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富贵啊!叔要问问你觉得眼前这光景怎么样呀!”王伟良说道。
富贵不知道该不该坦白对王叔说,便看了看父亲张有才,只见张有才和富贵眨了眨眼睛,富贵便知道不能和王叔说实话,便笑着张口对王叔说道:“王叔,这光景都好着哩,好着哩”。
王伟良知道张有才对富贵使了使眼色,所以自然知道自己听到的都不是自己想要听的真心话、大实话,便看着坐在床上喂着娃娃母乳的建梅,微笑地对建梅说道:“孩子,你觉得眼下这光景过的怎么样呀?”
李建梅是一个妇道人家,说话总是直来直去地,便笑着对王伟良说道:“王叔,俺从来不说瞎话,俺觉得这光景真的实在有些………”。
还没等李建梅说完话,富贵便怒斥地说道:“建梅,你有本事给咱乱说,当心咱锤死你”。
建梅听了之后便不敢再说下去,站在一旁的父亲张有才一听儿子富贵要锤建梅,便对着富贵说道:“你说啥,你要锤建梅,你是不是长本事了、长能耐了,你锤建梅一个给我试试看,我怕我先锤死你哩,建梅是咱老张家的大恩人,还为你生了俩娃娃,你要是敢锤建梅,我就先锤你”。
其实张有才也知道儿子富贵只是想吓吓媳妇儿建梅,让她不要乱说话,建梅为富贵生了俩娃娃,他可舍不得打哩,张有才只是配合着儿子演一出戏也好让王伟良不再问下去,只可惜王伟良一眼便看穿了他们父子俩的戏。
“有才,你知道排长我是个什么性子,我从来就喜欢听实话,从不想听虚话,如果你连在我面前都不肯说实话,那也就别认我这个排长了”,王伟良直勾勾地看着张有才说道。
张有才听到自己的排长王伟良这样说了之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老排长,不是老汉我不说,只是眼下这光景实在没法从口中说出来啊!老汉也知道国家在发展也都不容易,也不想给国家添麻烦,老汉我虽然退伍那么多年了,但是也不想因为自己曾经年轻时为国家奉献而得到补偿,不想给国家增添负担”。
“有才,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党和国家打下了这一片大好河山不也是想让咱农民吃得上饭,穿得暖衣,真真的当一回家做一次主,我来咱村就是想来看看咱村是不是像镇里所报上去的那样成了丰收村、模范村,只是你居然连实话都不肯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咱村这光景过的怎么样呀!”王伟良说道。
王伟良说完之后张有才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向着自己的老排长王伟良说道:“老排长,我和你说了实话你可千万不要抓老汉的儿子富贵啊!他也是想让咱村子里的人把光景过好哩!”
王伟良听到张有才说的话之后有些疑惑不解,便对张有才说道:“有才,我为什么要抓富贵,富贵这孩子又没犯啥罪”。
老排长,事情是这样的,咱村本来是骑龙镇里出了名的穷,穷的连媳妇儿都娶不着,之前张村长的老二张建国回来过一次,这孩子一回来就嚷嚷着要全村人瓜分公家的田地,可是村里人都知道这可是干不得的,只不过眼看这光景一天比一天过的怂包,所以富贵打算带领着村子里的人搞起了责任制。
咱村为了想把光景过好,便听富贵的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名按上了印,从去年就在秘密进行搞责任制哩,把土地一块一块承包给村里人,让他们自己领着家里人干,这把土地分了之后咱村所有人这积极性都提上去了,然后才有了大丰收,丰收以后的稻谷统一筛打完之后先把公家的粮交了,再交了村里的自留粮,这剩下的可都是自己家的,这可比靠挣公分划算多了,所以村里这光景也跟着好了些。
老排长,我说了那么多,你可千万不能抓走老汉的儿子富贵哩,如果要抓就抓老汉我,老汉老了也没多大的用,倒是富贵这孩子才刚当上俩个娃娃的爹,可千万别抓他,就当是老汉求求你了,说着说着张有才便向王伟良鞠起了躬来。
张有才老了,在鞠躬时佝偻着他那瘦骨嶙峋的身躯,整个人看上去瘦弱的像一根竹竿一样,王伟良看到了张有才对着自己鞠躬便急忙地用双手拦了拦他,“有才啊!你这是干啥呀!我只是问你要个实在话,又怎么能乱抓富贵哩,再说了现在回家政策越来越好了,正准备考虑咱农民土地的改革问题哩”。
王伟良笑着继续说道:“我从省里带来上级的文件,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咱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哩,富贵这孩子不仅不当骂还应该值得我学习呢!”
张有才听到以后顿时开心了起来,他站直了腰杆笑呵呵地看着老排长王伟良说道:“老排长,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不抓富贵?”
“有才啊!难道老排长说的话还能有假吗?我既然说不抓肯定是绝不会抓的,再说了富贵这孩子敢为人先呀!居然想起带着村里人搞起了责任制,这不得不说是后生可畏啊!”王伟良笑着说道。
坐在床上喂着娃娃母乳的妇道人家李建梅听到了王伟良说的话之后也笑了起来,毕竟听到王叔夸着自己的丈夫富贵,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哩!
富贵啊!你给王叔讲讲你这责任制,叔想听听你的建议,叔也好回县里去总结总结经验,毕竟叔今天来咱张家村之前就去过了好几个村子,可是那些个村子里的人完全不说实话,就知道搞一些花架子,你王叔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搞花架子,就想看一看这村里人真实的光景到底过的怎么样?
“王叔,富贵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又怎么能给王叔说些什么呢?”张富贵说道。
富贵啊!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谁说就一定得读的书多才有出息呀!你富贵没读过书但不也给俩个娃娃起了个好听的名吗?
“王叔,这给娃娃起名我都可费劲了哩,更别说这其他弯弯绕绕的哩”,张富贵说道。
没事,富贵,你就给王叔说说你是怎么带着村里人搞的责任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给王叔我说一遍,王叔就当是向你学习了。
张富贵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怎样带领村里人签责任制合同以及怎样包产到组,包产到户说了出来,王伟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秘书陈子昂,陈子昂便用记录本刷刷地记录起富贵所说的话来。
王伟良听完张富贵说的话之后连忙对富贵赞不绝口地说道:“富贵啊!你这个点子可真是不错啊!既可以交足了集体的,自己还能有余粮,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张富贵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对着王伟良笑着说道:“王叔,其实这法子也不是我想的,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建国说的,我只是照葫芦画瓢,将法子用了起来哩!”
富贵啊!你可真是了不起啊!不仅仅敢想还敢做,带领着村里人有了个大丰收啊!王叔我视察的几个村子都只是搞一些花架子,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实际上却完全不顶用啊!
王伟良继续说道:“富贵啊!你说如果把镇里这庄稼直接全部包产到户,那会不会有大丰收的景象呀!”
王叔,如果真是这样,那粮食肯定能翻一翻哩,毕竟村里人之前之所以生产没有积极性,那是因为靠挣公分吃饭,不管怎么拼也就那点公分,可是如果包产到户了,那这家家户户也就会铆足了劲往死干,这庄稼也就自然而然好了。
张富贵说完之后,王伟良歪了歪头对着自己的秘书陈子昂说道:“都记下来,回头给我整理出来,回去以后就把所有县级领导叫来开会”。
王伟良说完之后看着张有才说道:“有才啊!老排长我也就准备走了,这县里还有许多事要忙哩,等忙完这阵子我再来看你”。
说着说着王伟良便从张有才家屋子里走了出去,张有才也跟着走了出去连忙喊道:“老排长,老排长,留下来在家吃个便饭再走也不迟啊!那么多年没见了,好歹在有才家吃个饭再走,你看行不”。
王伟良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张有才家破烂不堪的屋子,再看看骨瘦如柴的张有才,便从口中深沉地对张有才说道:“有才啊!这饭我吃不下,等什么时候张家村的光景过好了,老排长就来张家村吃上一口热乎饭,这也是咱对你的承诺”。
说着说着王伟良便扬长而去,张有才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老排长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王伟良走到了张家村村口,在地上抓了一把当地的泥土装到了自己的荷包里,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张家村那一座座泥墙瓦房呆滞了几分钟,便转过了头走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缓缓驶了开来,依然扬起了山间小路灰蒙蒙的灰尘,王伟良一直眼睁睁地盯着车窗外的田野山间,看得他热泪盈眶,心里莫名的伤感,他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迟早有一天这里的一切将不再是陡峭崎岖的山间小路,也不再是泥土墙瓦房,他相信自己能让这里的所有人把光景过好,也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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