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甘心么?”
“不甘心。”
“那你该将她送下去赔罪。”
“夫人,灵堂之内,不要再谈生杀了。”面容憔悴的妇人将叠好的元宝丢进火盆烧了。她如今神志渐渐清明,却让人看不透她的所思所想。甚至她的儿子丢了双腿又丢了性命,她居然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楚繁漪看着她的平静,心中发毛,只觉得这个人十分的可怕。“罢了,由着你,本夫人先回佛堂了。”她想到清苦的佛堂,暗暗咬牙:慕容纤月,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小轩——————
“这白幡明日便该撤了吧?”末易将被风卷起的白幡往旁边推了推:“琰王妃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
“是该撤了,咱们这么一趟可是波折,死的死,伤的伤。杀了儿子的是自己的女儿,老爷最近可是憔悴了不少。”末殇叹了一口气。
“嘶——”慕容纤月抽了一口凉气。
末易看看屋内,慕容纤月鬓间带着一朵白花,正忙活着用针戳一块布,显然是又戳到了手指:“王妃,你的手指可怎么得罪了你?这一上午,怕是被你戳了不下十个窟窿了吧?”
慕容纤月泄气地将针线连同那一块布料丢在桌子上:“我怎么知道?我用针杀人的时候明明用得心应手,这会子用它缝东西它却偏偏与我作对!”
末易惊讶:“我还当你在白巫楚哪里学来了什么巫术,在这里用针戳个布条,原来你是在缝东西!”
末殇也忍不住笑,自从大仇得报,她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谁能想到,京城最的成衣店的东家,连穿针引线都不会。”
慕容纤月郁闷地说:“这可是比挣钱难多了。”
几个人这般插诨打科,一只小木鸟飘飘摇摇地飞进来。
末殇拆开,给慕容纤月念:
“姚媚儿送来的,说是当初中了毒的那些人已经大好了,果真是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昨天夜里心娘带着新排的舞蹈在人前露了一回脸。如今已经是风靡全城的花魁娘子了,许多人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姚媚儿直夸你看人眼光毒辣,给她送去了一个宝贝摇钱树。另外......”
末殇看了一下下面的内容,普通一声跪下:“主子,多谢您......”下面的信件姚媚儿随意提了一嘴,说皇帝终于禁不住下面的议论,今早下了圣旨,发了榜,替木家平反昭雪。她替八公问一问慕容纤月他们办的这一趟差事她可还满意。末殇这才知道,慕容纤月还筹谋着替木家昭雪的事情,不禁心怀感激。
慕容纤月示意末易将末殇扶起来:“原本气着你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所以在翻案之前就没打算告诉你。何况也不是什么美事,木家是平反了,可是木家遗孤却算是‘死’在了登闻鼓之下了。你的身份,怕是回不去了。”
末殇点头:“我知道,若是木家没有死绝,皇帝也不会轻易就给木家翻了案。既然爹娘已然昭雪,木简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死了便死了吧,如今活着的,是末殇。”
慕容纤月点头:“如此,也好。还有,你若是觉得欠我的情谊,不如给我一些银子。我跟你说过的,最讨厌旁人跪我,这是最后一次。”
末殇点头:“我知道了。”
慕容纤月便不再多说,皱着眉继续同桌上的针线布料较劲。
末易看着她的模样,越发担心:“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末殇言简意赅:“闲得。”
毕竟宁王最近比较忙,也只有晚上来找慕容纤月,而其他人都在忙着处理慕容素珪的丧仪,只剩她一个人闲极无聊了。
“不弄了!”慕容纤月决定冷静冷静:“我去劝一劝爹爹去。”
慕容擎渊头发确实花白了不少,在书房里面坐着,威严不减,却显得有点老态。这会正盯着墙壁出神,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父亲。”慕容纤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慕容擎渊听到呼唤,回过神来。“月儿来了。爹爹正发愁呢,你替爹爹说一说,如何就到了这种地步?素珪在闹市上放毒虫伤人,这是理当偿命的,没有话说。可是他却也是一个苦孩子啊,与生母分离不说,还认贼为母,孝顺非常。况且,这一切,也怨我没有教好他。”
“父亲......”慕容纤月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感受得到他的肩膀正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
“还有玉罗,明明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就会眼都不眨地要了自家兄弟的性命。我总以为,就算她再恨他,辱他,折磨他,总不会杀了他啊。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她这一辈子也是孤苦,也是源于素珪的算计,算计的她半生坎坷。我又怎么能指责她呢?”慕容擎渊痛苦的以手掩面:“说来都是我的过失,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没有教好他们。”
慕容纤月道:“父亲,之前父亲知道真实的月儿是什么样子吗?”
慕容擎渊抬头看着她。
“父亲并不知道。”慕容纤月接着说:“每个人都不会是透明的,都会将自己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藏起来,只让人看到想让人看到的东西。其实心底里,人人有人人的想法,有自己的执着,所以也就有着自己的命数,旁人看不见也左右不了的。玉罗......姐姐就算大婚之前遇不到琰王,那么也保不住婚后遇到,素珪若是愿意将生母的事告知旁人,也不会投靠鄅王,犯下大错。他们不是不知道还有旁的道路,只是他们选择了这一条刚好走到了死路而已。”
慕容擎渊若有所思,但是并没有说话。
杜五在书房外回禀:“老爷,琰王妃回去了。留话说自知罪孽深重,不忍父亲为难,自请逐出家门,自此死生都与慕容府无关。”
“这个孩子,何苦呢?”慕容擎渊苦笑:“这一点你们到都是像我,生来倔强。”
“这也算最好的法子了,楚氏刚刚见到儿子,儿子就这么没了,要给她一个交代的。”慕容纤月说:“父亲放心,慕容玉罗逐出了慕容家,也还算是纳兰家的人,她的生死慕容府管不到,宁王府却还是能沾的上边的。只要她不算计我,我便尽量护着她。”
慕容擎渊叹气:“也只有这般辛苦你了。”
慕容纤月犹豫了几次,最终开口问道:“父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明明深爱着母亲,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才会有那么多女眷。当年的事情又是为什么就像被刻意抹去了一样,连千羽阁都查不到。
慕容擎渊闲得十分痛苦,但最终还是说:“上一辈人的事情了,你还管它作甚,开开心心的过你的日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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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
一百章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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