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低垂下眉眼思量片刻,“你们今日既找到这里,想必已打听周全了,秦将军不是好糊弄的人,也不是好招惹的,若你们存着一丝一毫坏心思,我罗敷是绝不帮忙的。二位姑娘,如何自证清白呢?”
问到点子上了,兰灵儿收正身姿,微笑道,“姑娘只管说出兰灵儿三个字,秦将军自然知晓其中关节。”
罗敷却也聪慧,双目警惕地看着她,“姑娘既不怕公布名讳,为何不直接去求将军?”
姚青梅一呆,这该怎么答?
却见兰灵儿微微一笑,还调皮地对罗敷眨眨眼:“因为秦将军对姑娘你情深义重,只要你说要他去普慈寺,他一定会去,而我,就是要在普慈寺见他,请他把我同大师那求来的平安福捎给我的情郎呢。”
哎呀娘哎,姚青梅暗暗松口气,总算圆回来了,这个疯丫头哎!
罗敷表情大大松动,显然已被说服,笑容再次浮现脸庞,“难为你一片情义,唉,总是我们女人吃苦些,你却更不容易,有情人不能团聚。你放心,普慈寺的祈福会,将军少不了要去的,二位安心回去,后天再见。”
姚青梅已站起身要走,兰灵儿却还站在那,只听她说,“今日初次见面,没带礼物,买了贵府的豆腐盘,再送予姑娘,请勿见责。”
罗敷笑道,“怎么会,我们做的豆腐却是顶好的呢。多谢啦。”
兰灵儿仰首一笑,福一福身,随着姚青梅告辞出来。
直到出了秦府走出很远,姚青梅还在盯着她看。
兰灵儿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姚青梅啧啧道:“你除了疯以外,还有点脑子啊。不过我就纳闷了,你非去普慈寺见秦霄是何道理?”
兰灵儿冷哼一声,“你忘了,普慈寺有个慈济公子啊!我要让秦霄亲眼看看张光祖的另一面!”
姚青梅一震,瞬间收了嬉笑,“你怎知那贱男一定那天在?”
兰灵儿嘴角微抽,面色十分嫌恶:“青梅,你有没有听说,狗改不了吃屎?!”
翠仙刚才说,普慈寺的帖子让各家小姐都去,这是什么调调?这是阴险的调调!哼!
冬日天短,天光迈过正午,早早的收了亮堂,布上一片灰青色。
“我们去西市买些菜蔬鱼肉晚上吃。”兰灵儿引着姚青梅拐入西市。
姚青梅皱着眉头看她自如地穿梭于各个小摊之间,把那些个久久没卖掉的人家摊子前的菜都买了个精光,连提篮子都买了,垮在腰间,像个村妇!也不嫌脏!
好嘛,买完了野菜,又来到屠宰摊上,血哄哄的,臭乎乎,绣鞋踩上去,恶心不恶心!买了一大堆骨头,又割了肉,还非得让她也提着。
姚青梅几时干过这样的粗活?!
兰灵儿眼一瞪,把肉串杵到她面前,牙缝里发狠道,“不想你的目标太大,就让自己泯然众人!”
哦哦,姚青梅愣愣地接过来,呆呆地提着肉,乖乖跟着她走。
走出老远,才翻个白眼瞪瞪她一眼,就你聪明?!哼!
回到杂货小院,姚青梅急急忙忙扔了肉骨,跑到水池边舀出水猛洗。
兰灵儿将菜和肉放到小灶房,端着陶盆出来,蹲在井水边,仔细的清洗肉骨,菌子,小荠菜,一颗颗,一条条,有条不紊。
洗好后,架起木柴,铁锅里浇了水,入大料,开始炖煮大骨。
自始至终,麻利无言地做着这些事,姚青梅呆呆地看,这丫头还真像个贤惠的小媳妇,这些粗活干的这么顺溜,可见是个出身粗鄙的丫头,却为何脑子长得和别人不一样,在人前迸发的势,也和别人不一样?
姚青梅第一次开始质疑所谓的大户千金生来高人一等的准则了。
兰灵儿见柴禾燃烧稳定,腾出手来,又去和黍米面,金黄的面团团揉的光滑柔韧,扣上陶盆放在案板上醒着,再想着去添个柴禾,一回头,姚青梅正坐在灶膛前龇着牙对她笑,“你忙你的,我帮你看火。”
兰灵儿噗嗤一声笑了,转过身来,眼里却柔光闪现,这个嘴巴硬的女孩子,一直赖在我这里不走,其实,心里是善良的呢。
嫩嫩的菌子一条条用手撕好,扔到滚沸嫩白的骨头汤里,鲜美的气味随着热气升腾,引得虾皮和远子伸着鼻子进灶房探看好几次。
金黄的黍米饼擀成一个个圆饼,贴到铁锅壁上,吸了骨头汤的鲜气,未开口尝,鲜香已先溢满鼻腔。
骨头段,肉块,煮的入口即化,在热气腾腾的白汤里翻滚,撒入一把青菜,便息了灶火,出锅。
姚青梅,虾皮和远子,并大江大浪,已口水涎涎。
天黑透了,一进院子的正厅里,大伙大快朵颐。几个男人自离开桐川,未曾尝过如此美味,吃的要吞掉了舌头!姚青梅额头也出了汗。
兰灵儿就着饼子,吃完一碗汤,已饱胀了肚腹,率先离开餐桌,来到廊下消食。
青白色的长裙随着夜风轻轻舞动,美丽的眸光在夜色里像璀璨的宝石,一闪一闪。
夜天,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檐廊垂下的竹子遮阳帘挂着一束束丝绦,慢随风,左左右右的晃。
兰灵儿出神的看。
美丽的眼角,如凤尾般优美的扬起弧度。
忽地,一阵寒风刺目,眼底一片冰凉!兰灵儿倏地闭上眼睛,想化掉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气,但,长睫再扬起时,肩膀却猛地被一铁一样结实的手撅住,嘴巴上被粗鲁地塞上布巾,身子腾空而起!
“唔!”
兰灵儿只来得及吐出半个音节!骇然地发现,自己被人仅提着胳膊飞速地拎起来悬空疾走!
寒风刺的眼底通红冰冷,兰灵儿微眯着眼,强自镇定,并无丝毫反抗。
这个人只是提着我的胳膊,并无欺身之行为,万一,碰上个规矩的呢!
他要带我去哪里,要是出了院子,大江大浪他们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身子却霎时停下来,其人铁臂粗鲁地提着她怼到大门处的影壁上,铁爪伸出,五指大张,猛地掐住她的脖颈。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寻到我的府邸去,当真不知死活!”
声音阴冷如阎罗王!
脖子大概不是我的了!这个男人,当真粗鲁!
“噔噔噔!”左右影壁处响起脚步声,大江大浪,虾皮远子并姚青梅各提了兵器,围拢在影壁两侧,惊骇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不敢丝毫擅动!
兰灵儿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大眼睛迎着罡气,被刺的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盈盈于眶,生命被人捏在手里,悬于一线,一股怒气却憋塞在胸中,沉沉幽幽的目,闪现出毫无畏惧的光,层层幔幔落到秦霄脸上,嘴角勾起邪邪一笑,“秦将军...你,你对女子,当真如此粗鲁...咳...罗敷姐姐已经告诉你,要去普慈寺了吧?”
秦霄铁青着脸瞪着她,不予回应。他很纳闷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掐死她!好大胆的臭女人,竟敢去招惹罗敷!
脖颈上的劲头更重了一分,兰灵儿呼吸有些困难,幽幽的目有些涣散,看着看着秦霄,竟慢慢闭上了眼睛。
秦霄大惊,我没使劲啊,这个女人暂时不能死啊!
铁臂急忙收回去。
小女人跌坐在地。
姚青梅扑过来揽着她,怒道:“秦霄,你若杀了她,我饶不了你!”
“咳咳,我,我没事....”兰灵儿以手端着脖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秦霄长身杵立,并不回避,眼睛自眼帘里看下去,冷冷地看着兰灵儿。
兰灵儿由姚青梅扶着站起来,淡目看向秦霄,“秦将军,后日普慈寺,或有一场好戏要看,不看,你会后悔的。”
秦霄冷笑一声,“当真自负的可以!我没必要听你的!”
兰灵儿一噎,胸中怒气冲荡,咳咳,猛咳几声,推开姚青梅,竟将身扑过去,纤细的手撅住秦霄的衣领,使出力气,猛地把他拉向自己,迫他的眼睛看着她!
姚青梅大惊!
虾皮和远子下颌差点又掉了,这疯丫头,怎么可以对男人这个样子!可怜我的军师哎!可是,下一刻,当他听到二丫说的话,却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大眼睛厉光一片,柳眉深深拧起,直直地看进秦霄的眼睛里,语气发了狠,“你若想娶罗敷为妻,凭你现在的实力,家里的人就不买你的账,市井中更会传你的笑话,到那时,无论你再怎么藏,罗敷是人不是物,终将曝于天下,为千夫所指!”
秦霄脸上浮现怒容,欲开口说什么。
“闭嘴,你先听我说!要改变这一切,既做的了家里的主,又能令世人畏惧,敬重你的女人,你就必须无限强大!鹿州太守张青云绝不是那个可以给你前程的人,他的儿子更是犯下了人神共愤的罪事,而你,鹿州府尉,是全然不知,还是助纣为虐?!我们此番过来就要揪住张家的狐狸尾巴,除此一害,你若想奔个好前程,只有配合我们,若不然,我等必与将军决一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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