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圆庭前,凌风浩荡之中,安三平见白衣尊者上来就打,自己也来不及辩解,只好顺势迎出一掌!
众人见他徒手去接白衣尊者的剑,心中倒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白衣尊者虽是四大尊者之中最末的一位,皆因他行事较其他几位更为鲁莽,身手也差上一截;但话说回来,能在魔界登上尊者之位的,全都是佼佼者。
白衣尊者在四人之中,于剑术上而言,仅次于青衣尊者。
无论如何,这眼前的林小平徒手去接剑,未免太过托大!
眼看三尺剑锋要抵眉间,安三平还突然撤了掌。
白衣尊者见他本来与自己剑气相抵消的掌力去了,以为是个破绽,谁知正在此时安三平面前像是刮起一阵强风似的,将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拍了回去!
原来是后发制人!
安三平急忙拱手说道:
“前辈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强行动武的好!有话好说!”
白衣尊者平素与紫衣尊者交情不错,视他为朋友,如今朋友莫名横死,一腔怒火怎好容易消去?
他站起身来一震内力,周身灰尘迸发散去,自己被灰尘呛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中犹自指着安三平说道:
“你要护着魔尊,我魔族感激你,可你要为此,不分青红皂白就喧宾夺主、大开杀戒,挑战我族律令,我们照样不能容你!别以为救了魔尊,便可以恃功而骄!”
安三平理直气壮:“说我杀人,证据何在?”
白衣冷笑指着他手中的祥云印,气冲冲地:
“当我们是瞎的吗!你这印鉴就是紫衣长老贴身信物,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他拱手送给你的!”
安三平被他噎住,风起斯适时插话进来,慢悠悠说道:
“还真的是他送的,此事我们四人都在场,紫衣长老自称与魔尊已生罅隙,一片苦心拳拳,要将紫衣长老之位让贤,并且不容推辞地将这印鉴丢给了林小平。现在我们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没有追上去将此物送还罢了!”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暮苍峰的风起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他一人可疑也就罢了,有你更是难以说清,你们暮苍峰关了魔尊这么久,现在突然放了回来,一定不安好心!说不准,是要借此混进来设计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安三平见越发牵扯不清,急得连连摆手。
付红莲挺身而出大声呵斥道:
“岂有此理!这么大的事,怎可凭尔等上下两张嘴皮子就判定了?反而是暮苍峰,虽与魔界有过节,但众所周知,暮苍峰无谎言!更何况他是暮苍峰之主,他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青衣尊者见付红莲出来说话,付红莲是魔尊嚣也的义妹,又是昔日妖神知交好友,更是赤衣尊者的亲妹子,于情于理也要给她三分薄面,于是他也走出来说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小平与魔尊有交情,却不认识紫衣尊者,他来时正逢魔尊与紫衣尊者交手,现在才不过一天,紫衣尊者便死得不明不白,而他,手中拿的,正正好,是紫衣尊者的贴身信物!”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想,就这些实际情况来看,无论是谁,都会怀疑他的吧!再者,如果他不心虚,现在急忙要出门,是去哪里呀?”
常月此时也慢慢走到安三平身前,略略扫了他一眼,看着青衣尊者不说话。
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付红莲一见,立刻说道:
“我知道魔尊不在时,魔界现在是青衣尊者做主,你看,不如这样,我们依旧退回朱圆庭静候,由我付红莲作保,待到魔尊出关,我们一起彻查此事,如何?怎么说,他也是魔尊的客人,你若轻易动他,只怕回头不好交代!”
青衣尊者想了想,微笑一瞬,正色看着付红莲说道:
“好,就看你的面子上,信他一回,来人!将这里布下结界和护法,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安三平习惯性地看了看身旁的常月,眼神中不自觉带着以往那种依赖的、询问的眼神。
常月点了点头:“静观其变。”
退回朱圆庭,众人坐在连蕊厅中,各自沉思。
安三平自然是担心许多,一时想到魔尊出关若还不能进大微宫该如何,一时担心若化龙鼎不在大微宫又如何,再有今日之事自己倒是不怕,只是若连累了旁人又该如何。
付红莲以为他是担心今日之事,便好言安慰他一番,只说魔尊出关后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向讲究公平证据,不会错杀也不会错放,他行得正坐得稳,并不用怕空穴来风。
风起斯长叹一声向后一躺说道:
“此番也不知是我连累了你,还是你连累了我。走着瞧吧,还有好戏。”
常月问他:“你在乎这个?”
风起斯哈哈一笑。
此时忽听得外面吵了起来。
付红莲听得是付欢儿的声音,大家急忙出去看看。
朱圆庭前,正是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气哄哄怒对白衣尊者的付欢儿,白衣尊者似乎在吵嘴上遇到了对手,正憋得老脸通红。
“这是我赤川舅舅的府邸,怎么会让你在这儿看着?你这只山老虎莫名其妙,装什么看家狗?”
白衣尊者气得舌头打结,指着付欢儿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拂衣怒道:
“偏不让你进去,你奈我何!哼!”
安三平见状走出来请求:
“他们是我的人,想必前辈也见过了,这位红衣小姑娘,说话一向没大没小,我在此待她向你赔罪!前辈毕竟是前辈,又怎么会因为区区口角之争,与她这么一个小女孩无谓计较呢?”
本来这番话合情合理,若换了旁人见着安三平这张可亲怡人的脸,定就不再计较了。
但这白衣尊者天生是个左性倔强的性格,自尊心又极强,被付欢儿看出他真身是一只普通的白额虎,倒比说他是看门狗还要厉害,正戳在他心上。
四大尊者之中,青衣为青龙,赤衣为九尾,黑衣为月啼鸟,都是上古神兽,唯有他自己是一只普通的山精白额虎。
当年他师兄曾经嫌弃他这只老虎当得太普通了,斑纹也不威武,脑门上也没有王字,化成人形容貌也就很普通……他一直在意师兄这番评价,时刻在心,耿耿于怀。
付欢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以白衣尊者坐在台阶上愤愤说道:
“我是受了青衣尊者的令,在这里看守,说好了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你们都聋了不成?”
安三平正要再次劝解,只听风起斯笑眯眯地说道:
“你可是白衣尊者呀,该与青衣尊者平起平坐,怎么说叫受他之令呢?这些事儿,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嘛!
再说了,若你不放他们三个进来,其实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你想啊,若我们还想做什么坏事,现在我们出不去,不如,就让他们三个在外面统统做了吧!啊?好了好了,既然如此,灵斗,林小唐,好好照顾付欢儿啊,去吧去吧,石基外面可热闹了……”
林小唐机灵,一听此话立刻哈哈笑道:
“是极!欢儿,咱们何必进去被关着,那多没趣,我听说你舅舅在帮魔尊守关,不如我们去那里玩?”
付欢儿抿着嘴儿看着他乐得点点头:
“好啊!走!”
三人竟真的要转身离去,白衣尊者一看,急了:
“回来!”
风起斯笑了。
白衣尊者结结巴巴:
“那,那个,你们几个小辈,同长辈说话不晓得礼貌一些吗?特别是这个小姑娘,好的不学,学你娘!付红莲,闲来无事,好好管教!……进去吧!”
众人再次安坐,安三平有些疑惑地问:“不是说出去驯一只大鹏吗?那只鹏呢?怎么没见?”
付欢儿很是失望地蹲着,噘嘴说道:
“真是晦气,今天怎么什么都不顺?”
原来他们正坐在大鹏背上,引导它前行盘旋,不知哪里一阵古怪的风刮过来,大鹏好像被什么给惊了,忽然不听使唤翻了个身躁动起来,将背上灵斗、付欢儿二人抖落下来,幸亏林小唐化成金雕跟在一边,稳稳接住了他们,人是没事,抬眼时那只大鹏却已经飞向天边消失不见了。
风起斯听了问道:
"这只大鹏我没有见到,但是大鹏一类,魔界似乎并没有吧?我在暮苍观书阁内看过各种异兽记载,大鹏之类,一般都是西方仙境中经常出现,而有关魔界的记载中,并未提到。你们是怎么捉到的?"
付欢儿想了想,回忆道:
“就是一大清早,我睡不着,想要出去买些吃的来,一出门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它歇在一个独峰上,身边还有五色云,煞是好看!那时它似乎在打盹儿,我就扔了个定身符,把它给捉了!”
风起斯看了看常月,二人都陷入深思没有说话。
付欢儿说到吃的,便又觉得饿了起来,站起身来黏向她娘亲撒娇道:
“娘亲,做些吃的来吧,饿了!”
付红莲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属你调皮!成天给我惹事,饿着你才好!”
话虽如此,她还是紧着脚步出门去了厨房。
常月拉过付欢儿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说道:
“灰头土脸,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也没有了,去洗洗吧!”
安三平在一旁不由自主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林小唐一拳打过去:
“想什么呢,别跟我抢啊!”
安三平丈二摸不着头脑,仔细一想,才忍不住一笑,原来林小唐以为自己对着付欢儿在发呆。
很快饭食上来,风起斯和常月都在辟谷,不用晚膳,自回房去了;
安三平和林小唐几个吃了个饱,这才慢慢悠悠出了连蕊厅,准备在花园中走一走,消一消食。
这个夜里星斗垂天,沧波万顷,云浮风不定,花枝倒影在墙上水中,也是摇曳生姿,安三平正慢慢赏看,忽听一声衣袂摩擦响声,循声抬头一看,见有一个黑影蹭蹭踩着院墙跃了出去!
安三平与林小唐面面相觑,立刻说道: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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