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床铺不够大,四个人不可能挤在一张床上,高士信就让孔有德和周遇吉两位比较年幼的半大孩子挤在一起,他又找邻居借来原本准备盖房子的木板,铺在地上,再铺上被褥,同黄得功一起睡在地上。
四条汉子挤在一间不大的房屋内,黄得功很快就睡着了,发出很响的鼾声;孔有德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也是鼾声如雷,只有周遇吉呼吸均匀,睡得比较安静。
夜深了,高士信没有睡着,静静的躺在地上,心里想着心事:这系统对我还真不薄,满桂、黄得功、周遇吉、孔有德都收下了。其实也是我穿越来的这个时代比较好,要收人需趁早,这些名将中官职最大的满桂也才一个总旗,黄得功是小兵,周遇吉和孔有德连兵都不是,一个是农夫,一个是矿工,这时候他们跟了自己,那就是自己人了。
倘若来得晚了,还想招募这些人?这些人目前还没出名,谁能想得到他们将在历史上留下他们的大名?
又想起来那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袁月儿,高士信打算进京城之前先去向她提亲了,等进了京城混出个模样,再回头把她接进京城去住。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之间他就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发亮。
古人的普通人家生活单调,晚上早早就睡了,因为舍不得蜡烛灯油;早晨鸡鸣三遍就爬起来了,这对前世里白天黑夜颠倒的高士信来讲很不习惯。
在沈阳的那一个多月,只有他和张永两个人住,两人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每天都睡到太阳照屁股了才起来。后来外出猎杀建州女真人,也是白天黑夜颠倒的。回京路上,因为一路上骑马颠簸,累了之后,脑袋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早晨早早就起来了。
可是回到家中,他那晚睡晚起的老毛病又犯了。所有人都起来了,他一看天色,又继续蒙头大睡。
等再次醒来,太阳已经一人多高了,高母早已准备好了早餐,他的那几个好兄弟早早的都已经吃完了,黄得功在院子外面练武,手中一柄白蜡杆长枪舞得呼呼有声;周遇吉在劈柴,孔有德从外面打水回来。
高士信坐下来,风卷残云般就把早餐吃完了,然后走出门。
“少东家,草民要先回锦州了,等接上老母再来京城。”已经劈完柴的周遇吉上来拱手作揖。
“好,今日你要走,那大哥我就送你一程,反正我刚好要去外面转转。”高士信道。
周遇吉回屋内收拾了包袱,走出门外准备回家了,却见高士信牵着两匹马上来,把其中一匹枣红马的缰绳塞到他手中:“小兄弟,你骑上马回去,也能快点到家。今后这匹马就跟你了,你可要好好善待它。”
“少东家……”周遇吉感动得眼眶都湿了。
“还叫少东家啊?兄弟,以后别再叫少东家了,以后要叫大哥,你我今后就是好兄弟了!”高士信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纠正道。
“是!大哥!”周遇吉连忙改口。
高士信又转头喊道:“黄兄弟,孔兄弟,走了,我们一起去外面走在,顺便把马牵去河边吃草了。”
运河边杨柳依依,两岸碧草如茵。河面上船只来来往往,显现出一片大明盛世的繁荣。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京畿地区的盛世只剩下十年时间了,十年后,大金的铁蹄将会踏遍这里,把这繁花似锦的盛世撕成碎片!接着又是流民、贼寇、叛乱,大明陷入了十多年的战乱之中,最终轰然坍塌,贼军占领了京城,然后又是鞑子鸠占鹊巢。
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那些悲剧再发生!高士信心里暗暗发誓。
十年后的己巳之变,对大明朝廷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京畿一带被破坏殆尽,几路大军损失惨重,赵率教、满桂等名将就是这一战中阵亡。更为严重的是,崇祯拿不出犒劳勤王大军的银子,导致了山西来的勤王军队在回去之后,直接就叛变投了贼,从此开创了官兵大批投贼的先例,最终李自成带着投贼的大明官兵,攻下了京城。
而这一切悲剧的来源,都是因为圆嘟嘟擅杀毛文龙而导致的。
说毛文龙杀良冒功?在后金的地盘上杀良冒功,杀的百姓也是敌国的百姓,交战双方,能够削弱对手的实力,可以不择手段,哪能和敌人讲什么仁慈?
皇太极不是说,只要有人,就能造出一切,有了人,就有兵器,有粮食,有大炮。所以皇太极屡次以劫掠人口为主,把汉人变成包衣,给他们大金生产武器粮食。毛文龙虽然杀的大部分都是包衣,可那也是削弱大金的方法啊。
只要不是杀害大明百姓来杀良冒功,那就是有功无罪。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兄弟,我也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早去早回!可能用不了几日,我就要进京城了,你回来了,刚好我们在京城的宅子也买好了。”高士信道。
明朝的房价很低,即使京城的房价也不贵,外城一座两间厢房两间正房的小四合院,售价也不过才五十两银子。高士信是想要买略大一些的房子,大概需要二、三百两银子吧。按照明朝的银子购买力来计算,一两银子折合后世人民币一千多块,那么一套大的四合院只需要相当于人民币三、四十万元了。那种几百平米的大四合院,在二十一世纪价值可是好几个亿啊!
袁千户邸内院,袁月儿微微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往门口一尺一尺挪移,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透着几分可爱。
“月儿!”一声威严低沉的轻唤,令袁月儿不得不停下脚步,失望的吐了吐香舌。
袁弘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板着面孔,威严的看着女儿。
“爹……”袁月儿轻轻叫唤了一声。
“月儿,今天你又想跑出去?一个女儿家,天天往外面跑,成何体统!”
“爹,家里多闷啊,女儿在家里都快憋出病来了。”袁月儿撅起嘴。
袁弘濬黑着一张脸责备道:“今天对岸的张秀才要上门提亲,你哪里都不许去!给老子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爹,女儿还小,不想嫁人,想在家多孝敬爹娘几年。”袁月儿拉住父亲的胳膊撒娇。
袁弘濬一根根钢须倒竖,眼珠子一瞪,拉开嗓门斥责道:“胡闹!你怕不是要去私会那姓高的臭小子吧?”
“爹,我两从小情同兄妹,每次有坏小子欺负女儿,都是他挺身而出保护女儿。士信哥哥在外面九死一生,立下战功衣锦还乡,女儿去看看他难道不行?”
“胡闹!”袁弘濬气愤的吼道,“今儿你哪都不许去!张秀才可是读书人,长得一表人才!今后必能高中进士!今儿爹就把你婚事给定下来!”
接着袁弘濬又平缓下来,心平气和的耐心解释:“月儿啊,为父一辈子舞蹈弄枪,是个粗鄙武夫。父亲虽为正五品千户,可是在一个七品县令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所以为父希望你能嫁给一个读书人,今后也好给我们袁家长脸!”
一听说要把自己的婚事定下来,袁月儿俏脸顿时失色,整个人愣在那里。之前每次有媒人上门提亲,她总是以“女儿还想多孝敬父母几年”为借口推脱了。当时父亲也由着她,没有强迫。可是今天,父亲说的话已经很绝了,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年代的女人哪里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不行,我要抗争!我不想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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