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底竟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双臂枕在脑后,思绪泛滥,想起了前世两个人之纠缠的点滴。
他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糟糕的呢?
好像是他从事业单位辞职,和杨凯一起创业后,他忙的要死,赶饭局,跑业务,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更顾不上她。
那个时候,他们刚在省城定居。
很多时候他不是夜不归宿,就是带着凌晨拖着疲惫的身躯,满身酒气回去。
刚开始,她虽然冷着脸,但还会给他倒杯水,到后来,直接反锁房门,不让他进去。
她每次给他甩脸,或者不开门,他也会委屈,会愤怒,都会在床上无休止的惩罚她……
那一年的结婚纪念日,她含蓄的提醒他,想收到礼物。
他深深的记在了心上。
很不凑巧,那天,正好有个项目要他亲自去京都一趟。
九月十八那天,他紧赶慢赶,在凌晨赶回来了。
好在礼物是他事先准备好的,一条白金项链,他很希望借此机会,缓和俩人的关系。
只是,凌晨,他赶回了家,屋里黑漆漆的,他开了客厅的灯,就看到茶几上倒着一个红酒瓶,他当时心里咯噔一下。
有了不好的预感。
连浑身的疲惫吓的都消散了不少。
果不其然,卧室们被反锁。
他敲了敲,没一点动静。
已经是凌晨,他没吵醒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卧室的门,坐了大半个晚上。
卧室始终静悄悄的。她始终没出来,厕所都没出来上。
他熬不住,后半夜,躺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
清晨起来,她不见了。
行李也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回了她母亲家。
从那以后,她和他,水火不容。
关系再无缓和的余地,总是无休止的争吵。
外婆来了家里,她给外婆脸色看。
当着外婆的面,毫不避讳的吵闹。
……
此时,陆景回忆着那些事,又侧头看了眼熟睡的女孩,眼下,一切都还没发生。
可谁能确定,不会重蹈覆辙呢。
突然,她翻了个身。
他紧张的绷住了身子,下意识的想下床。
眼下可不是前世。
俩人同床共枕,若是她突然醒来,岂不是又嚷嚷着对她负责?
负责……
陆景脑子有点乱。
如果自己不想对她负责,又为何欠欠的爬她床上?
心好乱。
他刚想起身,一只柔软的小手,搂住了他的腰。
然后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梦呓了一句,“陆景,你今晚怎么这么安静,不折腾我了?”
不折腾我了?
艹!
陆景身躯再度一僵,在心底爆了句粗。
她是还没从前世的意境中走出来,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试探他?
她的手在他腰上乱摸着,这特么也太磨人了!
他想动,腰被她揽着,不敢动弹,生怕弄醒了她,彼此尴尬。
最后,他轻叹一声,认命的轻拍了下她的肩,“快睡吧。”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他说完后,女孩真就安安静静的睡熟过去。
陆景几乎一夜没合眼。
他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确切的说,是他不知道他和她之间,该何去何从。
不得不说,他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了。
她变了,并且在很积极的靠近自己。
每每看到她好脾气的包容着他,明示暗示的想跟他在一起,他的心,就柔软起来。
可是,前世发生的悲剧,太刻苦铭心。
外婆的死,还有他们没出生的孩子……
他真的怕了!
他尝试过忘掉她,放弃她,可他,似乎做不到。
天快亮的时候,陆景轻轻掰开她放在他腰间的手,顶着一双黑眼圈,轻手轻脚的起床,站到阳台上,望着泛白的天色抽起了烟。
……
钱如玉一觉睡到大天亮,宿醉后,头疼的厉害。
她揉了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迷茫的望着天花板,好像想到自己是去了酒吧,喝了酒来着,很诧异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所有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在酒吧时,不过,脑海中隐约出现了陆景的身影,不知是她日有所思,还是真的看到了他。
她揉着脑袋,试图想起点什么。
想了半天,除了陆景模糊的身影,什么都想不起来。
彻底断片!
她总是这样,一喝多就迷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每次喝多,就算是一个人,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的家。
睡一觉后,什么都想不起来。
钱如玉又揉了揉发疼的脑袋,随后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出去找吃的。
肚子实在饿得慌。
她还是昨天中午吃的东西。
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衬衣皱巴巴,她从衣柜里找了个长袖线衣出来。
她光着脚,一手解纽扣,一手提着线衣往床边走。
就在她衬衣纽扣解到最后一颗时,突然,门板被人猝不及防的推开。
听到声响,钱如玉下意识的转身望去……
“你……”男人站在门口,因着募地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说话的声音嘎然而止。
钱如玉看到他,也是一愣,“陆景?”
她呆呆的望着门口半个身子还在外面的男人,她脑海里飘过一行字:“原来昨晚不是梦!”
陆景的视线落到女孩解开的衬衣纽扣的上身,露出黑色的胸衣,内衣往下,是半截小蛮腰。
雪白的肌肤和黑色的内衣形成鲜明的对比,衬的她的肌肤更加白嫩。
还有那条深深的沟壑……
拥有三十多岁灵魂的陆景同志,被那条深深的沟壑晃了眼。
脑海里突然闪现曾经的某着限制级画面……
接着,他感觉鼻子一湿,一股热流不争气的涌出……
钱如玉本来还在琢磨陆景到底是何时回来的,一时都忘了自己此时还宽衣解带着,看到突然喷鼻血的男人,她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低头瞅了眼自己。
“艹!”她瞅到自己半果的上身,慌慌张张的胡乱裹紧衬衣,冲着他怒骂,“流氓!”
陆景本来被自己愣头青的反应搞的很郁闷,看到女孩懊恼的模样,他反而淡定了。
他不但落荒而逃,就连伸手捂鼻子的动作都没有,任由那股鲜红的液体往下淌。
他直勾勾的瞅着她,振振有词,“你才流氓,大清早的脱衣服不关门,勾引谁呢?”
钱如玉被他噎了一下,旋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我在我自己房间脱衣服,有什么错?”
“倒是你啥时候回来的,大清早的进我房间,不知道敲门的?”
陆景微仰着头,不让鼻血流出来,他语气凉凉,“别误会,我也是好心,想看看醉鬼还健在吗?”
醉鬼?
她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那不是梦。
钱如玉看着他的模样实在辣眼睛,一手裹着衬衣,一手从桌上扯了张卫生纸递给他。
陆景慢悠悠的接过塞进了鼻孔里,也没有打算出去洗一洗的意思,就那么倚着门看着她。
钱如玉莫名觉得陆景话里有话,尤其他的眼神,太意味深长了。
她心虚的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你啥时候回来的?”
她担心的不是怕被他看到她耍酒疯的样子,她是怕……
喝醉后在他面前说不该说的话,若是他问起来,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无法解释。
说我和你结过婚,你被我伤透了心,我想和你破镜重圆!
这特么不是扯淡吗?
钱如玉问完,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景将鼻孔里的卫生纸往里塞了塞,语气悠闲,“我啊,回来挺早的,还在小区碰到个醉鬼,顺便捡了回来。”
“呃。”钱如玉咽了口唾沫,嘿嘿一笑,“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你说呢?”陆景甩给她一个白痴的眼神。
她摸了摸鼻子,继续试探,“那啥,我喝醉后没闹腾吧?有没有胡言乱语啥的?”
陆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闹腾,太能闹腾了!抱着我喊老公!”
钱如玉,“……”
不会吧?
她这么猛的吗?
她有点不太相信陆景的话。
可这小子,以前从来没跟她开过这种玩笑。
保不齐,她真的口无遮拦了。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暴露了?
陆景瞅着她,轻嗤,“呵,没看出来,你一农村丫头,还挺开放,逮着个男的就喊老公。”
那眼神,赤果果的嘲讽。
钱如玉,“……”她可不可以原地去世?
“说吧,为何叫我老公?”陆景长腿突然迈进一步,与她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该不会,小时候玩过家家,你给我当媳妇,长大后当真了?嗯?”
钱如玉被他的话,撩的耳根发烫,眼珠子闪烁着,下意识的想躲。
可突然,内心一股声音响起。
钱如玉,你一三十多岁的熟女,被一毛头小子撩的落荒而逃,你丫真给重生大军丢脸。
钱如玉颤抖的双腿,站稳了!
况且,这是试探陆景的好机会,不是吗?
思及此,她扯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意,小脸微微往前倾,凑近他的侧脸,语气撩人,“如果,我说是真的,你愿意吗?”
这下换陆景石化!
愿意吗?
他的神色突然有些复杂。
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受控爬上一抹红。
“你可真开放!”
说完,他像是逃避什么一般,迅速后退一步,仓惶而出。
钱如玉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噗嗤一声,“还真是个愣头青。”
她关好门,换了衣服。
打算跟陆景好好解释解释喊他老公的事。
的确太开放了!
而且,就算她有那个心思,也不应该喊老公啊。
老公是城里人的叫法,她一农村丫头,这么喊,太突兀了。
他万一怀疑她什么,她无法解释。
她缓缓的打开房门,先探了个脑袋出去。
没看到陆景的人影。
他该不会是走了?
刚想着一股香味从厨房里飘散出来。钱如玉嗅了嗅鼻子,去了厨房。
陆景欣长的身影立在灶台前,手上拿着勺子正在搅拌锅里的粥。
钱如玉没说话,站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看的入神。
他穿着牛仔裤,白体恤,站在那,全神贯注的搅拌着锅里的粥。
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陆景感觉到身后的气息,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欠揍,“瞅啥?想吃啊?”
钱如玉尴尬的扯了扯唇,“呃,有点饿。”
她就是想吃。
想尝尝他做的饭。
陆景睨了她一眼,“想吃可以,吃完把锅洗了。”
“没问题。”钱如玉立刻答应。
说话间,陆景已经盛好了粥,示意她过来端。
钱如玉赶紧颠颠的过去,端了粥从厨房出来。
这种老房子没有饭厅,厨房也足够小,外面那间没住人的次卧里当饭厅。
钱如玉端着粥,放到桌上,陆景手里还端着一盘小龙包。
钱如玉饿坏了,空腹喝酒伤胃,这会子感觉胃里又空又恶心,她来不及解释,先端起一碗粥,大大的吸了一口。
结果,烫的直呲牙。
陆景瞧着她冒失的样子,没搭理她,慢条斯理的吃着包子。
钱如玉索性打算先说事。
她神色挣扎着,硬着头皮开口,“那个,陆景啊,你别误会啊。”
陆景微微抬头,看向她,“什么?”
“就是那个,我喝醉后喊你老公,那不是真的喊你,那是……是电视剧台词!”钱如玉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后煞有其事的说道,“昨天,我在店里看了一天电视剧,女主角一直缠着男主喊老公,一集电视剧喊了好几十声老公,我都魔音绕耳了,我喝醉了有点眼花,可能看到你长的像男主,就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你别介意哈。”
“我长的像男主就喊我老公?呵……”陆景勾唇轻嗤,“拿自己当女主了?”
“我……”钱如玉又被噎住,无法反驳。
“看电视的时候,是不是把我俩代入剧情了?你可真能……”陆景想说YY来着,话到嘴边,意识到这是新词,急忙刹车。
他改了口,“真能耐。”
钱如玉心虚的低着头,没敢接话。
她要是不承认自己代入剧情,岂不是又得找其他借口解释?
偏偏陆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优雅吃着包子,又慢悠悠的开了口,“说说你看的电视剧,讲了什么,让你中毒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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