起手中酒壶,一口佳酿随之入喉。
不承想,阎司炔倏然出手,点住他天突穴。
狙翎喉结被封,无论他怎么使劲,这口酒仍是卡在当中,上下不得。
当然了,连吐都吐不出来。
再好的酒也是辣喉,更何况狙翎是个离不开酒的常年醉鬼。
五脏庙在叫嚣,加上喉头麻麻辣辣,这等矛盾滋味教狙翎真真难受至极。
“治好他,否则我让你天天如此。”
同样的威胁,狙翎早已听过数遍,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打又打不过阎司炔,脱离宗门又怕被昔日仇家追杀,所以狙翎只好乖乖应是。
待到狙翎得以自由,他先是灌了两大口酒,然后用脏兮兮地袖子擦擦嘴角。
“嗝~,门主,他,他嗝~”
狙翎不停打着酒嗝,见阎司炔面色变暗。
狙翎他一急,干脆把酒壶扔了,遂服下他自制的解救药丸。
说来也是奇,下一刻他就变得神清气爽。
“门主。”狙翎拱手,“并非属下有意不救,而是这家伙被人下了纾忧散,后脑又遭遇过重击,淤血凝结,导致他什么都不记得还痴痴傻傻。”
“众所周知纾忧散霸道无解,而他脑后淤血,一可待它自行化开,二可由属下切开他头颅,只是后者过于冒险,保不齐他小命就没了。所以属下说他没得治,其实是为了他安全着想。”
狙翎说完,偷瞄了下阎司炔,“那个……属下可以走了吗?”
又是纾忧散?
阎司炔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巧合了,然而未及深思,心脉处传来一阵痉挛,阎司炔皱了皱眉,喉头涌上腥甜。
穆青看不出他异样,可狙翎是鬼医圣手,他当下叹道,“可惜啊可惜,年纪轻轻,连媳妇都没有,就要……唉!”
于是狙翎掏了掏脏旧的破衣,“不是这瓶,也不是这瓶……”
一连换了好几个药瓶,狙翎才掏出他要找的。
“门主,这个您拿去吧,能保您半年不死。”
闻言,穆青蓦地站出来,“什么意思?”
狙翎斜了她一眼,有些轻蔑,“这都听不懂?切~。”
没工夫和他计较,穆青追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半年不死?”
而阎司炔在接过药瓶后,他一言不发地离开。
狙翎再次叹气,“可惜啊可惜。命不久矣喽。”
穆青望着阎司炔背影,双拳隐隐紧握。
难道门主的寿命真的只剩下……半年了吗?
冰魑族,王宫
“王尊,白昼传来书信。”
缪先生躬身,将信笺递上。
刹梵莲接过后扫了一眼,雾眸旋即凛起。
缪先生便试着问道,“可是他未能找到机会下手?”
犹记得那日阎司炔生辰宴,缪先生看出他失聪以及虚弱的体征。
如此重要的事,千痕潜伏在阎家至今,竟然未有回禀过王尊。
于是缪先生没有急着回来,而是去找了趟白昼,让他小心提防千痕,同时找机会除去阎司炔。
这件事刹梵莲后来知晓,未有多说什么。
言归正传,此刻刹梵莲不语,他盯着信笺上的几行字,眉头越蹙越紧。
‘阎司炔已死。
期间千痕有意阻挠。
属下为带走她,未能收尸,以至尸身被湖水冲走,现下落不明。’
察觉王尊周身气息渐寒,缪先生赶忙后退几步,“王尊?”
刹梵莲狭眸,遂将信笺甩给缪先生。
缪先生快速过目,他张了张嘴,有句话卡在喉间不知当不当讲。
是了,刹梵莲曾说过,对付阎司炔,千痕绝不会有异心,然而现在……
于是缪先生犹豫再三,他终是壮着胆子问道,“王尊,要不要……除了她?”
毕竟是血妖族的妖女,缪先生一直觉得千痕是个隐患,若非碍于刹梵莲,缪先生早就动手了。
岂料换来刹梵莲悲悯一瞥,“你说什么?”
缪先生后背冒出冷汗,他跪地,“是微臣多嘴!”
刹梵莲轻叹着摇了摇头,“罢了,起来吧。”
“除了她是么?”刹梵莲低声呢喃。
缪先生哪里还敢接话,他垂首,毕恭毕敬。
殊不知刹梵莲负在身后的手,开始摩挲起一只玉镯。
其质地普通,玉内是细如发丝的赭红纹路,无论乍看或细看,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半晌后,刹梵莲再次摇头,他缓步离开。
“派人去找阎司炔,此人诡计多端,本尊不认为他会轻易丧命。当然了,如果找到的是他的尸体,自然是再好不过。”
翌日晨,人族,阎家正宅
一大早朵儿就传来消息。
她说有人找到阎司炔的尸体了,具体在哪儿找到的,她不清楚,只知二少爷的身子很是浮肿,脸还遭遇过撞击,连样貌都辨不清了。
对此,千痕沉默。
然后她外出,其实她也不知出去是干嘛,更不知要去哪里,总之她暂时无法待在阎家,她需要透气。
不巧撞上同样要出门的阎茂宗。
千痕心情沉闷,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和此人大动干戈,因此她特地停下脚步。
岂料阎茂宗不依不饶。
“看来是个野惯了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一个劲地往外瞎跑!”
阎茂宗开口,语气极其恶劣。
千痕心底冷笑。遂直接略过他,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是啊,野惯了,才会往外瞎跑。”
这样说,是她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阎茂宗。
阎茂宗气极,抬手一掌朝千痕袭去。
背对着他,千痕仍是冷笑,同时因着上回经验,千痕反手还击之余,故意稍稍打偏,只要电光不和内息相碰,她就不会受到波及。
‘轰-轰-’接连两记声响,地面微微晃动。
“臭丫头!”阎茂宗咒骂。
“彼此彼此。”
留下这句,千痕离开。
这一日,千痕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越走越远,直至城南。
城南商户众多,此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千痕路过一家青楼,明明天还没黑,可青楼里的姑娘已经在门口吆喝了。
更甚者有个万分妩媚的女人,连千痕都未有放过。
“哟~这位小娘子,要不要到里头坐坐呀?”
千痕看了她一眼,遂摇头。
那女人便继续道,“啧啧啧,真是薄情啊~,上回还和硬拉着我‘一醉方休’,今儿个就装着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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