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熊已经被折磨的神志不清了,只知道满地打滚。
眼见它朝自己滚过来,慕容纤月和纳兰倦夜心照不宣地一跃而起,跳出一丈开外。
然而——
慕容纤月磨牙,她出门之前,大约该去随便哪个庙里拜拜的。圣能想到,他们落脚的地方,虽说是经年累月的落了许多枯枝烂叶,却实打实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的。
慕容纤月同纳兰倦夜一道被水流冲走之前,只来得及看清楚,那带毒的灵芝,竟是生长在拳头大小的蜘蛛背上的。应当是不知从哪里落来的孢子,落到了毒蜘蛛的背上,长了起来,那蜘蛛被吸干了毒素和养料,只剩了一个空壳,死在了这树下。那灵芝自己也带了毒,变成这般诱人的模样。
这林子里的毒物太多,慕容纤月和纳兰倦夜不敢贸然呛水,只得在水流中闭气。这水流面上平静的居然可以积那么一层落叶,下面居然又暗渠,将他们二人冲了个七荤八素。
慕容纤月在水里憋了一会子气,渐觉支撑不住,身子有些遥遥往下坠。然后她便看见纳兰倦夜伸手死死抱住她的腰,然后用他的唇对准她的,将气渡过来。慕容纤月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如丝萝一般紧紧依附着纳兰倦夜,将这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吻加深。
接下来,她忽然觉得失重,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同纳兰倦夜撕扯开了。慕容纤月暗道一声倒霉——旋涡!接下来便是一阵子天旋地转,她也顾不得有没有呛水了,便在急促的水流中昏迷过去。
慕容纤月再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滴水声,反省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们二人好巧不巧的被冲到了一个溶洞里。慕容纤月挣扎着起身,手下一划,竟又摔了回去,凑到鼻尖问了问,又腥又丑,大约不是青苔便是湿泥。
随意的将手伸进暗河冲了一冲,慕容纤月在自己身上摸出了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她当时担心在林子里东奔西跑的将东西跑丢了,所以一直用的火把,将东西结结实实扎在了暗兜里。没想到竟真的使它未被水冲走,在此处排上了用场。
她那夜明珠照着,找到了纳兰倦夜的方位,纳兰倦夜比她倒霉了一些,撞到了石头上,因此迟迟没有苏醒。慕容纤月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她师娘为非作歹,好歹也同李尤学了皮毛,探个脉还不在话下。
她细细的探了,见他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是中毒的,也不像是伤重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拿着夜明珠照了照,见到了纳兰倦夜脑袋上的伤口。慕容纤月当即撤下来一条布条,正待要替他包扎,忽然又停住了:这衣裙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水里泡过,伤口有见了血,她不敢给他乱用。慕容纤月只好又皱着眉检查了一下他额上的伤,好在伤不重只是磕破了皮,慕容纤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月明珠的光线不好,慕容纤月给他检查伤口的时候凑得极近,几乎要贴了上去。
纳兰倦夜偏偏这个时候醒了,但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趴在了自己脑袋上,下意识的奋力挣扎了一下。
“嘶——”两人同时发出抽气声。慕容纤月本撞得摔倒在地上,她本来是想要开口叫纳兰倦夜且慢来着,好巧不巧,纳兰倦夜激烈的脑袋就撞到了她的门牙上,她只觉得满嘴的牙都跟着一起酸痛,一股子血腥味,也不知是谁的血。
纳兰倦夜似乎更惨一些,因为他撞到慕容纤月门牙的地方,刚好便是被磕破的那一块额头,这么一撞,原本已经凝住血的伤口有被撕裂开,渗出许多的血珠来。
两个并排坐着,一个心疼自己的牙,一个怜悯自己的脑袋,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慕容纤月伸着一根手指头凑到纳兰倦夜面前:“这是几?”虽说伤口不重,可就怕他装出个什么内伤,傻了的,更何况,他那命途多舛的伤口,还遭受了二次伤害。
纳兰倦夜脸上空白了半天,竟不知该那什么表情出来。
慕容纤月见他沉默反而慌了,简直欲哭无泪:“完了完了!我们竟真的把你害成傻子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你负责的,有我一口米饭吃,就有你一晚米汤喝!逢年过节什么的,点心渣我都留给你!”慕容纤月信誓旦旦的担保。
纳兰倦夜无奈,为了以后的生活不那么凄凄惨惨,他也不能傻了不是:“是一。”纳兰倦夜无奈的说,这下,这丫头该放心了吧?
结果慕容纤月反而更加慌张了:“完了完了!我问你这么白痴的问题你居然也答,还想了这么久才答,果真是傻了。”
纳兰倦夜:“......”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这般闹了一会子,二人的情绪都缓解不少,便拿着夜明珠转看了四周,想要找到出去的路。
这一转下来,没有发现出路,倒是发现了更惊人的东西:这看似天然的溶洞,居然又很重的被人改造过的痕迹。
慕容纤月查了一圈没有线索,便举着夜明珠来到了一度墙前面。这堵墙,便是溶洞被改造过的最直接证据了——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一整幅画。
慕容纤月轻轻触摸被蚀损严重的壁画,手忽然就顿住了,因为有一个地方,剥落的太过规则,像是被刀剜去了一块一样平整。她就夜明珠的光打量了,这一块凹槽附近,壁画倒是完整得很,半点不见损毁的痕迹。
“夜,你来看。”慕容纤月头也不回的唤了一声。
纳兰倦夜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怔,知道她大约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分了神,才会说出无心之语。
纳兰倦夜上前去看了,那块凹槽模样像是一并断掉的剑,用于杀敌的一段还在,我在手里的一段却变成了一个凹坑。
纳兰倦夜沉默了一下,取下来据说是他生来便带着的、从不肯离身的吊坠,这般按进去——严丝合缝。
接着便是一阵石门开启的摩擦声,二人回头,便见一块石壁缓缓上升。
纳兰倦夜收了吊坠,同慕容纤月一起进去,身后的石壁缓缓落下,截断了来时的路。
慕容纤月错愕的看着里面这一层密室:两边的墙壁上牵着上千颗拳头一般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山东映得亮如白昼。而密室内除了前行的一条路,和中心的一张石桌以外,其余的地方全都摆满了黄金,高高的摞起,几乎要触到山洞的石顶。
慕容纤月粗粗的估计了一下,这一个山洞的黄金加起来,几乎赶上了她所有金库的库存量,更不必说,里面还有特地放着的一张方形石桌不知藏了什么玄机:“这个不言天师,居然是个爱财的。”慕容纤月望着满山洞的黄金,眼睛都直了,她恍惚感觉到了葛朗台死在自己一堆金币里面的快乐。
纳兰倦夜收回目光,拽着恨不能把眼睛抠出来粘在金子上的慕容纤月走到金山中央。仔细地看了一下那石桌,看出其中关窍,伸手轻轻一按,桌子便向两边打开,漏出一个檀木箱子。纳兰倦夜忽然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迟疑着收回要打开箱子的手。
慕容纤月看见他的反应,又想到他身上的吊坠,心知纳兰倦夜应当是察觉了什么。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该来的迟早要来的,早一点知道,也总好过到时候再手足无措。
慕容纤月便故作轻松:“怎么?穷了这么多年,忽然见到这许多的金子,傻了?连个木匣子都开不了。我来!”说着,便替他打开了那个箱子。
箱子里面是一箱子地契,最上面有一封书信以及一卷画轴一封地图。慕容纤月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还好,这些地契并没有她的多,这下看来,好像还是她更富有一点。
“这个人,竟然不知道不能将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看吧,家底被我们一锅端了!”慕容纤月随口说着,打开了地图。然后,笑容便僵在了脸上,面色变得越来越古怪。
纳兰倦夜察觉到她的反应,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强行按下心头的异样:“怎么了?”
慕容纤月将地图递给他。那张地图,详详细细的标出了雪埜国,甚至有几处雪埜国之外未经开发的矿藏,而这些矿藏的地契,全部都在这个箱子里,也就是说,只要主人不肯同意,没有人可以去测算这些地方是否有矿藏。换言之,只要手握地契的人足够强大,就是将国之命脉据为己有。普天之下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除了......
纳兰倦夜和她自然想到了一处,急急忙忙的拆开了那一封信,匆匆看完,纳兰倦夜脱力一般坐在地上:“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明明......”
慕容纤月从他手里接过信,信的开头十分的简洁,只有两个字,端庄秀丽的写着:“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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