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花音此时的心情无比失落,众人皆去了弱水河,唯有自己重伤未愈动不得内息,她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无用,但越是这样,心里越是焦急。
正倚窗枯坐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听见外面一声:“有人吗?”
“知微?”谷花音立刻听出来,这是知微的声音。
她有些紧张,握紧了短刃。
片刻,有人走到门前轻轻问道:“有人在吗……我是知微!”
“进来!”谷花音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门轻轻打开,看见进来的正是知微一人,谷花音才稍稍松懈下来:“你怎么找到这里?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知微的样子稍显狼狈,眼神里也尽是懊恼:
“我……我本来是想跟着常月上仙,谁知走丢了被恶人盯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甩掉,回草庐找你们却空无一人,无奈之下我只好用雪萼果暗中到处寻买消息,这才从一个地行怪那儿知道你们到了这里,又去了弱水河……”
谷花音突然抓紧知微的手:“你去了弱水河?你见到他们了?他们如何?常月他……!”
她不觉得自己用力,知微已经不住她一捏喊起来:
“疼……姐姐不要着急,我伏在远处不敢靠近,只知道煞气四溢,常月上仙被护在一处结界中暂时无恙……林小唐和安三平二人掉进了一个大法器里……好像还有……”知微犹豫起来。
“还有什么!”谷花音急得恨不能马上就飞去助阵。
“还有,我好像见到一个紫衣服的姑娘死了!那位蓝衣服的伤心欲绝的样子,把她抱走了,就没在一旁帮助常月上仙!周围很多杀手,我实在害怕就先回来了!”知微一边说着一边留心打量谷花音的神色。
“这怎么行,这么说他岂不是孤立无援?”谷花音起身就要去开门,走到门前停下想了一想,转身问知微:“不对,那你找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形同凡人,帮不上忙,到这里看看有没有人在,是想……是想问问,姐姐可否看过我随身带的那个包袱?”
谷花音看着她不说话。
知微似乎有些怕她,又继续踌躇说道:“想必姐姐已经看过了,不瞒你说,这些天因缘际会,让我恢复了一些记忆。知微想起了自己当初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通天之门!”
“此话怎讲?”谷花音满腹狐疑看着她。
“虽然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身份,但我一定身负使命,获得这一本有关通天门的秘密之后,就要立刻依照上面的办法返回凡间,并且封印通天之门,隔绝魔界。现在看见常月上仙这样,知微很想帮忙,如果,他们能顺利脱身,知微有办法带大家逃出魔界!只是……”
“你说话不要用吞吞吐吐!”谷花音心急火燎,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许多,将那知微又是一吓。
“只是虽然我们能打开通天之门逃出去,但若后有追兵,还是不妥。若我修为还在,逃出去一瞬间便可封印了那万恶之源,则常月上仙他们今后必定可以高枕无忧!只可惜我不知道遭受什么重创,想必定是在偷取这本秘密的时候被发现,一身修为都废了。以至于现在,我定然无法完成自己肩负的重任了。”
谷花音听她一席话,正说中自己的心事,要一劳永逸,封印通天之门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她心下一动问道:“你说知道怎么出魔界?那卷书我看了,并没有走出魔界的办法。”
知微低头说道:“在那卷书的背面,火烤可见!”
谷花音将那包袱找出来扔给她:“边走边说!”
白衣尊者一向觉得自己运气背,他自幼做山主的时候拜了个师父,他师兄弟三人跟着师父一起学着用毒,一只被泡在药罐子里封了几个月的辣毛蜘蛛被他师兄放了出来,当时他师兄大喊一声手一抖,蜘蛛直接甩到了他脖子上……时至今日每逢毒五月他必要疼痛十几天,后来他师兄每年五月来殷勤看望他时,仍然同情愧悔不已!
前天他与赤衣尊者合力封印连棕山,风起斯走了之后,眼看就要大成时,赤衣尊者突然咳了两声虚弱起来,他这边一个补不上力气,一只火猩猩便趁机伸出一臂对着他的腿来了一下子,幸亏赤衣恢复得快及时稳住了场面,他才得以忍痛完成任务。
又幸亏赤衣尊者随身带有药物,及时为他上药救治,这才保住了一条腿。为此他好好感激了一番赤衣尊者。
本来庆幸在家休养两日就好,无意中察觉有大军去了弱水河,刚正不阿的白衣尊者便跳了窗户跟了过来。
现在拖着这条病腿来追风起斯,本来是追不上的,谁知风起斯很快便在弱水河边停坐下来。他速度太快腿脚不便一下没能刹住脚,整个人向前栽倒眼看就要掉进河里,却有一阵强风将他拉了回来!
白衣尊者跌坐在地看着能化白骨的弱水河心有余悸,往旁边看了看,救他的是正凝视着怀中姑娘的风起斯。
他突然想起这是风起斯第二次救他,觉得现在就下手跟他决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魔界重任在他身上,他怎么能因此徇私?
于是他沉默一瞬之后,强提中气咋咋呼呼道:“你……你救了我是没错,别指望我就此罢休!我可是魔界白衣尊者,你……你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出来我帮你做了!然后你就得跟我决战,如何?我给你两个心愿,一定帮你达成,算是报答你两次救命之恩!”
风起斯没有看他,更没有理睬他。
白衣尊者气急败坏:“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不要以为你长得像我一百多年前失踪的师兄,就敢学他对我摆架子!再不应我,我便召唤殿军过来了!”
风起斯这才木然开口了:“等到弱水河倒流时。”
白衣尊者一口答应:“这容易!这之前我不仅不打扰你,还要替你守着!第二个心愿是什么?”
“第二个……再等五百年。”
风起斯低头看着楚问心的脸,眼中已不见了眼泪,只有坚忍。
白衣尊者不防,被风起斯气得噎住了,握着剑的手直发抖,哆嗦着嘴唇挤不出一句话来。
风起斯依旧不看他,只管幽幽问道:“白衣尊者,你要反悔么?还是觉得你活不过五百年?等我做了你们的魔尊,定传你一绝门秘技,让你永葆这张老脸。”
白衣尊者本来气得要一剑砍过去,听他这最后一句,突然把剑掉落在地,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那句话,他从前听过。那时,他胆大妄为的师兄还在……
“我说,我要在魔界等五百年,我要做魔尊。若你想打架,先跟你身后之人打,赢了他再说吧!”
风起斯话音未落,白衣尊者转身只见一个少年身后有无数藤蔓如孔雀开屏般迎头向他扎了过来!
白衣尊者正憋着一口气下不来,见有人撞过来正中下怀!他双臂一振一道剑气十字纵横,干脆利落地斩断那些带刺的青藤,一张精瘦的脸终于有了笑意:“终于来一个会打架的!”
童岩松庆幸他不去打扰风起斯,倒向自己扑来了,也正合他意!
于是二人一个剑光寒利一个荆棘森险,你来我往,风起斯做出一个结界,任由身后万般凶险。
白衣尊者一副 老夫不肯输年少 的样子,仗着经验颇多将童岩松引得虚耗灵力,半天下来,却连白衣的一片衣角也未扎伤,倒是有好几次把自己差点伤了!
“引蛇盘桓、作茧自缚!”白衣尊者一边出招一边激将道:
“年轻人不过一时少年狂,却敢来我这里放肆,今天必给你一个教训!”
童岩松气喘吁吁地发现被自己的藤蔓困住了双腿,又气又羞地骂道:“老东西,你不过是打不过我就使奸计罢了!有何光彩?!”
白衣尊者一脸凶狠,向前一步,转脸随口问道:“风起斯,这人跟你熟吗?”
话刚问出口,风起斯没反应,他自己先愣住了,心道:“我有病吧?我问他做什么?”
他持剑欲刺,不料童岩松另有玄机,束缚在他腿上的荆棘突然松开反攻过来,白衣一见,赶紧将手中的剑势收回来去向下盘抵挡!却又不防身后尖锐藤蔓如剑袭来!
童岩松笑了:“你以为召唤术是什么雕虫小技?!”
本来一直坐定凝望弱水河的风起斯突然一袖剑气过去,荆棘簌簌而下,风起斯又替白衣尊者挡了那一劫!
白衣尊者与童岩松二人同时愣住了!
只听风起斯背对他们,平静说道:“你们两个,一个要等我五百年之后与我决战,另一个……想必也不会轻易离了这里,既如此,以后,就帮我轮流守着这弱水河畔……”
白衣尊者不知怎地最受不了风起斯开腔,正要破口大骂他大言不惭,只见风向忽然改变,他出口却变成温柔一句:“弱水河倒流了!”
风起斯取下幽明珠立刻扔进了那无声诡异的 河水之中!
只见幽明珠幽幽紫光,在河面漂浮片刻便被吞没,河面只余下一片紫光!
风起斯怀抱着楚问心用自己的脸靠上她的,轻声说道:“楚楚你放心,等我交代了暮苍峰,今后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里陪你,等你回来。”
白衣尊者看着他的样子撇撇嘴,有些看不下去:“刺眼!暮苍峰不是道士吗?你也敢这么风流?就为了等一个丫头,就异想天开要做魔尊吗?恐怕你自视过高了吧?”
风起斯一刻也不曾将怀中之人放下,他此时抱着楚问心站起,回过身来看着白衣尊者,犹如发誓一般说道:
“有我风起斯做魔尊,凡间就不会来犯!仙界有我师父师兄坐镇,如果妖神果真归位,可保魔界五百年平安!想想这五百年你们的暗无天日,自我们来了便紫霞氤氲,谁说我风起斯就不可能是天命所归的魔尊!”
白衣尊者又是一怔,脱口而出:“师兄,是你回来了?”
童岩松听见风起斯这一番言辞,从满脸震惊到恍然大悟再到若有所思,最后咬牙说道:“你能做魔尊,我童岩松就能做得黑衣尊者!”
这回白衣尊者看来看去,彻底懵了:“怎么都自己给自己封起官来了?!我们魔界没人了吗?”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嗤鼻笑音响起:“是啊,你做了魔尊,我岂不是要换一个人生追求?不然,将安三平换给我可好?”
白衣尊者向上一看,脸色不自然起来,轻声说道:“我就罢了,三番四次被你所救自叹不如!这个青衣尊者便是你魔尊之路第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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