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无缘得见火攻幽云城的盛况,但史官记载,幽云十二州战役持续拼杀一月有余,斗阵七场,双方前前后后共计投入三十又五万兵力,杀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直叫黑水转赤河,将星陨落如烟花易冷。
史书一句话,背后万人坑……
“失我幽云城,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十二州,使我嫁妇无颜色。”
水井童谣唱出了北胡帝国君民心声,若失幽云十二州,便再无屏障,王都必然不保,被弹压的草原诸部趁势作乱,转瞬间帝国倾覆。
桓檀率领鬼怯军马不停蹄,披星戴月的赶路,越是靠近王都越是心慌慌,自他出道至今,尚未有此情况。想他自武道修为登堂入室以来,从来都是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柳溪小筑师父那边回信,王都事情已经料理干净,为何他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直到他在王都五十里外与穆老谷主见面后,两人都瞬间明白了,心慌意乱的原因是幽云城,气机感应下桓檀才会心绪不宁。
“小狐狸千万要别出事,否则我让嘉隆老儿陪葬。”桓檀冰冷的眼神中难得流露出焦急的神情。
“小狐狸按理说命不该绝,她师叔祖曾批过一卦,火雷噬嗑,噬肤灭鼻,乘刚也。”穆老谷主面上虽然淡然,但心中也是为这个最小的弟子担忧,虽然师叔一向神神道道,但此刻却最希望他算的准些,小嫣然是最懂他这个老头子的徒儿,怎么舍得她受苦呢。
“命里该当有此一劫,躲是躲不过的,你我师徒三人就去会一会这位韬光养晦的神光皇帝。”穆老谷主虽有憔悴,但看到桓檀如今的成就,心中老怀欣慰。
穆老谷主此生不信鬼神,却为两位徒儿请了一卦,其实当时师叔一卦多断,亦为大徒弟桓檀批了一句,“何校灭耳,凶。”
但此时他却不会说出来,小狐狸命硬,桓檀命好,这一对徒儿他是保定了。
故而穆老谷主说服动老太后,接手王帐龙骑后亲自领军,带着王上御驾亲征,杀向幽云十二州,帝星在账,他要借一借势,与神光龙气斗一斗。
话说鬼怯军与王帐龙骑快速合营,都是精锐之师,连夜便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干净王都方圆百里地,惊的落马洲那边严阵以待。
随后便以桓檀大将为先锋,十多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杀向了幽云十二州。
桓檀沿途所见尽是十二州残兵败将,多是被打散后的大股大股的流军,若非是亲眼所见任谁也无法相信铁骑精锐溃散起来如此不堪,但穆老谷主来者不拒全部收编成,边行军边改造,兵祖谷军法严明,竟然慢慢收拢住军心。
晓月初升,残星满天,桓檀率领鬼怯军先锋营跑步进入奔雷城后,探听明白前方流鸾城及以北尽是神光大军,尤其是神光大戟士战力无双,攻破幽云城后,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连下多城,据说单是幽云城的大火就焚烧三天三夜……
“南征大元帅慕容嫣然在哪里?”桓檀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跪在地上的残将吓得直打哆嗦,本就是被神光大戟士打破了胆,如今见到魔神桓檀,更是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说不到重点。
“我问你慕容嫣然在哪里?”桓檀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领,怒喝道,众人赶紧上前劝阻。
“大将军先听他说,莫要吓坏他。”众人忙的上前拉住桓檀,生怕他一怒之下掌毙此人。
“属下不知。”看到桓檀怒瞪的眼神,残将哆哆嗦嗦的补充道。
“属下听说,只是听别人说,大元帅,大元帅她被刺杀了。”
“放屁,把这人拖出去剁了喂狗,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桓檀一掌拍碎了眼前的案台。
慕容嫣然的消息虽没有打听清楚,但先锋营已经探明军情,前方百里之外的流鸾城已经失守,城外山林中多是神光游骑军。
桓檀听到军情后,心中咯噔一声,
“坏了,小师妹凶多吉少。”
“继续打探,南征大军有十万铁骑,怎会如此不堪?”桓檀心中焦虑,催促手下出城再探。
月落乌啼霜满天,穆老谷主带着王上紧赶慢赶的进城了。
“桓檀小子,别急了,绿水营那边已经接手了小狐狸,稍后就会秘密进城,你师妹这次遭了大难,你要好生安抚一下。”穆老谷主把桓檀喊到守城府交待道。
“师妹此番遭罪,我定要拿嘉隆的儿子们先偿命。”桓檀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你跟我入内向王上请罪,当务之急是整顿军心,夺回幽云城。”穆老谷主知他们两小无猜,情深似海,此时关心则乱,便以密宗醍醐咒唤醒他,抱守心神,莫要乱了阵脚,否则急火攻心,神识蒙昧,元神暗损。
“弟子还留了半数鬼怯军在阴夔山追杀刘之纶和佑胤残部,想必此时应该了结,传令他们直接西进夹击幽云城。”桓檀何等人物,自然一经点拨便是明白,儿女私情先抛在一边,两国生死决战才是头等大事。
两人在与王上面前一番奏对请罪,吓得年幼王上赶紧搀扶穆老谷主起身,当晚便谋划该如何打这场百年不遇的决战。
命运齿轮开始转动,任何挡在面前的存在都将被撵落成泥。
神光大军最终在出动精锐重甲大戟士后彻底打破了幽云城的防线,气势如虹破夜空,千军万马如过江之鲫一般冲进城内,巷战厮杀,各处绞杀不断,三天三夜后终于彻底掌控了这座百年重镇,消息传回太康城内,举国沸腾,大街小巷,高呼天子圣人,王师无敌,夜晚烟花璀璨,照亮了整个太康城上方的夜空。
百年耻辱一朝洗刷,朝廷上下都忙着在为圣上进表,各王府,侯爵,地方州府,盐茶皇商等纷纷进宫朝贺,乐的太后娘娘合不拢嘴,忙的皇后萧氏前脚跟后脚。
学宫夫子云:“圣上亲率王者之师正面对决北胡铁骑是足以载入史册的经典战役,此战将北胡铁骑的神话打落尘埃。”
云林大儒亦言:“奇谋诡计可成落马洲之战役,而幽云城大战乃堂堂正正,阳谋以实力取胜。”
当夜太康城西北角,太史楼中九朵气运紫莲光华大作,金光透过屋顶,气冲斗牛之墟,百姓高呼祥瑞之兆,天佑神光。
监正亲自跑到楼内查看,只见九朵紫莲中再次盛开两朵,剩余的也是呈现含苞待放之态,紫气弥漫,
“大兴之兆,大兴之兆啊,我神光必胜。”
“来人呐,快快拟书,进表太后娘娘,大兴之兆,神光必胜。”监正兴奋的无以复加,此等征兆百年未见,即便是太祖立国,也不过是五朵盛开而已,如今却是六朵紫莲盛开,其中还有一只金莲。
他再也无往常那般风轻云淡,急慌慌的被门槛绊倒,爬起来拍拍屁股,一溜烟的小跑而去……
神光大戟士编入游骑军内为先锋主力,挑着慕容嫣然的断臂,对十二州攻城拔寨,其它城池莫不是闻风丧胆,就这样一路横扫,打到了流鸾城。
神光中军主力莫不是争先恐后去扫荡十二州,都怕到手的军功被人抢了,即便是姚家边军也是按捺不住,磨刀霍霍。
姚大观当初可是第一个爬上幽云城城头的,故而军内都莫不称赞小姚将军将门虎子,多年来姚家边军被压制的抬不起头,如今扬眉吐气,都想着乘胜追击,马踏十二州。
嘉隆帝颁旨嘉奖安抚众将后,组织墨家机关营修复城池,清理街道,随军的医家子弟也都投入城内救治,大街小巷洒遍石灰粉,更要预防瘟疫流传,粗略估计攻城战双方损伤有十万之众,光是清理街道巷口死尸,又是三日时间。
此间有士兵在翁城内附近清运尸体时发现了崔含章与连海潮,乍看之下与死尸无异,但仔细观察还是有偶尔鼻息喘气,本着不放弃一个伤兵的念头,赶紧去喊来军医检查一番,若非救治及时,恐怕两人真就呜呼哀哉了。
连海潮面目全非,严重烧伤,一只胳膊被炸断半截,不远处就有握着锟铻刀的半截手臂,另外胸前还卡住两截断刀,离心脉只有半分距离,背部多处中箭,入肉三分,这伤势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死透了。
崔含章被十多具死尸压在底下,虽然并未直面爆炸冲击,但是受伤过于严重,两根长枪穿胸而过,碗大的血窟窿看的军医直摇头,肋骨断了三根,左腕骨裂,后背还插了十多只羽箭,血都快流干了,心脉衰弱,伴有高烧不退,自被救回将军府后,已经连着昏迷十多天了……
辛档头的一双流星搬拦锤被牛马栏寻到,挂着两个人砸进五里外城墙内十多公分,但是连同辛档头在内的牛马栏全都尸骨无存。另据统计,幽云城内牛马栏无一生还,俱都在火烧粮仓之夜战死,圣上下令收拢尸首,凑齐一百零八具,送回嘉桐关内厚葬。
是日,嘉隆帝颁布圣旨:“犒赏三军将士,加封平康王为平康穆王,领五珠,泽康王领三珠;加封刘之纶观文殿大学士,领正二品,擢升江云琅为兵部左侍郎,擢升崔含章为游骑将军,兼任兵部司马,与李青山共领游骑军,擢升李青山游骑军统领,封号“龙虎上将”;擢升连海潮为游骑军左都尉,直接统领神光大戟士天字营;三级连跳擢升姚大观为边军副统帅,封号“飞天将军”;厚待辛档头等牛马栏家属,赏银千两,供养三代;其余人等官升一级,十二州内先破城者再升一级,并赏金百两。”
得此大胜,又蒙圣上犒赏,神光大军上下三军用命,士气高涨,攻打十二州各城池莫不奋勇争先,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百年一遇的机遇,封妻荫子就在此时。
机遇来临之际,若是抓不住便是对上天的不敬。事实也恰如此,在神光随后的五十年历史中,朝堂新贵如雨后春笋一般冒起,其中大都是北伐之战中崛起的,乃至更往后的五十年里,仍是福泽子孙,绵延五世而斩,铁打的军功世家,走到哪里腰杆都特别硬气。
崔含章与连海潮重伤垂死,医家断言:“此二人,若非生命力顽强,换做常人已经死了八回了,但若继续留在战场,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恐怕还是挺不过来。”
两人连同其他伤员都被连夜运送回嘉桐关内,跟随而行的还有几十车的战利品,由于负重吃力太大,沿途车辙深入草地半公分,全凭押运士兵手推前行。
幽云城不愧北胡第一大城,钱财珠宝塞满了足足几十车,攻城战打到后期,人心惶惶,城内守军和百姓都夺路而逃,地上多是散落的金银财物,若非人心散尽,恐怕想要破城还要死伤更多……
连海潮果然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在嘉桐关内精心诊治后第三天即醒来,一双眼睛精光闪现,看谁都是异常警惕,漠然……
他也是因祸得福,此前差点弑杀成性,坠入魔道,熬过了这一死劫难后,武学境界一日千里,已然进军炼神一境,说起来已经比李青山,桓檀等人领先了半步,切莫小看了这半步,可能就是很多人的一生才堪堪走完,更是芸芸众生终其一生也迈不出去的半步,即便像楼岳山那般日练月练一甲子,避难远走溪口后,因缘际会下借助溪口十八盘水脉地势,也才触类旁通踏入此境,却已经是垂垂老矣,半百之人才挤入门内。
想他连海潮年纪轻轻便进军武道炼神,日后注定是大放异彩,若是蛰伏隐藏的老怪物们不出,纵横南北,恐怕也难有敌手。当初尚在幼年的连海潮初入大轮寺便引得锟铻刀共鸣,十多年的性命交修,终是炼的浑圆如一,人刀共鸣。
神光与北胡之战擦出的火花都不足以掩盖了他的光芒,也许这天下间百年来的积淀,孕育出了江湖大年份,以往沉寂的江湖逐渐波澜起伏,大气运者一一浮现,这天榜上又是一番厮杀。
崔含章则没有那么幸运,一直昏迷不醒,医家圣手也是束手无策,
“他若自己不想醒来,就是大罗神仙也只能干瞪眼。”牧神医吐出一口浊气,拔掉他胸膛的金针说道。
“恐怕崔家娘子的事情,对他打击甚大。他也是萌生死志,不愿苟活了。”牧神医是医治过崔明薇的寒毒,更是见证了她们的新婚之礼,知道这对苦命鸳鸯的事情,如今说的更是分毫不差。
崔含章昏迷不醒,看似昏睡,实则心神已经与夫人明薇梦中相会,所以不愿醒来。
“刺杀绣狐慕容嫣然,炸掉幽云城粮仓,想必此时圣上已经攻破幽云城,十二州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于君于国,我已无憾,唯独亏欠明薇你啊,你我夫妻命苦,我只想在这里陪伴你。”
“夫君,你快醒醒,婆母小妹都还需要你。”
………………
“我累了,太累了,只想睡一觉。”
………………
“你难道忘了溪口麽?婆母和小妹没了你该怎么办?我在地下也难安心。”
………………
在崔含章的梦中,与妻子明薇昼夜相伴,朝游东海,暮宿苍梧,如神仙眷侣一般遨游在天地间。随后画面就切换到大闹六族会盟,火烧翁城粮仓,北胡铁骑马踏龙沅江,溪口处处都被战火损坏,遍地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的画面。
当他忽然醒来,梦中一个翻身滚落在床榻下,撕扯开伤口,疼的直咧嘴,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下来。
“哗啦一声”,崔小妹手里的盘子摔碎在地上。
转头就跑,边跑边喊:
“妈,哥醒了,哥他醒过来了。”
倒是在庭院里舒展筋骨的连海潮,最先入屋扶起他来了,
“天煞孤星,咱俩都是命硬的人,阎王爷不收,还得我扶你起来唠。好死不如赖活着,是不是感觉再世为人了?”连海潮如今心态很放松,当初一起被送回太康城兜米市巷,整个人变的沉默寡言,更不愿走出屋门。
今天见了一起出生入死的连海潮醒过来,难得开口调侃他,两人多次出生入死,换过命的交情,彼此都是苦笑而已。
“你的胳膊?”崔含章眼神很好,第一眼便看到空空的袖子,虽然眼前的连海潮面目被大火烧伤毁坏,十分吓人,但他听声便认得他是连海潮。
“能捡一条命回来,知足吧,看看你这两个大窟窿,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可惜了,老辛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只剩一双金锤了……”说起这些话,连海潮也是不胜唏嘘。
“我的儿啊……”
崔母急慌慌的冲进屋子里,一把扑倒在床头,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面庞,一位老母亲差点经历丧子之痛,打击之大几乎让她没挺过来。
“哥,你吓死我了,爹爹母亲整宿整宿的围在你的床边,爹爹都刚病倒了。”崔小妹一边哭着一边笑,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哭诉。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崔父寡言,但满布褶皱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母亲头发白了不少。”崔含章虽然醒过来了,但气息虚弱。
崔含章一句话说的母亲再也忍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轻声呜咽出来……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围着了,他既然醒过来了,暂时无碍,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那么容易死。”牧神医也被从中堂正厅里请了过来,老远就高声说道。
牧神医过来第一时间不是看崔含章,反倒是走近崔母身前,银针一闪,扎在后颈三寸位置,崔母悠悠然昏倒在崔父怀里,
“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惊伤心胆。尊夫人这一年来忧伤思恐悲都占全了,如今更是喜极而泣,七情最伤人,心神如风中灯烛,终有油尽灯枯之日。若不诊治,恐怕也熬不过今夜了。我施针只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养养神。”牧神医的一番解释让人心底踏实,崔父赶紧扶着妻子回房休息。
“大伙都散了吧,人交给我,这会便是阎王爷亲自来,也得问过老朽才行,谁也也勾不走崔含章的魂了。”
牧神医心里对于未能救治崔明薇,耿耿于怀,嘴上说是不能砸了他的招牌,其实是想着那位女子的托付,但凡有一线生机,都要救活崔含章,故而主动跟随一程护送回太康,精心医治。
“你们两位的八字够硬,愣是逛了一圈枉死城溜了回来。”牧神医为他号过脉后,抚须说道。
“仍需静养三个月,切记不可动武,这期间人参类的补品使劲吃,流了那么多血,元气大伤,想要补回来,怎么也得一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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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幽云十二州的战事在奔雷城就僵住了,起初僵持了半夜,下半夜则是被反攻回来,北胡以鬼怯军为先锋,王帐龙骑为主力,不计代价的反扑,竟然一鼓作气拿又下了流鸾城,双方战事打的异常焦灼,这个时候赌上国运的大决战才真正开打,前面嘉桐关,落马洲,夔阴山,哪怕是先前的火攻幽云城的战事,也都只是序曲而已。
跟随圣驾的史官回忆:“整个大战仿佛如绞肉机一般,双方都投入了数十万兵力,战车器具,刀剑弩机不计其数,中间就像是填不满的地狱窟窿,不管扔进来多少,次日就会消耗殆尽,杀到最后人的头皮发麻,对战损数字完全无感。”
两国帝王都拼出了真火,亲自坐镇中军战车指挥,双方以流鸾城作为争夺据点,几度易手,反复拉锯,嘉隆帝听着传令官不停的报着消耗损失数字,看着这眼前的人仰马翻景象,心里越发阴沉,这种级别的战事之中,个人渺小如蝼蚁,蚍蜉撼树谈何易?能在战局中起到作用的也只有规模化作战的兵团,但往往重甲兵团相遇便是分胜负的时刻了。
对面的北胡大王视麾下士卒如草芥,死伤不计流血漂橹,就是拼命的在冲锋,其实圣明如嘉隆帝也猜不到,真正指挥大军的是王上身后的穆老谷主。
穆老头自然是心寂如枯井水,身不动如明王山,反正死的是耶律氏的兵,亡的也是耶律氏的国,他们兵祖谷历代扶龙,也不是每回都能成功,大不了就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逃回去,封谷,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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