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诧异，他回头看了一眼。
窦添还保持着拿杯子的姿势，整个人像个雕塑一般，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见苏承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自己，窦添恨不得自己当场眼瞎，“嗨，苏二哥。”
他说。
苏承眸光淡淡，他看了窦添，声音温凉，“嗯。”
稀松平常。
窦添咽了口唾沫，站起来，眼睛有些飘的，不太敢看两人，“啊，那什么，我刚刚在看菜单，对了，孟小姐你想要吃什么？”
“我已经点好了。”苏承按了门边的一个黑色按钮，示意服务员上菜。
冷静自若。
十分钟后，菜一一上齐。
孟拂坐在苏承身边。
窦添坐在苏承对面，他在跟苏承说一个开发案，总似有若无的看向孟拂。
这个会所私人性很强。
服务员只进来过一次，酒水饮料瓜果甜点都放了一个餐车上。
孟拂吃了个排骨，她向来不喜欢吃太甜的菜，不过很意外，这里的菜很不错，就是吃多了还是有些腻。
窦添吃的不多，他跟孟拂闲聊了几句后，又想起来自己听到的一些言论，抬头询问苏承，“娴姐呢？”
苏承伸手拿起孟拂手边的茶，有些冷了。
他把剩下的茶喝完，就起身去餐车边重新倒了杯热茶，慢腾腾的与窦添说话，“还在禁闭。”
他把茶又还给孟拂。
窦添又忍不住看了孟拂一眼，才对苏承道：“这都禁闭一个月了，你能让她出来吗？我感觉她肯定能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苏承看着窦添，面如冷玉，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声音显得淡漠：“你也可以进去陪她。”
窦添想说什么，还是停下来，“那还是算了吧。”
两人说着话，此时的窦添已经不避着孟拂，有什么说什么。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很长，窗外的灯光都已经亮了起来。
吃完饭要走的时候，窦添才想起来一件事，他笑着看向孟拂，“孟小姐，我们加个微信，家里有个小堂妹是你粉丝呢，上个星期包了三场的电影请网友去看。”
孟拂向来都很好说话，更别说这还是帮过江鑫宸的。
她拿出手机，跟窦添互相加了微信。
“我得先走了，晚上跟风叔叔约好了，让他帮我看看病。”窦添备注好孟拂的名字，才拿着手机扬了扬，拿出车钥匙去找车。
这里会员制，一晚上招待不了几桌客人。
停车场很空。
窦添上了车子，看不远处的停车位苏承低头开副驾驶车门的样子，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他插好钥匙，最终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微信群。
群里面都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窦添：【土拨鼠尖叫.JPG】
卫璟柯：【？】
任唯辛：【添哥你回来了！】
【……】
满屏的询问，只有一句——
苏地：【窦先生，您终于疯了？】
窦添看了苏地这句话，不由顿了一下。
窦添：【@苏地这家伙跟谁学的这么毒舌？】
苏地就不理会他了。
窦添又看了苏地那句话一眼，就关掉了群，想起来刚加了孟拂，就点进去孟拂的朋友圈。
他不是个经常发朋友圈的人，但——
他太好奇孟拂了。
见苏承的车已经开走了，他也不着急，直接点开孟拂的微信看了眼，满目所见的，都是集赞。
这种朋友圈，窦添第一次见。
这也便算了，窦添仔细看点赞的共同好友。
苏娴、苏地、苏黄、苏天……甚至于——
马岑。
“咳咳……”窦添差点儿没把自己呛到。
有点儿狠。
他拿着手机，点开一个人的微信，本来想发点什么的，最后还是叹息一声，没发了。
**
副驾驶上，孟拂拽了拽手里的安全带，偏头看苏承：“苏姐姐怎么回事？”
她想起来他刚刚说的话。
“犯了错，在禁闭。”到了江河别院，苏承将车转了个弯，车速一直保持在同一个速度，车内没开灯，外面的昏暗的灯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得很暗。
车缓缓停在停车位上。
苏承开了锁。
孟拂提前解开了安全带，从这边下车，“听起来有点惨。”
苏承从另一边下车，听到这儿，他想起来孟拂跟苏娴关系不错：“你要替她求情？”
他关上车门，上锁。
“没，”孟拂摇头，她把毛领往上拉了拉，微微眯眼，“她有些行为确实危险，既然你让她禁闭，肯定有不得不禁闭的道理，还是让她好好想想吧。”
孟拂还记得苏娴上次带了个微型炸弹回来。
这件事是谁做的孟拂不知道，但她知道，苏承肯定去查了。
那次若不是她，换了个人，苏娴少不了一顿苦头。
苏承行为做事向来淡漠，苏家的事儿也鲜少管，他这样的人竟然要关苏娴禁闭，那肯定不是件简单的事。
“你跟苏姐姐好好说，”孟拂偏了下头，散漫的道：“说清楚。”
苏承以为孟拂要给苏娴求情，最近那一段时间，除却她，都是给苏娴求情的。
他笑着牵住她的手：“好。”
两人上了电梯。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还没人。
到一楼后人就多了。
苏承把她的帽子扯上，遮住了她的脸，两人讨论着要去录节目的事儿。
“明天推进器的第一个阶段完成，晚上要去据点送芯片，”苏承低头，轻声跟她说着实验室，“不过你不在名单上。”
“嗯，我跟李院长说了我要去录节目。”孟拂手插进兜里。
她的算法完成的差不多了。
明天辛顺要离开实验室，去洲大交流，她把最后一点完工，就可以走了。
“你喜欢器协吗？”电梯到达16层，孟拂跟着苏承一起下来，苏承忽然问了一句。
研究院就是器协的。
认真来说，李院长也属于器协的人。
孟拂偏头看他：“我喜欢世界和平。”
“好，”苏承低头，笑了，“世界和平。”
**
翌日。
孟拂一早就去研究院跟李院长交接算法。
实验室缺少了人，李院长已经添加了新人，还在打报告，要过两天才会正式入实验室。
看到孟拂，金致远开口，“辛老师等了你一早上，后来实在赶飞机，就先走了，他让我务必要跟你说声谢谢。”
孟拂把最后的算法录入到芯片中，头也没抬：“离我远点。”
杨照林在跟孟荨讨论逻辑构造。
关书闲一直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门外，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你们还没走吗？”
关书闲抬头，脸上有了些暖色：“师母。”
他的老师是李院长，一听这称呼，孟拂就知道是谁，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来，乖巧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女人，桃花眼眨了眨：“师母。”
孟拂虽然不是李院长的徒弟，但也是李院长手下的人，叫一声师母也没问题。
杨照林跟孟荨几人也连忙叫师母。
李夫人是个中年女人，她眉眼浅淡温和，浑身都笼罩着祥和的气息，她看着实验室的几个大孩子，一眼就认出了孟拂，“你一定是孟拂了，老李说长得最好看的就是你。”
李夫人跟李院长都是研究员。
两人无儿无女，一生都扑在科研上。
也因此，李夫人对李院长手下的年轻人都十分关爱。
她跟几个年轻人说完，就进去找李院长了。
办公室的门还是半开着，还能听到师母温和的声音，“这些数据也不要这么忙，身体也要紧，这次送完芯片回来，我带你去医院再开一点药……”
李院长呕心沥血这么多年，身体其实已经亏空了。
孟拂听了一点，就没再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给李院长弄点好东西，他身体确实虚。
“孟爹，你真的要去录节目了吗？”金致远哭丧着脸拿着份文件过来，“但我这个算法还没整明白，辛老师又走了……”
有些东西网上可以教学，有些东西网上很难沟通。
孟拂把算法录入完毕，才接过来金致远手上的文件，翻了翻，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曲着指尖敲膝盖：“确实有点麻烦……”
“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孟荨看着孟拂，开口。
孟拂抬头，半挑着眉。
“我们的落地点就在湘城边，”孟荨看过孟拂的节目，自然知道她这个综艺在哪儿拍，“正好够时间。”
金致远眼前微亮。
孟拂把文件还给他，摸出了手机，“行，我跟他们说一下。”
她今天本来打算休息一天，明天出发去湘城的。
航天推进器的工程是机密级别任务，实战模拟在沙漠，正好路过湘城，孟拂戴好了手机，还有口罩，就与李院长等人一起出门。
看到她也在，李院长很高兴。
飞机就停在基地背后的空地上。
一行人刚进停机场的时候，后面萧会长手下的人连忙冲进来，气喘吁吁的：“李院长，萧会长有急事找您！”
李院长停下来，看向那人，“什么事？我要去送芯片。”
“是算法模型的事，核潜艇那边出了大问题，”那人额头冷汗直冒，“您快过去看看吧！”
核潜艇一出事，那就不是普通的问题，李院长面色沉下，“其他人呢？我这边要去送芯片。”
“许副院被萧会长撵回家思过了，就剩下您了，”来人连忙道，“芯片您让几个学员去就行，许副院那边也是几个学员去的……”
李院长眉头拧起，送芯片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但这一批有不少新人。
孟拂孟荨他们都是，他本来想带队的。
核潜艇出了事，他也放心不下，就叮嘱去过沙漠的关书闲，“小关，你好好带他们。”
关书闲郑重的颔首，“我会的。”
李院长就匆匆去找萧会长。
萧会长办公室并没有人。
李院长等了二十分钟，才把萧会长等到，他拉开门进来：“我等会儿带你去那边看看，不知道到是多大的问题。”
“好。”李院长颔首。
萧会长端了杯茶，示意李院长坐下，再次跟他说起了核武的问题。
李院长依旧心不在焉的。
“别担心，那几个人都还不错，芯片不会出事。”萧会长笑着安慰李院长。
李院长闻言，也颔首，“对，有关书闲跟孟拂在，我也放心。”
萧会长本来在慢条斯理的喝茶，听到李院长这一句，他有些惊愕，“孟拂不是不去吗？”
“是不去，但她有部戏也在那边，临时决定的，”李院长一愣，“怎么了？”
萧会长摇头，眉眼垂下，“没什么，我们走吧。”
**
这边，孟拂等人已经到了专机边。
这里的人除却李院长实验室的，还有工作人员跟机组人员
加上孟拂五人，总有十一个。
研究院认识孟拂的人不多，大部分消息被萧会长封锁了。
毕竟S019的事情被说出去，活生生是反叛组织的靶子，更别说孟拂还是个公众身份。
她戴上了口罩，站在最角落，又把帽子扣上，气势一收，就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李夫人在送他们。
不远处，又有一队人过来。
孟拂这边有工作人员认出了那里的人，惊呼：“是大小姐！”
“真的是大小姐！”
“啊啊啊啊我竟然看到大小姐了！”
人气很高，像个饭圈。
听到声音，向来冷漠的关书闲也不由抬头，朝那边的人群看过去。
李夫人也认出了其中一人，走过去打招呼。
金致远好奇心重，这两天也跟关书闲混熟了，不由拍拍他的肩膀，询问，“关师兄，什么大小姐？”
“是任小姐。”本来神情有些怔松的关书闲不知道看到了谁，厌恶的收回目光。
“任小姐？”金致远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之前听景慧说过：“那位不能惹的任唯一？她也跟我们一起去？”
听到金致远的话，身边有个工作人员笑了下，然后崇拜的看向那边，“大小姐很忙的，她身份尊贵，怎么会去那里，只是来送我们。”
正说着，不远处的一行人走近。
任唯一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研究服，她眉眼生得好看，在跟李夫人说话，“上次的算法我还有两天时间，争取明天晚上给您。”
“这么快就出结果了？”李夫人看着任唯一，有些惊叹。
任唯一只淡淡笑着。
李夫人想起来什么，给她介绍，“这是李院长实验室新来的人，书闲你们俩也熟了，我就不介绍了，”孟拂距离他们远，李夫人就没说，又向杨照林他们介绍任唯一，“这是任小姐，你们应该都听过她吧？”
杨照林作为交际花，温笑着道：“听过。”
“果然，任小姐也是一名研究员，15岁就进了研究院，而且，她不仅仅是名研究员，还是个非常厉害的黑客，”说到这儿，李夫人也难得欣赏，“国内TOP3，联邦的人都邀请她入会。”
金致远跟杨照林都惊讶的看了眼任唯一。
难怪连关书闲都对她刮目相看。
15岁进研究院，这应该是史上最小年纪了，更别说，她还是个TOP级别的黑客……
任唯一没怎么说话，期间就只看了关书闲一眼，其他人她都没看。
**
芯片紧急，机舱门关上，飞机驶进滑道。
所有要去的研究员都上了飞机。
私人飞机跟一般的客机并不一样，里面是一个环形休息室，还有房间，没有座位。
关书闲坐在靠角落的沙发上，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任唯一。
这边的沙发是个长方形，能同时坐五六个人。
孟拂五人坐在这边。
对面，是那位任小姐组里
孟拂扣上帽子，给自己戴上耳机，拿好金致远的文件，让他打开电脑，在飞机上跟他详说算法问题。
飞机上不少人都在忙着工作，孟拂跟金致远两人并不显眼。
对面是另一组的人，坐在对面的一个高大男人看到孟拂跟金致远还在算东西，不由拿了几瓶水过来，“师弟师妹们现在还在算法，喝点水，你们是新人吗？之前怎么没见过？”
他长相阳光，有种自来熟的感觉。
过来给孟拂等人送水。
听到声音，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的关书闲猛地睁眼。
“砰——”
他扔掉了男人送过来的水，额头青筋暴起：“夏一航，离我们远点！”
夏一航送过来的水被扔到了地上，他也不恼，只弯腰捡起来，眯眼开口，“看来，关师弟对我还是有颇多误会。”
关书闲只冷笑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杨照林以及孟拂等人道：“离他远点。”
夏一航看着关书闲，笑了，然后把重新递给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孟荨，“师妹，我跟关师弟之间有误会，你别在意。”
孟荨抬头，推了下眼镜，“离我远点。”
杨照林也防备的看向夏一航。
金致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忙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然后礼貌的看向夏一航：“你能不能走远点？”
这么明显的防备。
夏一航脸有点扭曲了。
关书闲则是有些愣。
对面，几个学员也看不过去了，走过来：“喂，我们师兄好心给你们送水，你们什么态度？”
“好了，”夏一航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他微笑着看向关书闲等人几眼，“都是误会，既然师弟师妹们不喝，我就算了吧。”
说完，他转身回到对面。
只是偶尔间，看向这边的目光，晦暗莫名。
关书闲坐在位子上，也有些发愣。
他听着身边金致远跟孟拂又开始讨论，整个人不由垂下眼眸。
以往景慧他们碰到夏一航，都让他别那么小心眼，他们说夏师兄没恶意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都没问，就站在他这边。
**
一路无话。
三个半小时后，到达沙漠。
沙漠中间有一个白塔形状的建造物，周边是警戒线，高空有卫星监控。
飞机距离的近了，能看到白塔建筑物很高很大。
旁边是被围墙围起来的推进器。
这是第一阶段的物质测试，白塔这边还没完全投入试用，今天是来送入芯片的。
关书闲走到白塔大门边，拿着卡刷了进去。
所有人一进去，门再度被关上。
里面的建筑都是高科技仪器，杨照林等人都是第一次来，看着钢化玻璃走廊尽头的红外线，还有周边的仪器，忍不住惊叹。
“这里的仪器都是从国外运回来的，9月份会正式试用。”话少的关书闲看了孟拂等人一眼，然后开口向杨照林这几人介绍。
他一开口，杨照林等人不觉得有什么。
距离他们好几步远的地方，夏一航不由多看了关书闲他们一眼。
关书闲每介绍一个仪器的公用，孟荨跟金致远都惊叹一声。
唯有孟拂，依旧戴着耳机，懒洋洋的跟在他们身后。
白塔进出都需要门卡。
关书闲收起门卡，带他们进电梯，去最上面一层。
白塔五楼，有楼梯也有电梯。
最上面一层是整个超级计算机大脑，一出来就能看到精密的仪器，还有数十个庞大的显示屏，显示屏上跳动着数据。
关书闲不是第一次来，知道这里的流程是什么。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向孟拂等人介绍，“这里是中心大脑，也是之后控制火箭的控制中心，我们的芯片是放在这里的。”
关书闲走到了一个主体计算机边，把芯片放到冰色的卡槽里。
李院长不在，关书闲替代了解说席位，向杨照林等人解说：“这个芯片要读取两天，这两天，我们可以随意活动，但要有人留下来守芯片。”
而夏一航，一进来就跟他们兵分两路，去另外一条路上。
关书闲一边说着，一边把芯片装好。
也就是他把暗扣扣上的时候，忽然——
刺耳的警告声拉响！
整个白塔灯光皆灭，应急灯光响起，警报声跟警报器疯狂的旋转！
【警告！危险生化物品泄露，紧急撤离！】
【警告！危险生化物品泄露，紧急撤离！】
【警告！危险生化物品泄露，紧急撤离！】
【……】
五层楼的通风口，蓝色的浑浊雾气泄露！
“啪——”
算着庞大数据的大屏幕暗下来，所有数据凭空消失，重新替代的是一行数字——
00：09：59
大屏幕上是数据被红色的10分钟倒计时替代！
孟拂面色一变，她看着突然变化的数据，扯下脸上口罩，让孟荨戴上，“核武！这里是核武，根本就不是推进器！捂住口鼻，快走！”
蓝雾色的毒气泄露，绕是孟拂脑子都有一瞬间眩晕！
金致远面色苍白，“什么？！”
杨照林等人面色也是一变，这里没有水，他们尽量捂住了口鼻。
往楼梯通道口走。
正巧与夏一航等人遇上！
夏一航已经拿外套捂住了口鼻，他的脸有些扭曲，失去了冷静，“是不是你搞得鬼，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他伸手去揪关书闲的衣领！
孟拂直接钳住他的手，即便是如此地步，她依旧冷静，只是眸底有戾气：“不想死，就跟我安静一点！下楼！”
这里都是高材生，深知这个时候慌乱是没有用的，加上夏一航这一组，十一个人，没有踩踏拥挤的情况。
每一层楼梯都有门。
每一层楼梯都有倒计时。
毒气浓度大，越往下浓度越高。
到第四层的时候，孟拂大力摧毁楼梯道的门，清出通道，忽然间抬头，面色微变，她停下来：“不对。”
事情一发生，她一直沉着冷静。
此时一句不对，让杨照林等人心下一阵咯噔。
夏一航脑袋已经眩晕了，他眼睛里似乎有血冒出，他一直往前走，“什么不对？再不走等死吗？”
“倒计时是核武的倒计时，我们要关上总控制台的控制机关，不然就算逃出毒雾，也逃不过核武的爆炸范围。”孟拂依旧没走。
夏一航停下来，他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十分崩溃，“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要有一个认识路又了解控制台的人上去切断几条线路，”孟拂看向关书闲，她声音冷静到近乎冷酷，“关书闲，你去关，我要下去开门。”
白塔停电，除去孟拂，没人能开金属大门。
她必须要下去开门，让其他人先出去。
上去关控制台，一来一回，被毒气侵蚀，没人能在毒气里存活十分钟。
“听起来有些冒险，我需要你去关控制，我把他们送下去后，就会上来带你出去，你能关总控制吗？”孟拂“砰”的一声，又破坏掉一个门，回头，平静的看着关书闲，“可以吗？”
关书闲停在原地，他盯着孟拂的眼睛，对方的眼睛很深，漆黑又明澈，关书深吸一口气：“好。”
他转身，回去。
金致远惊呼，“关师兄！”
“不能，不能让他去！”夏一航崩溃又恐惧的看着关书闲，他似乎被毒气污染，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不会帮我们关总控制的！他不会的！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关书闲闻言，冷笑着看了夏一航一眼。
直接转身上楼。
孟拂抓住他的衣领，拉近他，几乎是狠狠的：“他不能去，那你上去？”
夏一航瞬间仿佛被掐住了嗓子，一句话都不说了。
孟拂把他扔到一边。
继续下楼。
楼梯狭窄。
到二楼的时候，蓝色武雾气已经粘腻在半空中了。
孟荨已经走不了了，杨照林跟金致远扶着她，孟拂因为一路破坏门，吸入的毒雾比其他人更多。
她的嘴角也开始冒出一丝丝鲜血。
而她身边，夏一航等人更惨，眼睛看不清，眼睛、嘴角、耳朵都有血冒出来。
白塔的大门是钢铁的，停电了，几乎纹丝不动。
孟拂拿出来手机，链接里面的芯路。
一楼的倒计时还在——
00：00：58
“哈哈，不用开门了，我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夏一航眼睛已经开始涣散了，“我就说他不会关掉总开关……他不会的……”
孟拂根本就不听夏一航的，依旧解锁开门。
00：00：36
00：00：11
00：00：03
夏一航讽笑着看着显示屏，努力睁大眼睛。
他在等时间变成02。
然而，并没有。
时间一直停在了03。
关书闲切断了线路。
“砰——”
白塔大门被打开。
夏一航已经走不动了，他精神都是涣散的，但他看到了外面的光，颤抖着着爬到了外面，大口呼吸着空气。
其他人也互相搀扶着爬到了外面，四肢颤抖。
毒雾毒性很强，每一缕毒雾不仅仅从呼吸道进去，还能从皮肤钻进来，牵扯着连骨缝都是丝丝疼痛。
所有人在外面大喘着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们从五楼下来，都已经花费了最大的努力。
“咳咳……”孟拂吐出一口血，手扶着门，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往门内走。
夏一航晃了一下，看到孟拂往毒雾里面走，疯狂的开口，“你疯了！你要去干嘛！再进去一趟你会死的！”
孟拂根本就不理会他。
继续往里面走。
“他根本就撑不住，等你上去他就死了！你TM上去送死吗？！这明显就是反叛组织做的，你上去了我们也会被反叛组织杀死！”夏一航疯了的抓住孟拂的衣服下摆，耳朵嘴边都在出血，他看到孟拂手背都有血丝沁出来，这该是怎样的疼痛？
他知道他们现在的虚弱程度，根本就对付不了反叛组织，只有孟拂！
“你就算不管我们，你自己也会死的，”夏一航咬着牙，他看着孟拂，一双眼睛有血在晃动，“等你上去了，你看到的也只是关书闲的尸体，为什么一定要上去救他！！”
“他关了总控制，”孟拂用一根手指抹去嘴边的血，她没有回头，语气一如既往：“我说过我会带他出来，就一定会带他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你会死的……”夏一航松开了手，他看着孟拂，指尖颤抖，他不能理解孟拂的这种做法，只喃喃道：“会死的……”
孟拂消失在蓝雾中，只留下淡淡的四个字：“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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