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脸上严峻的神情令病房之内的气氛瞬间一滞,张子尘和阿凉自然没有料到对方的打算,就连时刻陪伴在苏灵身边的阿巨显然也没有预料到。
“嗯,你说”
张子尘的那双丹凤眼瞬间精光四溢,这样的时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苏灵要说的事情很可能是一个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突破口。
“我被关在欢乐人间的时候。。。”
似乎是再次挣扎回了那个无比令人绝望又不堪的回忆之中,苏灵顿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接着说道。
“尘子,我不清楚你们到底遇到了怎样的麻烦,可能我也帮不上任何的忙,但我在被关押的房间之内发现了这个,不知道对你们是否有帮助。。。”
随着淡淡无力的话语,苏灵将递到三人面前的右手摊开,一块女性装饰的小腕表露了出来。
“这是。。。?”
算起来,苏灵从被救出来到养伤痊愈,已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阿巨几乎是每天都会陪在她身边,但从来没见过苏灵拿出这块腕表。
“这块表被塞在床垫和床尾的夹缝之中,我当时真的以为我活不了了,所以脑子里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给你们留下点什么线索,自己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让人无比心疼的泪水再次溢满了苏灵的眼眶,那场梦魇可能是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触及的痛。
阿巨再次将怀中的苏灵搂紧,接着轻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帮她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也不知道该怎样留下信息,在慌乱和恐惧之下,我摸到了这个夹在床尾垫侧面的腕表。我之前没有拿出来给阿巨看过,也尽力保持着它原有的样子,希望对你们多少能有点帮助”
当这块女性腕表露出的一瞬间,张子尘的那双丹凤眼就被死死扯成了一条直线。
“这块表是刁爱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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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机构在周贶看来,应该还算是这个千疮百孔社会上的最后一片净土,但当真正踏上这片净土之后,难免也会有自嘲的唏嘘。
周贶本以为领养个孩子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只要自身条件符合,在国家的政策规则之下应该都还算流畅。但最终还是在不孕证明之下藏了两万块钱,这才在排着长龙的领养大军中加了个塞,率先拿到了名额。
“呐,看看吧,这十三个基本都是三岁左右的孩子,身体条件都不错,也符合你们的要求”
在一个干练却又略带冰冷的介绍之下,十几个本应该被家庭温暖包裹,被爸爸妈妈疼爱的孩子,就这样悄悄映入了周贶的眼帘。
散落在房间四周的一张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正麻木无趣地摆弄着手里的旧玩具,似乎对于出现在这间房子中的大人,他们已经习惯了。
“来啦孩子们,来老师这边哦”
仿佛就像是某种指令,十三个孩子依旧不发一言,只是放下手中的玩具,往老师和两个陌生大人这边靠了过来。
什么时候都不要觉得孩子还小,也不要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记得,那种最无心的伤害才会留下最难以愈合的伤疤。在经历过无数次被挑选,被选拔,甚至被再次遗弃,再次被送回福利机构的孩子们,可能他们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
自己的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然后被送到了这里,虽然这里有很多和自己命运一样的小伙伴,但却始终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无数次盼望着,盼望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一天会找过来,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使劲抱着自己使劲哭喊着,但时间一长,即便再幼小的心灵也知道这只是奢望。
那就只好再盼望着自己能被别人看中,带着自己脱离这个并不温暖的环境,可难免又会有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灰心,甚至被带走的人家再一次伤害、抛弃、虐待。可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面是一片怎样的杯盘狼藉。
当周贶扫视过面前那一张张带着渴望又带着恐惧的小脸庞,几乎是与身边的陆思楠同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但从自己媳妇叹息之中透露出的那丝如释重负的味道,周贶显然并没有捕捉到。
“你们有没有谁想跟我们以后生活在一起?”
周贶再来之前还算做了一些功课,有时候这种福利性质的领养,并不是单项选择的,也不是说简单粗暴的,我看你不错,你就跟我回家吧之类。更多时候这种选择是双向的,首先应当考虑的是孩子的感受。
但就在上一句话石沉大海的三分钟里,对面的十三个孩子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周贶不得已,只得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陆思楠。
只见陆思楠再次打量了几遍站在自己身前的十几个孩子,随即一探身,弯腰蹲在了一个小姑娘的面前。
“小美女,我们以后可以和你一起生活吗?”
耐看的面容再加上时尚的装扮,还算对小孩子们有一定的杀伤力,最起码比一脸尴尬蹲在旁边,又一身运动打扮的周贶要好太多。
被陆思楠搭讪的小女孩可能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是那十三分之一,只得乖乖地呆呆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陆思楠,他叫周贶,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思楠见状笑着点了点头,拉起对方的小嫩手就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小茯苓”
没用老师的再次命令,其余十二名小朋友好像完成了任务一样,或带着庆幸,或带着失望,又或者是带着难以名状的情绪重新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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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寺常人!!!(日)”
议事大厅中左边区域为首的一人瞬间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地盯着对面依旧神态自若的木寺常人。
“靠吼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松下先生(日)”
“你!!!你这是在公然藐视国会!公然藐视宪法!(日)”
“可眼下看来,是你在国会之上无礼(日)”
当!当!当!
“留事堂再议,散会!”
终于受够了这嘈杂到极致的聒噪,居中的那位老成持重的中老年人使劲敲打着手中的小锤,撂下一地的烂摊子后飘然而去。
随着那位中老年人的离去,舞台上的马戏也算落下了帷幕,黑压压的观众们顿时也如潮水一般地退去,左右两拨,沿着泾渭分明的两条通道,冲外厅的两个小门挤去,谁都不愿意多呆一分钟。
在两拨潮水尾端的两人渐渐沿着各自的路径并排走到了一起,正是刚才剑拔弩张的木寺常人以及松下平次。
“你最终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日)”
“平次,你还是这么理想化,与其去期盼把握不定的未来,不如过好眼下的每分每秒不是吗?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日)”
“我也提醒你不要忘了,这里不是你可以一手遮。。。(日)”
“筱田就是不听劝,所以他再也看不到未来了(日)”
点点如刀的锋利眼神瞬间将松下平次划得头破血流,两人之间的交锋就像是最没悬念的战争,高下立判。
“狂妄之极!(日)”
“我记得西宫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也是这么喊的(日)”
看着戳在原地的松下平次和蔼一笑,木寺常人收敛好所有的锋芒,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随即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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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爱菁?!”
阿巨和病床上的苏灵都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名字包含的意义太多了,震惊中外的“石南大碎尸案”的被害人就是刁爱菁,阿巨甚至还以嫌疑人的身份一度被卷入到了这个案子中,虽然最终是洗清了所有的嫌疑,但只有亲身经历过这个案子的人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在校大学生,被毫无缘由、毫无预兆、毫无动机甚至是毫无线索地杀害,碎尸,而且尸体还被丧心病狂地切成了两千多块,不仅直接敲碎了一个家庭的所有希望,也是对这个社会的赤裸裸挑衅。“石南大碎尸案”虽然早已经落下了一段时间的帷幕,但它依旧没有一个盖棺定论的结果,依旧没有给关心此案的人,此案的间接受害者,以及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的刁爱菁一个完美交代。
“我在石南大混过很久的课,刁爱菁是小薇。。。小薇的宿舍长。。。所以我很清楚地记得她的这款腕表”
那张精致的鹅蛋脸和那双会说话的灵动大眼睛再一次地浮现在张子尘眼前。
“也就是说,刁爱菁也曾经被关押在欢乐人间?”
既然能确定下来这块腕表的归属,那么接下来的推论是显而易见的。
“不仅仅是这样”
张子尘说罢将那块腕表从鼻尖前拿下来,接着紧闭双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怎样?”
对于阿凉来说,张子尘的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不过了,不过现在就算是一个瞎子站这,也能看出眼下事态似乎正朝着一个极其糟糕的方向发展而去。
“刁爱菁应该从宿舍出走没多久便遭遇了不测,被害时身着红色毛呢大衣也符合实际情况,虽然她进行了激烈的挣扎,但相对于那种暴行来说,一个女孩子的抵抗太无力了。不过她很聪明,也多亏了苏灵,至少现在我可以很确定地说,刁爱菁确实死在了欢乐人间”
拿过床头的一个小塑料袋,张子尘小心地将那块腕表放了进去。
“拿去上交吧,等技术相关方面的检验结果出来了,相信会知道更多的”
“死在欢乐人间。。。丁敏一和吴天吗?还有你是怎么那么确定的”
阿巨和其余两人一样,同样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张子尘,虽然对于张子尘的推断不疑有他,但这整个事情听起来就如同是被生拉硬凑在一起的两块拼图,难道仅仅一块腕表就能传递如此之多的信息?
“我反而觉得恰好说得通,一切都说得通了”
隐藏在迷雾之后的那个狰狞面容,终于第一次缓缓出现在了张子尘面前。曾经无数次的日琢夜磨,想弄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付出了无数血汗、甚至生命的代价,现在看来那离那所谓的真相,似乎已经不远了。
那双丹凤眼的锋利末梢之上,第一次跳动着如释重负,却又无比凝重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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