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最前线的搏杀,异常的惨烈。
金兵哪怕是下马步战,依旧是在这个时期最强的步兵,无数悍不畏死的西路军,在那些猛安谋克们的指挥下,猛冲猛打。
没有什么兵法上的奇谋。
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战略。
这种将近十万人厮杀的战场,高级指挥员并无太大作用了,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没有最先进的设备来指挥大军,士兵们所依仗的只有军旗的方向。
那些优秀的低级军官能控制局部战场不溃败,已经算是完美了。
宋军出兵的太突然,几乎是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态度,居然发动了反攻。
这一点先机并没有带来太大的优势,他们所处的战场还是平原,要不是赵官家用了土墙,挡住了骑兵的第一轮冲击,估计大宋都已经落败了。
饶是如此,前线的长矛手和重甲步兵也是伤亡惊人。
战局很被动,宋军渐渐有些吃不住了,毕竟前线的士兵都参差不齐,大军交杂在一起,宋军引以为傲的神臂弓反而不好用啊。
要是把自己人给射中了,更是会让士气折损的严重,而金兵已经不止一次杀入了弓弩手的阵中,虽然步兵又拼死把他们反推了回去,但是宋军高昂的士气在一步一步的消磨中。
这一刻,宋军硬实力终究是不如金兵。
不少将领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孙渥,吴璘,刘锡等人几次派人过来询问,请赵官家移居后方坐镇,并且请示秦风路吴大总管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吴玠性格坚毅,他也看得出来宋军的颓势了,知道这样再这样打下去,败的绝对是他们这一方。
前红弋的将领频频发问。下一步该如何行事?他心中如何不自知,这是在催促他该退军了,不要再陪年轻的赵官家玩闹了。
赵官家一时热血汹涌,就是因为金兵食人的事,而冲动的派出了大军,可兵法上有云,唯怒,不可兴兵。
所以这一次大部分将领都觉得一向盛名的赵官家,有些孟浪了。
牛皋,杨再兴两个人被老吴吩咐了一番,然后就派到了赵官家身边,吴玠知道他们二人是赵官家的心腹,平常就是护卫左右的大将,所以派他二人过来劝劝赵官家。
吴玠也不想打,这边的地势不适合他研究的新兵法,对看骑兵的条件有,但手下这支宋军并不全是他的亲信部下,也不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成分太杂了,根本不能握成一个拳头。
有时候重兵还不如精兵,打战毕竟不是请客吃饭,双方把兵马一摆,谁的兵马多谁就一定赢,那这样的话打个锤子,通通去造娃算了。
牛皋低沉的声音说道:
“官家,前头的兵马已经顶不住了,再待下去,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现在能撤出一些兵马,就算为咱们大宋保留几分元气了,官家快快移驾吧。”
杨再兴也有些沮丧的说道:
“吴大帅也说了,俺们打不下去了,须得早点撤了才是,俺护着官家走。”
赵旧看着这左右两大将,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便道:
“如此说来,百姓的仇就不报了?朕的百姓就白白死了?金兵好大的脸,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以来的天经地义,没报仇之前谁也不准走,朕不答应。”
赵旧脸色阴沉似水。扫亮着两位大将。
牛皋,杨再兴面部有些抽搐,心里面也有一些发怵。
赵旧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挪动着步子百朝金兵
赵旧头也不回的拔出了汉家天子剑,随意的说道:
“牛皋,杨再兴,听令,打着朕的金吾纛旓,战旗所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朕没死之前,金吾纛旓不准倒。”
牛皋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牛皋领命。”
杨再兴则是瞬间狂喜,感觉热血涌上心头,只想发泄一番。
“杨再兴领命。”
赵旧边走边轻声说道:
“八门遁甲,三门,开!”
淡淡的绿莹色光华缠绕在他的体表,赵官家的气势变得很惊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都好像粗大了几分,将身上的盔甲撑得鼓鼓囊囊的。
赵官家身后的披风烈烈,牛皋,杨再兴一咬牙,带着几千骑兵下了战马,他们也想让对面的金兵知道,咱们宋军下了马照样能步战。
牛皋抱着金吾纛旓进随其后,杨再兴紧紧的护在其左右,赵旧呈箭头向前方狠狠扎去。
吴玠以为自己的劝阻能够起效,没想到适得其反,金吾纛旓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本身就暴脾气的赵宋官家在这个关键时刻被人打了脸,能忍下这口气?
赵旧确实是不能忍,他也要当一回大宋的平头哥,打不打的过先放一边,老子就是死也要咬掉你一块肉。
……
战场上风起云涌。
前线的将士拼死搏杀。
耳鼻充斥着热气。
突然一名宋军的弓弩手瞄着前方,正准备射死一名金兵的时候,不经意的瞧了眼一旁,赫然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对旁边的人说道:
“都头,前面那大旗,好像是官家的旗啊!”
都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下就红了,急冲冲的说道:
“不好,官家有危险,官家怎么就亲临一线了,咱们快快去救驾,随老子冲。”
弓弩手都头二话不说就抄起了腰刀,跟着大军一起冲锋了。
“都头,俺们是弓弩手啊……”
“呸,弓弩手?官家都上了,俺们不上还是人吗?”
“上……”
战场上岌岌可危的宋军,顿时声势一震,所有人都把目光瞥向了金吾纛旓,心中得到了一个骇人听闻消息,官家上了?
将是兵的胆,兵是将的魂,一国之君呢?如果一国之君都不惜命,这对于士气的激励是成倍增加。
有人也在心里面打鼓,官家是天底下最金贵的人,他怎么可能亲自提刀子砍人呢?
可是前线传来的消息,把一众将校唬得一愣一愣的。
“报,官家连斩十八员战将,所向披靡。”
“报,官家杀入敌军阵中,亲自砍倒帅旗一面,杀敌如麻,金兵败退…”
“报,官家阵斩完颜娄室……”
众将士:……???
金国战神?就这样被咱们家赵官家给砍了?说好的西路军战神呢?
宋军原本的败势瞬间被扭转过来,大家紧紧的跟随其后,跟着那一面金吾纛旓左冲右杀,大旗所至,每一个宋兵眼神中被狂热所代替,每个人都紧紧跟随着那位战神一般的人物。
赵旧身上的盔甲被染红,到处都是鲜血飘散,可这些血并不是他的。
原本僵持的局势被打破,已经不再需要金吾纛旓的引导,每一个宋兵自发加入了反攻之中。
赵旧一手抓着一个面向狰狞的头颅,表情有些狰狞的看着这个惊恐的内容,喃喃的说道:
“完颜娄室,金国的战神,可惜彼之英雄,乃是吾之仇寇,汝该死,死得好,死了的女真人,才是朕最欣赏的女真人。
杀,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赵旧身上杀气蒸腾,宋军将士交相呼应,纷纷响应了咱们赵官家的命令,一路尾随追击,一路掩东。
追去三十余里,完颜宗辅,完颜兀术两大太子远遁百里,仓皇逃窜。
赵旧后来留诗于此: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镇川陕。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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