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说明了他打电话的目的,“过几天,瑶瑶要去省城参加艺术院校的统考,她一个人不敢单独前往,想请你帮忙陪同。”
陪同陆瑶去省城?
钱如玉听闻他的话,不可置信的确认,“我?”
钱如玉想到陆景也在省城,蠢蠢欲动。
陆景回的干脆,“对,就是你!放心,路费报销,管吃管住,顺带送你省城三日游。”
钱如玉嘴角微勾,自己喜滋滋的,这么优待?不但能见到他,还能旅游,太想去了!
她转念一想,疑惑道,“你不是在那边?瑶瑶怎么会是一个人?”
陆景解释,“我是学生,没时间一直陪她,她也不乐意我陪,你俩臭味相投,她想要你跟着她一起过去。”
臭味相投?
钱如玉磨牙。
两个美女互相欣赏,怎么就是臭味相投了?
这小子书到念到狗肚子了?会不会说话?
她咬牙切齿,“陆景,请注意你的措词。”
“别在乎这些细节,就问你心不心动?”陆景声音苏苏的,让钱如玉耳朵都有些痒。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轻嗤,“我可真是太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下月一号,你去市里和瑶瑶会合,坐火车来省城,我在车站接你们。”
钱如玉摸了摸鼻子,双眸望着天花板滴溜溜转着,故作高冷,“既然你如此诚恳的求我帮忙,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抽空陪瑶瑶去一趟,不过,我最近挺忙的,保不齐到时候会有变数。”
陆景想象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傲娇的样子,忍不住轻声一笑,“不是说想见世面么?那可是省城唉,如此绝佳的见世面的机会,我相信你不会错过的。”
钱如玉撇了撇嘴,没错,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是为了见世面,而是为了见他。
陆景说完了正事,又转了话题,“听说你把你继父举报了?啧啧,可真狠。”
听到继父二字,钱如玉翻了个白眼,“你特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乱用称呼?我妈都没有,哪来的继父?”
管那死胖子奸商叫继父,她有那么欠么?
“人贾少爷那么追你,你不但不感动,还给人背后捅刀子,真是最毒妇人心。”陆景说着数落她的话,语气听起来却是特欢快,仿佛心情很好。
钱如玉冷嗤,“最毒妇人心你离我远点啊,还请我帮忙,不怕我给你们背后捅刀子?”
陆景,“我就喜欢心肠歹毒的!”
喜欢二字落在钱如玉耳中,她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陆景,你丫是不是受虐狂?”
电话的男人,故意挑刺,“啥玩意?听不懂,能不能说点通俗易懂的?”
钱如玉心虚的眼珠子一闪,轻咳两声,“通俗的来讲,就是贱嗖嗖的巴上来让人欺负。”
“哦……”陆景尾声拖长,“那咱俩彼此彼此。”
钱如玉,“……”
这是变相的说她贱嗖嗖的巴上去被他欺负?
她气的不想说话。
虽然人家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刚重生那会,她可不就是每天贱嗖嗖的偶遇陆景,结果人鸟都不鸟她。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好卑微。
呵,现在还不是主动请她帮忙。
“最近看到我外婆没?她身体怎么样?晓伟他们还好吗?”钱如玉不说话,陆景又开了口。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问候一边。”
这么久没见,他问候刘晓伟,都不问候她一句好不好!
她不配么?
陆景真就配合的重新问候了一遍,“我外婆和晓伟还有你家钱爷爷钱奶奶他们还好吗?”
“他们都很好。”她没好气的回道。
然后,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嗯,那就好。”陆景说完,没了下文。
钱如玉心塞的咬着唇,好吧。是她不配。
“挂了。”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去省城了。
陆景轻笑出声,“等下,生气了?”
“并没有!”
钱如玉要挂电话,然后,就听到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最近天气转凉了,干活穿厚些,多吃饭多喝水,晚上早点休息。”
钱如玉紧抿的唇角逐渐上扬。
“还有……”他欲言又止。
钱如玉心募地一跳,语气有些慌乱,“还有啥?婆婆妈妈的。”
他说,“记得想你景哥。”
“艹。”
钱如玉没骂完,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闷骚!”
放下电话,钱如玉躺进了被窝里,闭上眼,嘴角上扬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陆景了,她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意,进入了梦乡。
……
钱如玉和周平最后一次去象山镇收尾时,正好又碰到了贾之恒。
钱如玉远远看到他在药材市场指挥着工人装车,她顿住脚步,打算绕道。
一方面怕他纠缠,另一方面,她竟有些心虚,毕竟举报了他们家。
“如玉,你等等。”贾之恒眼尖的看到了她,边往过来跑,边叫住了她。
钱如玉没来得及躲,只能停下,“贾老板,有事?”
贾之恒穿着棕色皮夹克,黑色皮鞋。可那皮鞋,没有上次见他时亮了。
看起来比上次憔悴了许多,他走到钱如玉面前,站定,“有人向饮片厂举报我们贾家的药材不合格,你可知晓此事?”
钱如玉抿了抿唇,冷笑一声,“你家的事我怎么知道?”
贾之恒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确定不是你干的?”
他二叔口口声声说那事是钱如玉干的,为此和谢岚吵了架。
可他,打心底不愿意相信,这件事跟钱如玉有关。
如果真是她干的,那么,他们真就彻底对立了。
本来,他二叔不主张继续收药,库房里囤积的药材,还在那堆放着,出不了手。
况且,家里还出了另一档事。
他隐约听到谢岚跟贾富贵的谈话,说贾冰洁不是他二叔的女儿,谢岚连鉴定书都做了。
此事,二叔似乎不愿让他知道,贾冰洁也还在学校没回来。
因此,到底具体怎么回事,暂时不得而知。
但他二叔最近情绪低落倒是真的。
贾之恒这次过来收药,是以他个人的名义来收药的,成本都是他自己的钱。
他除了和贾富贵一起忙贾家的生意外,这两年,他也有自己独立的事业。
钱如玉面对贾之恒的质问,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虚的反应,“贾老板,话不能乱说,你们家药材有问题,被饮片厂退回,作为同行,我们也是受害者,因为你们不守诚信,弄虚作假,现在饮片厂收药的标准都提高了一个档次,我们这些药材没熏硫磺的,送药时都得一检再检!上次我们的一车货,就挑出来两袋子,这可都是托你们贾家的福,你现在反过来质问我,真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脑回路?”
钱如玉这话倒是不假,饮片厂因为之前那个张主任接收了太多以次充好的药材,现在李副厂长亲自把关,质量检测这一块,比以前要严很多。
贾之恒见钱如玉生气,他的心有些慌,急忙解释,“如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问问你。”
“别问了,问就三个字,不知道!”
钱如玉要走,却被贾之恒一把拉住,他阴鹜的双眸死死锁着她的脸,“如玉,我们之间,一定要如此生疏?我对你的心思,你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
上次和她聊过以后,他以为她是接纳了他,至少愿意跟他做朋友。
可她,却是依旧冷漠。
让他的心,不由的一沉。
钱如玉垂眸睨着自己的手腕,冷冷出声,“放开!”
贾之恒不甘的看着她,“你为何对我敌意如此之大?我到底怎么着你了?”
钱如玉冰冷的眸子对上他的目光,她说的毫不客气,“贾老板,我对你没敌意,就是单纯不太喜欢你这个人,仅此而已,你纠缠我这么久,我非但没感动,反而更加厌恶,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所以,请以后离我远点,别再对我造成困扰,好吗?”
贾之恒顿时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被她一番话刺激的双眸猩红,“你凭什么不喜欢我?我差哪了?当年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先闯入了我的心上,现在,你想就这样抽身,凭什么?”
钱如玉被他阴森可怖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咽了口唾沫,“贾之恒,你有病吧,那时候我们才多大,我特么才九岁,你把一个九岁的孩子放在心上,到现在阴魂不散的骚扰我,你是不是心里有病?”
贾之恒被她的话刺激的更加情绪失控,“我就是有病!得了没你不能活的病!”
钱如玉,“……”
她激动之下,扇了他一巴掌,“醒醒吧,如果你真的对当年的事,有一丝怀念,对我存着感激,就应该祝福我,而不是妄图自私的占有。”
她看着他,一句一顿,“你越是这样,我越讨厌你。”
贾之恒神色灰暗,双臂一松,钱如玉趁机推开他。
她本要逃走,却看到贾之恒身体顺着墙壁下滑,缓缓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那么高大的身躯,突然蹲在那里,像个小可怜。
钱如玉要逃跑的步伐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因为,她发现贾之恒身体颤抖着,似乎有些不对劲。
钱如玉看着蹲在墙根下的那一团,犹豫了片刻,然后在心里骂了声自己傻逼,就又朝着他走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喂,你没事吧?”
他没动。
也没出声。
钱如玉走近才发现,蹲在地上的人,上身微微颤抖着,双手抓着头发,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某种痛苦。
好像身体真的有病?
“贾之恒,你怎么了?”
钱如玉有点怕,轻轻的伸手去扒拉了下他的肩膀。
他没搭理她。
随后,她看到,他的后脖颈渗着冷汗,短发都打湿了。
好像,病的不轻。
钱如玉害怕了,急切的问道,“喂,你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你们的人在哪?我喊他们送你去医院。”
这要在她面前出事,她会不会被当成嫌疑人?
人命关天,钱如玉不敢含糊,就要跑去喊人。
她刚要转身,他突然缓缓抬起头,嗓音沙哑颤抖,“别,别叫人,我一会就好。”
他一抬头,那张煞白的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钱如玉瞅着他,吓了一跳,一时忘了作何反应。
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九年前,她闯入他的房间时,他缩在地上的那一幕。
她蹲下,轻声问他,“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有药吗?”
贾之恒望着她,那双一向阴鹜深不见底的眸子,此时雾蒙蒙的,就那么楚楚可怜的望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摇头,“别害怕,我没事。”
当年双亲去世时,给他的打击和阴影实在太大,后来,就算他从噩梦中走出来,一旦受到刺激,还是会像梦魇了一样,那种可怖的感觉会席卷而来。
刚才,她那么决绝的话语,提到他的父母,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钱如玉观察着他,知道他不会伤害到她,但她又不敢靠他太近。
以免这个人,又觉得她是在关心他,以后掰扯不清楚。
“如玉,你真的那么厌恶我吗?”他惨白着脸上,满是苦涩。
“我……”她想说是的,可看到虚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她怎么也说不出狠厉的话来。
不是心软了,是怕刺激到他,出了人命。
她蹲在他对面,看着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贾之恒,其实,你应该试着打开心扉,让自己去接受其他人,你这样,是你自己潜意识里给自己洗脑,觉得你忘不了我,只要你敞开心扉,你会慢慢走出来的。”
贾之恒怔松的看着她。
她继续柔声说道,“你其实不应该感谢我,当年,你能从自闭症中走出来,靠的是你自己的毅力,我当时除了偷吃了你的饭菜,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还有,过了这么多年,你放不下,你可能放不下的执念不是我,而是你的父母双亲,你对他们突然发生意外,这么多年都无法从心底彻底接受这个事实。你才会将所谓的执念寄托在我身上,你试着让自己走出那个阴影,你会释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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