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灵儿看了眼夜天,嘴角忽调皮一笑,他正埋头吃饭,我且起来,去听听虾皮说的什么,不然他们都不敢过来。
她知道古代大户人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自己这般吃饭的中途离开,好像也不是女子风范,因此,用逃的!悄悄的。
夜天垂着的眼角,瞥见身旁的橘色衣角一寸寸外移,自以为他没注意到她。边吞咽米饭的嘴角,淡淡扬起一丝笑,也不揭穿她,自顾自吃饭。
兰灵儿拽着衣裙踮着脚尖溜到虾皮身旁,低声问:“有什么有趣的事?”
虾皮偷看一眼夜天,见对方无异状,这才诡秘的低声道:“哎呦娘哎,你猜我今天早上在蹄口镇看到了什么?你那干姐姐哦,真是个狠人......”
他将魏娘惩治姜书远的手段绘声绘色的演说了一遍。
听得兰灵儿收住了呼吸,惊然瞪大了两眼,却有一丝赞叹隐在两颊处!
魏姐姐终于报了仇!解了心结了!
虾皮看她震惊的反应,憋不住一笑,“看看,看看,你光听我说就震惊成这样,可想象不到我亲眼看到是个啥样子,哎哟喂,谁要是落到这黑蜘蛛的手里,那得,那得惨成什么样儿......啧啧......”
“惨么?”兰灵儿忽提高了声音,眼里的光幽幽亮。
虾皮一呆。
兰灵儿的两颊处已浮现一丝冷笑和残酷,“有些人,坏掉为人的本质,不配为人,魏姐姐这么做,是他罪有应得!”
“对,对,对.....”
虾皮心里一哆嗦,这俩女子,虽不同脾性,眼里的光却如出一辙。老天爷啊,以后啊,千万不能惹着女人啊。
“啪!”就见眼放幽光的兰灵儿忽大力拍了下双掌,眉梢飞起来,面露兴奋。
踮起脚小跑到夜天面前,也不管他吃不吃饭,兀自兴奋地眼睛发亮盯着他:“夜天,张光祖在哪里?”
夜天看她眉眼兴奋的样子,好像猎豹嗅到猎物的表情啊!这个小丫头!
心里无奈叹息,眼里的宠纵却掩饰不住,忽地凑过头至她面前,鼻尖几乎抵住她的面,故作威严:“你脑袋里又想了什么!”
兰灵儿却顾不得害羞后退,眼里放出亮闪闪的光!鼻孔因兴奋都撑开了!“叫上楚玉如和姚青梅,不!把鹿州他祸害过的女子都叫出来!把张光祖扔给她们!我要教她们用更厉害的法子对付他!管比魏姐姐的还厉害!”
虾皮激灵灵打个寒颤,腿肚子一软!
夜天微皱起眉头,抬手轻弹一下她俏挺的鼻子,嗔道:“女孩子家的,如此嗜血!这些事交给男人们好了!”
说我嗜血?!刚才是表现的有点明显……可唯其如此,不能解她们心头之恨啊!
就见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忽然鼓了一包泪,鼻头迅速泛红,适才还兴奋的眼忽地露出凄楚!
夜天愕然!我,我话说重了!?
纤细的指伸出,一寸寸挪近墨袍,捻起一角衣袖,轻轻晃晃,用那惶惑的大眼含着眼泪水汪汪看来,“我是女的,深知女子用情之深,付出的越多陷的越深,满心欢喜期待托付终身的人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她们心里得多难过,多恨啊,或许此生再无法安宁,若不让她们出了这口气,还有什么能补偿她们呢?”
夜天满眼的光都绕着她,看着她每个变幻的表情,听她轻声细语地在耳边诉说,带着一丝请求……
其实,自看到她鼓起泪水的时候,夜天就已经投降了,“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我已派人去叫她们了,你先坐下,把早饭吃完。”
兰灵儿不信,“我是刚有这个想法的,你如何就提前安排了?莫不是哄我?”
夜天微微一笑,自怀里掏出巾帕递给她,长指伸出,捏住她下颌,晃一晃,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京里的官员们都在,楚玉如,姚青梅是重要人证,张光祖伏法,怎么能少了原告?”
“哦,哦,倒忘了这茬,还是你英明,英明,哈哈!”兰灵儿破涕为笑。
心里话,我是女人嘛,不可能一直精明理智到心存社稷政务,我就只知道,渣男就该付出他该付的代价!如今有了反抗之力,势必要助那些可怜的女子们一臂之力,把这剑递到她们手里!
明晃晃的剑,精钢所制,自是能杀人见血。可有一种剑,能杀人不见血,倒比真刀真剑更有杀伤力。
那就是流言之剑!
张光祖,张青云所作所为在鹿州臭了大街!
每日都有人往他们家门上泼粪,张家婆娘,小姐,夫人,丫鬟,家丁,每每要出门都被因愤怒聚在门口的百姓给打回去!
咒骂,辱骂,仇恨,每日都像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于顶。
张光祖的老娘,老婆日日大哭!
男人任性妄为做下的孽,却要妇孺女人来承受!
这是世间最恶心的事!
“真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整个鹿州人都被他们骗了!”秦霄和罗敷的府邸,丫鬟翠仙愤愤不平。
罗敷瞥一眼她,无声笑笑,抬手倒了杯茶递给已来到鹿州住到她家的兰灵儿,说道:“你们走后,基本就是这个情况,甚至但凡跟张家沾边的亲戚,朋友,全都被挖出来,被连累,街巷中时常发生殴打,械斗,将军不知该护张家人还是该顺着百姓,一时也没法。”
“哦,这么严重……这倒没有想到。”兰灵儿蹙眉。
夜天同秦霄分列坐在左侧客位,主位,听对面俩女人聊天,抬头看向秦霄。
秦霄点头,“不错,拙荆所言非虚。张家事件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乱,正要待回禀公子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我是该按照公事做还是私事做?这小女子谈起伤了她姐妹的男人们似乎恨的咬牙切齿……
兰灵儿也在竖耳听夜天的处理意见,却见对方目流深波,正熠熠看过来,好像,好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宝……
“咳,咳……”
兰灵儿轻咳,看一眼夜天,你说你的,盯着我看干嘛?
秦霄见夜天迟疑,以为女人们在,他不高兴,遂命翠仙扶了罗敷下去。
兰灵儿见罗敷要走,也抬屁股要走。
“去哪儿?”夜天磁性迷离的声音唤住她。
“去……出去玩一会儿……有事?”
“听秦将军所言,你对处理张家人有什么意见?”夜天问。
唉,夜公子对这女子也是宠的没边了,公事也让她说话。
兰灵儿忽闪忽闪大眼,两手一摊:“管他什么赵家人,张家人,我们只处理作奸犯科的人!”
夜天星眸含笑,转目看着秦霄,“听见没有?制止骚乱,作奸犯科者,按律处置,方为安社稷之法!”
“是!”秦霄再没有脾气……垂下眼睛暗想,这女子原不可以以寻常脂粉来看也。
“唉……”,忽听一声娇叹,只见兰灵儿忽地蹙了眉,懒懒地坐下,纤手拖住一腮,浅眸落于阶前,了然无趣道:“也不知楚玉如和姚青梅什么时候到,这张光祖除了戳瞎他的眼,还要不要剁掉他双手双腿呢?”
如此血腥的话,就被她这般浅浅地说出来!
此女子,原也非正常女子啊!
夜公子似很是习惯她这个样子,只是埋头饮茶……
“哼哼……秦将军——”兰灵儿忽拉长了音儿,带着点阴险,威胁他,“不要包庇张光祖喔!”
“这……”秦霄无奈抬起头来,无奈地看着夜天,“公子知道,他是被告,京里的人要带走他的……这……”
夜天慢慢啜口茶,清雅的茶水在喉舌间徘徊,倏忽滑进喉咙,熨帖,妥帖。
又伸手取过帕子来,慢条斯理地擦擦嘴。
星眸抬起来,如海般的眸光,带着沉沉的势,漫漫压过来,拢向秦霄。
淡而无边,铺天盖地,只是看着他,令人无处可逃。
秦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好吧……”,便留张光祖多些时日,任,任兰姑娘处置吧……
夜天这才收回目光,再次饮起茶来。
托腮畅叹的小女子,正心心念念等着桐川来信,谁知,两日后,等来的却不是来报仇的楚玉如和姚青梅,却是一个她根本不想听到的消息。
正是上元佳节,罗敷带着翠仙做花灯,兰灵儿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
秦霄和夜天却还在府衙没回来,听说要招待滞留鹿州的那三名京官。
忽然,护院阿福“砰”地扔了水瓢,沉声一喝,“谁?!”
秦府大门已无声自开,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来!
“啊!”阿福大叫着扑上来!
谁知,来人只是挥了挥袍袖,阿福便倒地不醒。
黑影挥袖间,一股淡淡暗香飘来,毫无阻拦,便轻飘飘落到呆住的众女眷面前。
只兰灵儿破涕一笑,清亮亮喊道:“魏姐姐!”
“哎!”魏娘淡笑看着她,目光里却有千言万语的样子,透出淡淡的沉。
“是不是有事?!”两日过去了,桐川的两个还没来,难道!兰灵儿一瞬脸色煞白!
“妹,”魏娘伸手拿过她的手握着,温温暖暖地给她力量,“桐川被云州军营的人围住了,他们打砸了黄泥村,你们家的屋被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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