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迟疑犹豫了半天,伸手拿了一块放进了嘴里,颇有兴趣的继续问:“带着一众师兄师弟然后呢?”
“哪有那么多然后,专心吃点心。”扶辰黑着脸,很是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多事情呢,还就偏偏追着这一茬不放了是不是。
当年自己少不更事,与同期的两个少年错将比自己年岁还小的师妹错当成了师弟,带着人家在昆仑宫一众男师兄沐浴的净身河里摸鱼抓虾……
被撞了个正着的墨川上神打的皮开肉绽。
这大概就是扶辰最惨的黑历史,同期的两个少年,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云钰,另一个是两百年前死于非命的他的另一员副将,小氏族出身的苏白。
现在想起来,当时在药王谷的时候昭月曾经与他说起过,说几百年前她见他只身一人被敌方奸细孤立在天族之中,便想着法子与他身边的副将接触,这苏白便是其中一人。
只是天命难为,就像是个魔咒一样,昭月先后接触了他身边八员副将,竟然全都死于非命。
逼得她抽出云钰大将军尸身上的一根翅骨,再造了一个傀儡身体,化名骨千丈,希望能够帮上几乎已经是被蒙上双眼的扶辰。
可扶桑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一个,用那般阴毒狠辣的手段将他绑在灭龙柱上,随着道道天雷将他几乎害的元神尽散。
幸而昭月有所预料,才让他沉睡至同扶辰再一次相遇的时候。
想到这些曾经的过往,坐在桌旁的扶辰微微露出惋惜与怀念的容颜,低垂的眼眸中尽是苦涩的味道。
墨川也没有再多说,反倒是一起催促昭月安心吃饭,而后便转身去了偏房的屋子里,从隐隐开启的门缝中,昭月还是睨到了他极为专心的容颜。
执笔疾书,写着什么东西。
扶辰有些不满,抬手挡住了她关注的视线:“别看了,跟天君报告你今天干了什么呢。”
昭月有些诧异,渐渐露出颇为惊奇的样子,干笑了一声。
也对,以扶桑的性子,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只是让他住在这里“保护上古月尊”,若是不有点什么其他的东西掺杂在里头,那他扶桑当年凭一己之力踩着正统嫡子的扶辰,座上天君的位置这件事,就显得要么天族都是傻子,要么四海八荒都是傻子了。
也正因为他心思缜密,手段阴毒老辣,才衬的当年的太子扶辰是个傻子。
不然,从寻常人的眼中看过去,太子扶辰坐拥天下最强的氏族,最大的财富,其本人也是学识渊博,术法高强,能驾驭上古神器之首的轩辕剑,有天下第一战神的美誉。
这样的男人,怎么就会落得一个被人算计,战事未开先身死于军帐之中,而灵女受他宠爱了一千年,竭尽全力保护,给她所想要的一切,却在他尸骨未寒扭头便嫁了扶桑,成为天后?
不是他太傻,而是他面对的对手太强。
昭月抬手,把他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掌按了下去,很是不忿的瞥了他一眼:“你们龙族,一个个都城府极深,就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呢?”
“生存所迫。”扶辰淡淡的说到。
脑海里浮现出墨川那句:他是君,我是臣。
就算是墨川,也无法违逆天君的旨意,不管是谁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大约都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是龙族的大将,而不是某一个人的大将。
“倒是你,可有准备好明日同赤日峰的一战?”昭月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层层化开,满是期待的看着扶辰的脸。
让他第一之间觉得明日的比赛定然有诈。
双手抱胸,睨着眼眸,挑着下巴看着昭月:“这件事还需要准备?”
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排名赛,他站在赛场上难道不是动动手指便可以横扫千军的绝对王者?
昭月看他不以为然的面容,咧开嘴,嘿嘿一笑:“我明日亲自给你呐喊助威。”
她的眼眸,几乎弯成了月牙。
扶辰猜不透她的意思,也懒得去猜,所幸不为所动,该如何便依旧如何。
只有昭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侧颜,微微笑着,却不言不语。
明日,这两个人便能第一次相见了。
世间众生的命运错综复杂,看似人人都是平行线,却不知道在尚未相遇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此生不可能摆脱的交集。那种永远无法挣脱的束缚,便称之为血缘。
这是扶辰躲不掉的羁绊。
看着偏屋里的墨川,昭月渐渐收起了笑颜,走到院子里,坐在树下的石桌旁,微微抬眼,看着已经星辰笼罩的天幕。
院外的一举一动,也尽数被她察觉的清清楚楚,她微微笑起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只橘子,轻轻拨开橘皮,掰开一瓣,放在嘴里。
“看来墨川上神,也不是很中天君的意啊。”
她似有似无的一句低语,引得屋外隔墙有耳的人影微微一怔,踟蹰了片刻,消失在了无边的夜幕之中。
那橘子带着微酸的甜味在她口中晕染开,就像昆仑宫的寒凉,几乎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刺骨的很。
那一整夜,昭月终于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次安安稳稳的睡在床榻之上。
耳边隐隐会传来扶辰同墨川刀剑相向的叮当声,可莫名的觉得心安踏实。
但扶辰就不那么踏实了!
偏屋的床榻上,他手上的云钰剑稳稳落在墨川的斩红剑的剑刃上,剑拔弩张的盯着墨川的眼睛,就见他微微勾起嘴角,淡淡说:“月尊劳累了一整日,皇子可别想着溜过去。”
扶辰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方才到底是谁想要溜过去。”
“君子之行,何以称之为溜?”墨川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说到。
看着他单着一件睡袍,披着一件黑色外衫的模样,还真就一下刷新了扶辰对于君子之行的概念。
深夜,明月高悬,一个人悄悄咪咪的起身,只穿着一件睡衣批上一件外袍,就打算穿过厅堂去寻昭月,这是哪本圣贤书上的君子之行啊!
白日里,当昭月推开里屋的们,看到两个男人面色疲惫的直直盯着彼此,昭月有些诧异的挠了挠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昨夜睡的不好?”
扶辰干笑了一声,白了一眼墨川。
就见他恭敬的问早,而后笑盈盈的说:“皇子闹着要听故事,我便讲的多了些。”
扶辰脸色更黑,看着昭月大张的嘴巴,起身就往院外走:“上神的故事,属实不是一般的差劲。”
“哦?”墨川微微眯眼,看着他的背影,“那今日换个故事讲?”
以前一后,略带杀气的两个人的背影印在昭月的眼睛里,她蹙眉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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