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关进皇寺的第一个晚上,便因为毒深不治死了。死得太过突然,太过猝不及防,那些跃跃欲试跟着太子造反夺皇位的人刀都还没有磨亮,领头人便没了。太子死了,便是群龙无首。这些武将之间是谁也不不服谁,都想着万一达成了,到最后让旁人做了龙椅可是亏得很,造反一事便不了了之了。
纳兰佘觉得为了一个让他羞.耻终生的纳兰,不对,明知烨,害得他亲生皇孙去寺庙受苦实在是不值,干脆下旨说慕容玉罗协助揭露逆贼的阴谋有功,封了县主,做主她与明知烨和离,做主让她以琰王妃的身份入住琰王府,主持琰王的丧葬事宜。
琰王府人丁稀少,为数不多的几个准备着等琰王妃进门之后抬做侍妾的女子因为琰王已死,便由慕容纤月做主发卖了出去,整一座琰王府都透露着清苦之气,俨然被她打理成了一座佛堂。
慕容玉罗搬去宁王府的时候,慕容纤月前去相送来着。
两人都放下了干戈,挽着胳膊慢慢走,有了两分亲姐妹的样子。
“你今后准备如何?”慕容纤月问慕容玉罗。
慕容玉罗平静地说:“还能如何?替他好好打理他的家业,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剩下的时间,便在府中为他诵经祈福吧。”
慕容纤月了解慕容玉罗,她是个放不下荣华富贵的,不可能会真的剃了三千烦恼丝,常伴青灯古佛。她肯在王府为纳兰逸尘祈福,那便一定是她对纳兰逸尘那一份深情所能做到的最情深义重的事情了。
“也好,总算安生了。”慕容纤月叹了一口气。
“还有一件事。”慕容玉罗道:“当初骗我去百川楼替兄长付银子的那个人,是慕容素珪的小厮。”
慕容纤月闻言,瞬间明白过来慕容玉罗的意思。既然慕容素珪能别有用心的骗慕容玉罗去百川楼,那么极有可能,他同这一次投毒事件的泄露也有些联系。
慕容纤月冷笑一声:“平时他们母子,就跟神隐了一般,安安稳稳地待着,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他们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藏得最深的竟然是他们。”
慕容玉罗的眼神变得凶狠:“你替我查一查,若果真是他,我一定要手刃了他。”
慕容纤月叹道:“都要入佛堂的人了,还这么重的杀气。”
慕容玉罗冷笑:“这一桩杀孽我若是犯不了,那便放不下屠刀的。”
“跟你说一声便是。”
慕容纤月辞了慕容玉罗之后,也不着急,在街道上慢慢走着,将最近的事情一一捋顺:石头在王府里面待了两天,也不知他哪里招了臭脾气的末殇稀罕,居然处处护着,两人相处常的和睦。
只是石头依然怏怏不乐,她担心会将他闷出什么病来。便早早将他送去了李尤府上,央他将石头收了,权当给她和慕容素玮多个师弟。拜师那天她和慕容素玮都去了的,举办地颇为郑重,师父李尤说会将毕生所学的医术倾囊相授,但是武功怕是要酌情教了,这个孩子心事太重,又不像心事同样重的慕容纤月一般意志强大,一样的教法怕是要走火入魔的。
李尤当初教她和慕容素玮的时候,因着她和慕容素玮,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深厚的内力、心智又坚定,一个是天生完骨、什么武功都适合练,便分了朔望,让两人分开时日去他那整整一屋子的武功秘籍中随便折腾。分明知道这两个人不会走火入魔,还吹牛说让他们铆足了劲随便练,走火入魔了他也能一针给他们扎回来。这一回面对着资质中上,心思极重的石头,他总算交了实底。
楚涟漪哪里算是处理干净了。慕容纤月盘算着,既然楚涟漪和楚繁漪联手毒杀她母亲的事情没有暴露出来,而楚涟漪又死了个干净,那么楚繁漪这一段时日一定会日日提心吊胆,担心哪一日东窗事发。楚繁漪也是只狐狸,自然不会相信皇后会将往来信件全部毁尸灭迹。这种东西,楚涟漪当然会用作要挟人的筹码,当初楚繁漪若不是有求于她,觉不会采用写信这种让人把把柄捏在手里的东西。
所以如今,楚繁漪怕是比谁都要担心这些信件的下落。慕容纤月通了这一层,借着施舍银钱的机会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了路边“乞讨”的天祚:“交给八公,让他们誊抄一份。等你拿到了誊抄的信件,剪成几部分,想法子隔三差五的给楚繁漪送上一块去,记得一定要亲手交到楚繁漪手上。”
她一定不会就将楚繁漪一刀子宰了,先让楚繁漪在这种恐慌中独自熬着,等什么时候熬不住了,好戏还在后头。
天祚收了信,感慨一声:“贵人,这一趟跑腿可是跑得长啊,还不肯多赏一点。”
慕容纤月心里盘算着复仇,竟忘了心疼她的银子,便又给了天祚一锭。
天祚见她连银子都不顾惜了,心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随手抹了一把脸上脏兮兮的灰,将原本还能分辨出有些清秀的容貌抹的更黑,寻了个时机混到一种乞丐当中,悄悄将信件带了出去。
慕容纤月便继续思索旁的事,渐渐有些神游天外。
“嘿,美人,你就要对我投怀送抱了!”
慕容纤月闻言,忽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差一点便要撞上了一位女子,这女子才善意地出言提醒她。
慕容纤月见到这个女子,不仅眼前一亮:这女子长相十分明媚,一身侠士打扮,背上斜背着一柄宝剑,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子豪壮潇洒来。
慕容纤月连连道歉:“对不住,这位女侠,方才想东西想的入神了些,险些唐突了您。”
女子笑她:“你也忒痴了些,不是想哪位俊俏公子想入了迷吧?当心人贩子趁你不被将你拐了去。”
慕容纤月心中喜欢这位侠士的豪爽:“其实,在下已经嫁了人了。”她平日里闲发髻难弄,一直还是闺中女儿装束。她年纪小,身量也小,这般看上去更俏丽一些。
女子闻言,啧啧感叹:“可惜了可惜了,这么美的美人,竟不知便宜了谁家傻小子去。”
慕容纤月忽略她语气里的轻佻:“敢问女侠如何称呼?”
这女子是个藏不住话的,便道:“在下琴笙。对了,姑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量比我稍高一些的女子,身着一身青衣,不爱说话,对着生人尤其一副冷冰冰地模样。”
慕容纤月道:“并不曾见过。”
琴笙道:“这个怎的是好,我便说她不要走这么快,这下子居然把人给弄丢了。”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她初来京城,样样都觉得新奇,一时贪玩没有跟上竹溪的步伐,被人弄丢了不说还迷了路。
慕容纤月便道:“两位女侠可有约定走散了去哪里会面,不如去会面之处等着?”
“倒是约了百川楼的。”琴笙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问路,总觉得一问路,便暴露了自己迷路的事实。
慕容纤月心道,这女子怕是初来京城,并不识得百川楼在哪里,便解围道:“正巧我要去百川楼一趟,女侠不妨与我同行?”
琴笙自然是满口答应,两人便有说有笑地往百川楼去。
好巧不巧,便在百川楼门前遇到了琴笙所说的女子。这个女子面容清丽,确实是一派高冷模样。
她将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打到在地,持一柄通身雪青色的长剑抵着他的喉咙:“见官。”
听了旁人的议论才知道,原是那个一脸奸贼相的人从百川楼匆匆出来,不知做了什么事情,匆匆逃跑,撞上一个老妇,嫌她碍事,一脚将人踹出去。老妇年老体弱,便被他生生踹死了。
竹溪自然是不肯放了他,三两招便将人打到在地,要带着他去见官。
那人啐了一口:“做梦!”
竹溪便又将剑往他的喉口抵了一两分,剑身沾了血的地方便渐渐呈现出一点透明的赤红。
“竹溪!”琴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慕容纤月见状,也跟了进去。
竹溪并没有看她,淡淡地“嗯”了一声,依旧警惕地盯着那獐头鼠目的人。
獐头鼠目忽的将一个瓶子拔了塞子,朝着他们两个丢过来。
竹溪瞬时收了剑,将那个瓶子给他打了回去。
瓶子落在獐头鼠目的衣服上,接着便排出一直小指那么长的蜈蚣。那人忽然面色惊恐地往后退,抖动着衣服将蜈蚣抖落下去。可是那蜈蚣不依不饶,愣是爬到那人的脖子中,死死咬住他的脖子,百足钩子一般地死死扎进他背上的肉里。
接着獐头鼠目便开始凄厉地惨叫,身体两侧的衣服慢慢鼓起,最后生生将衣服撕裂开来,一边长出十几条胳膊长短的肉条。
围观的人见了这个光景,纷纷吓得尖叫着四散开来。
“千手观音!”慕容纤月和竹溪琴笙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个名字。
然后三人互相错愕地看了一眼:“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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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约是把我知道的所能形容贼眉鼠眼的人的词语都用了一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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