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我姨娘好像哭了。”白兰如搅着裙带,秀眉紧蹙。
原云柯往前探了两步,“不用担心,不管怎样你娘都是安全的,了寻跟我再三保证过姨娘的安全。”
白兰如想,这倒是,祖母也跟她保证过。
只是这回姨娘被大家诳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重要的是眼前这事。
正在这时一声公鸡的高昂的啼叫声响彻天地,随后那竹帘像是被什么怪力拉扯一般,生生被扯断,落到了湖中。
就在那一瞬间,种种怪象皆已消失,一切恢复了平静。
“快去!”
白兰如拎着裙子向里面疯狂奔跑,进到阁子里面顾不得安慰母亲,直接奔到几欲晕厥的了寻身旁,“大师,如何?”
“大雁塔,快去……”
白兰如得到了信息立马飞奔出去,招来一个家丁,“快去告诉辛少爷,去大雁塔!”
家丁听罢,飞一般地跑出去,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阁内了寻挣扎着坐起来,他知道这场斗法还没有完,如果他倒下了,便无法牵制那个疯子。
错过这一次,恐怕再没有机会除掉这个祸害。
他咬破舌尖,振作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空符,以舌尖血画了一个符,转身拍在那只躁起来的公鸡。
公鸡瞬间安静了下来,秦姨娘哭着道:“法师啊,不就祈个福,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秦姨娘又流泪了,她悔的肠子都清了,她就不该答应过来啊。她怎么这么没主意啊,不想来就不要来啊,恨死自己的性子了。
原云柯不敢轻易打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知道现在除了相信了寻,相信辛成渝,相信老太太……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她抬头望了望天,只见云间亮光微现。
虽然现在她并不难受,可谁知道了寻能不能把那人干趴下,还是先回家为妙。
于是她开溜了。
大雁塔。
二层的阁层弥漫着一股浓重异常的血腥味儿,那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杭一表情恐怖扭曲地躺在地上,一只手已经没有了,血还在不停地往黑罐子中流淌。
太堇眉心的伤口已经凝固,他本来淡漠的灰色眸子已经变成血红色的,眼神发狠地以对着那黑罐念咒。
今生能遇到这等高手,已经不在意生死了,只想痛快地赢一场,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曲大富进了大雁塔看到这番情景,忍不住呕了一声,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到太堇身边急道:“巫师,快停下,我们得走了。”
太堇不为所动,像没听到一般。
“巫师,我们目的是让白家断子绝孙,可能还有别的办法,巫师不用如此硬拼!”
曲大富真的有些后悔了,他当时说那些话是想利用司马楠对付白家,他们只需要推波助澜便可,到时白家还是死路一条。
只是他忘了太堇性格极端,根本不理会他们那些弯弯道道,一门心思地用巫术报仇。
他可不想巫氏一族由他亲手掐断,那真真是罪无可赦了。
“巫师大人,求求您了,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赶紧快走吧。官府的人不是吃素的,白家没倒之前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快走吧……”
曲大富苦苦相劝着,忽听塔外有异动,不由紧张起来。
他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只见一群黑衣捕快,已经要摸上来了。
而太堇依然在那里做法抵抗,曲大富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停下,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很快有了对策。
王捕快带人上了塔上二层后,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却没想到嫌疑人正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等着他来一样。
地上还有两个人,一个人被什么东西齐齐咬断了手,已经流血过多身亡了。还有一人被曲大富手中的刀刺伤,看伤势伤的不轻,血流的很厉害。
曲大富没有任何抵抗地束手就擒,这情景让一行捕快差异到不行,好像出拳打在了棉花上,格外泄气。
不过没人抓到了总是好的,终于可以交差了。
两条人命案,曲大富不可能逃脱的了法律制裁了。
“王头儿,这古怪地罐子怎么处理?”一年轻捕快道。
方才进门便看到那个横死之人的手臂还在沥沥地滴着血,好像怎么都流不尽一样。最奇怪的事那罐子,里面不知是鱼还是蛇,一直有一股怪力在里面横冲直撞。
罐口很小,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恐怖如斯。
王捕快看那黑黝黝的,还有鳞片摩擦的声音,头皮不由发麻,“封上盖子,拿回衙门再找人看。这种邪门东西,你们小心些。”
“知道了。”
白府,林长阁。
小童怀里揣着小母鸡抚“尸”大哭,“师父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可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死了我以后吃什么喝什么,她们说话不算数怎么办啊……咿咿——咿呀——呀——”
地上的了寻突然诈尸,翻身起来拍了他的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开始听了还挺感动!你在那跟我俩唱戏呢?咿咿呀呀的。”
小童柔着头,委委屈屈道:“人家怕你一蹬腿把我扔下,万一我被报复了怎么办。”
了寻气的揪起他的耳朵,“好个没良心的小子!”
……
白兰如看这两人没个正经,再扯下去她不知道还要听到什么,于是赶紧道:“法师无事便好,以防万一,还是让白棋看一看吧。”
“也好也好,我年纪也不小了,吐口血少活十年啊。快快……”
了寻被扶起来,一下子虚弱了起来,“你要不说不觉得,一说我这浑身难受,为了你们家我可是豁出去命了。”
白水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她笑吟吟道:“法师说的有理,您对白家有恩,白家必然有重谢。”
“姐,你来了。”白兰如走过去与她手拉着手。
白水苏笑着点头,“这里由我善后,你快回去陪着姨娘吧,她今天惊吓不小。”她低声对白兰如道:“跟姨娘说,她们家的事尽管提要求,祖母一定应允。”
白兰如笑了,对她挤挤眼睛:“这就好办了。”
她娘很好哄的,只要有好处行。
了寻知道眼前这个女孩掌握着财权,瞬间变了脸色,笑嘻嘻道:“二小姐开口,那这事肯定没问题啊。”
白水苏微微一笑,“法师严重了,都是应该的。”
看他忘记装虚弱地样子着实好笑,白水苏生生忍住笑意,道:“对了法师,您做法之前说若是你平安无事的话,那我们梅笙也救没有问题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这情况。”
了寻甩开小童提醒他的手,“贫道使的是我门最高深最复杂风险最高的道术,名曰‘乾坤斗移’,就是对阵之人一生一死。只不过那边是被人强行阻止的,可能没死透。不过,不要紧,他也活不了多久。所以对左梅笙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若是不放心,找人补补刀,也就是了。”
这话说的……
“诶,梅笙哪里去了?既然好了,怎么没见她。”
白水苏问了守在这里的家丁,那家丁道:“表小姐可能见天上乌云散了,怕出意外,回去了吧。”
她正要使人去问问,突然见青芽急急跑了过来,“二小姐,不好了!我家小姐不见了!”
“冷静,仔细说怎么回事。”
青芽剁了下脚,哭唧唧道:“这边一结束我就回去看小姐的状况,可没想到家里没有。我就急了,让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去找,结果只找到了被人打伤额头的小茶,我家小姐不见了!”
说罢一眼看到了寻,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法师!你那么厉害,赶紧算算我家小姐的下落吧!你要多少钱,白家有的是!”
“哎呀!青芽姑娘!!!”了寻巴拉下她的手,“我是道士除魔卫道可以,人失踪我怎么找,你赶紧先让人翻了园子,没有的话赶紧报官啊!”
白水苏咬了咬唇,黑着脸道:“青芽,走,去见老夫人。”
青芽冷静下来,跟着白水苏走了。
原云柯不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东院,恰巧法事结束,众人将要散去,便听到这个消息。
代淳桦晃了晃身子,强做镇定地吩咐人员调配,开始寻人。
司马宝岩焦急地叫嚷了半天,也没有动弹半分。直到他瞧见走过来的凌义王等人,突然噗通跪下,“小人参见凌义王。”
凌义王本不想再隐瞒身份,倒不怎么生气,他眼中划过一丝精光,道:“请起,正事要紧。”
代淳桦带着众人上前跪拜,凌义王让其起身,速速去找孩子是正经。
司马宝岩突然到凌义王身旁低声道,“王爷,可否借一步……”代淳桦紧忙给哭唧唧的青芽使了个眼色。
好在青芽能作却不傻,她也知道司马宝岩这货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于是一把将司马宝岩揪过来,咧着嘴哭道:“朱公子啊,你可是对我们家小姐情深似海,不远万里来到贺州让我家小姐回心转意,我家小姐若是出事你肯定活不了了……奴婢陪您去找小姐,一直找到为止……”
代淳桦尴尬道:“王爷莫见怪,这小丫头是急坏了,才如此造次的……”
“你松开,你松开……”
这许多人在这里,司马宝岩不好动粗。可这死丫头被左梅笙惯的,压根不知礼数,扯着他的衣襟不撒手。
代禹棠在凌义王耳边提醒,“这位不见的小姐是柳河县县丞左江大人的女儿。”
凌义王觉得这名字莫名熟悉,略一思索便想起这位左江县丞是陛下在朝堂上大肆褒奖过。而且这夫妻二人之事很是传奇,令他印象深刻。
伉俪情深,不外如是。
凌义王微微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无妨,左江夫妇的女儿该当官府的责任。”
“谢王爷!”
代淳桦还要跪,被他拦下了,“快去找人吧,这种事不能耽搁。”
正说着,管家白术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件天大的坏消息——白云山庄天字号的仓库走水了,里面的货物毁于一旦。
这事一发,众人皆惊。
看来祈福法事根本无用,这边祈福坛场还未收那边就烧起来了。亦或是说,白家作孽太深,连三觉法师的法事都不中用了。
凌义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白家真的是得罪人了,人家在报复。
这事如此恶劣,他还真的要去官府走一遭,算给他的好臣下一个定心丸,也不枉来贺州一趟。
代禹棠看着自己妹妹的神色,心下狐疑起来。他是这个世界最了解代淳桦的人了,见她外表慌的夸张,心也放下大半。
一行人来到贺州府的时候,辛盛已经收到消息,早早在府门迎接。
得知凌义王来意,辛盛道:“嫌犯已经抓住,但白家的案子太过诡异,牵扯的事太多,还真须得王爷坐镇,下官才敢审。”
“哦?”凌义王讶然,“这话怎么说。”
辛盛轻轻吐出三个字,“长生门。”
凌义王心下一惊,‘长生门’这三个字他一点都不陌生。因为牵扯瑞王,当年他随太子一起协同大理寺调查此案。说起来太平盛世的匋国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连杀一百多人的景象,着实让他印象深刻。
此案算是皇家秘辛,说是秘辛却也是被传的满天飞。好在瑞王平日便品行不佳,而且人已经秘密处死,所以只在长安传过一阵,便再没人提起了。
现如今长生门重新被提起,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想起来了,当年白子炎是向你举报的人……”他仔细想着当年的事,轻哼,“看来多半是报复了,这群蟑螂还真是不怕死。”
“大约如此,但还需要审问。只是这案子……陛下那边……下官这心里……您知道的。”
此案牵扯皇家旧案,没有他这案子还真没法审。
凌义王点点头,“这案还真要本王监审方可。”他看向辛盛,“辛大人只管审,本王为你保驾护航,定要将那群余孽斩草除根。”
没想到来到贺州还能碰上这一桩故事,也不算白来。
原云柯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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