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安看着倨傲的祁钰,蓦地想起前世张圭去世之后,逐渐掌权的祁钰渐渐地掌控了平衡朝臣的窍门,除却一心一意地宠爱郑氏、坚持立郑氏之子为皇太子之外,祁钰很善于利用党争来掌控朝堂,后来他二十多年不上朝却还能将权力稳稳地握在手里,这绝对是助力之一。
黄宜安说不出来这好还是不好。
私心里来说,这和选妃一样,也是平衡各方势力的一种手段,如果能因此免去选妃,她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这党争若是闹大了,有朝一日脱离了祁钰的掌控,那祸患可就大了。
黄宜安今生虽然打算独宠后宫,过得恣意安稳一些,却也没忘记,自己是皇后。
因此听祁钰如此说,她想了想,义愤填膺道:“陛下说得对,您乃九五至尊,驾驭百官,又岂是他们想利用就利用的?”
黄宜安同仇敌忾的附和让祁钰心头大快,一扫先前的愤怒与阴霾,笑了起来。
黄宜安见祁钰心情好,遂接着往下说道:“况且有人拿结党营私弹劾他们,他们便诉委屈、装可怜,以党争做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且不说他们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本就是罪证确凿,单说他们妄图以党争为祸挑动朝堂,就罪不可恕!历来党争祸乱朝纲的教训还少吗?”
祁钰非但不觉得黄宜安“妄议朝政”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觉得黄宜安很有见地,点头应道:“你说得很对!如今元辅独揽朝纲,不就是因为满朝几乎都附为他的党羽吗?”
自从李太后坦诚“利用”张圭之后,祁钰在坤宁宫说话便也大胆了些。况且这里是内室,黄宜安自会打点得安全无虞,因此祁钰才会放心地畅所欲言。
黄宜安不知道自己的进言到底有没有用,却也深谙点到即止的道理,因此便又劝了祁钰两句,将话题引到今日的晚膳上。
祁钰很喜欢跟黄宜安说这些家常,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觉得所有的朝堂纷扰都暂且退去,仿佛他和黄宜安就是一对寻常夫妻,柴米油盐酱醋茶地过着日子,就连争论鱼汤里应不应该放醋,都让祁钰觉得甚为愉快。
这大概就是“烟火气”,就是生活。
……
第二天,祁钰处置了那几人,除了“结党营私”一项,其余证据确凿的罪行俱都严惩不贷。
那几人自然是没了好下场,可张圭这里同样不痛快。
“你说,陛下此举到底是何意?”张圭拈须沉吟,问侍立的张维。
他虽然不满离京扶桑归乡那段时间张维的表现,也依旧对冯永亭的落马存疑,但是看在张维最近听话且办事勤勉,尤其是在西北军中安插眼线一事的份儿上,也依旧重用着他。
张维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答道:“罪证确凿,陛下就是想保他们也保不住。况且,他们敢算计陛下,就得承担后果。”
朝堂上的情形,大家都看得分,那几人妄想以党争来挑动祁钰的怒火,以为自己脱罪,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们也不看看,如今的祁钰敢不敢同张圭翻脸。
就是他自己处于如今尴尬的境地,说到底不也是因为主弱臣强,不得已而为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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