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落地的少年,带着丝丝羞怯,别过脸去,生怕被她看到自己脸颊上的一抹红晕。
抬手仔细的整理下衣衫,半晌,才斜睨了她一眼:“月尊为何能碰轩辕剑?”
昭月以手撑头,看着他有些害羞的模样,笑着说:“这谁知道。”
她可能不知。
这独一无二,问鼎天下的大神器,伴随于太古帝君身侧渡过远古洪荒的岁月。
只因他应劫前的一声交代,昭月便成了这剑的第二个主人。
见她似笑非笑,摆明了一副就不告诉你的态度,他没有追问。
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她的来历,她的曾经,她帮助自己的真正目的,至今为止对于扶辰来说都是一个未可知的黑洞。
像是陷阱,可他又不得不踏入其中。
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能够与其匹敌的能力,没有那个能够靠自己只手遮天的力量。
不言不语,不喜不悲,他背着手从客院里走出来,向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他一向不喜刨根问底,这个女人既然不愿意同他说,那他也识趣的不问。
这些担忧,就像是他曾经一个人面对的那些岁月流转,那些不可见光的阴谋与黑暗,你不去寻,他就在那里,千百年后,时间自然会给你答案。
背着手,看着看着面前那熟悉的柴房,短短两日,却已经物是人非。
他再也不是那个受人欺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小狐狸,而面前忙碌匆匆的人群,也再不是曾经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这不大的院落,曾经是那狐族小皇子居住了几十年的地方,一间漏风漏雨的茅草棚子,三五个低级杂役挤在一起,铺上几层稻草,就成了他的床榻。
前日窝在这里勉强睡了一夜,堪称最不想再次经历的事件之首。
对他一个天族太子而言,这样的生活环境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九重天璀璨徇烂,金碧奢华,就连最差劲的角落也比这个地方好上了千倍万倍。
他踏进那破烂不堪的屋檐,潮湿阴冷的屋子,那方寸之地此刻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平日空荡荡的小衣柜里竟然放着几身新衣服,上面码着十几个铜板。
看到眼前这些东西,扶辰伸手将那些铜板拿起,在指尖盘搓了几下,而后放回了原位。
那拉通的大炕上,狐族小皇子经常蜷缩的那个小角落,扶辰趴在那里,在墙壁上扒拉了几下,伸手掏了进去。
一瞬间他愣了一下,又仔细摸了许久,依旧空空如也。
没了?!
那狐族皇族的腰佩,那小狐狸母亲最后的遗物,他藏在这几十年,没了?
呆愣了片刻,低下头仔细看了许久,碗口大的洞里,真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床头发呆。
知道他有一块玉的人,除了那个将他骗的身无分文的“好朋友”,断不会有第二个人。那个比他年岁大了些许的小师姐,那个打着是朋友的牌子,让他一个人干苦力帮她赚钱的人。
许久,冷笑了一声。
正发愁不知道怎么教训你,你还就自己送上了门。
那柴房院子的角落里,尚礼腿上缠着白布,由一个清秀帅气的中阶师兄看管着,那年岁不大却胖的出奇的孩子,扭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艰难挥动着手上的斧子,一连几下都未能劈到那木头的中间。
看着他那班模样,扶辰冷笑了一声,在他面前立定了脚,鄙夷的目光从他的眼眸中如刀子一样直直戳进那面前孩子的身体里。
尚礼心中抑郁。
原先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小白狐狸,如今竟然成了上古月尊的关门弟子,眨眼之间乌鸦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他妒火丛生,眸子里好似能喷出火来。
趁着一旁师兄不备,他挥着手上的斧子,直直砍了过来。
扶辰冷笑一声,跺了一下脚。
就见猛然一股灵力自他身体中爆裂开,将那赤狐震到十米开外,趴在了地上。
难看至极。
这一下,整个柴房慌了神,那看管他的中阶弟子慌忙上前拦住他:“手下留情。”
他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了过去,那身姿气宇轩昂,眼眸微眯,似看着一坨污浊之物一般,嫌弃的睨着地上的尚礼,听着他不住的“哎呦”声。
许久,他蹲下身,面露杀意的看着他,轻巧一笑:“别以为就这么完了,把我扔下峡谷,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你也要死一回,才算抹平。”
声音虽小,却一字一句都入了那赤狐的耳朵,他眼中原本嫉妒的怒火,随着他一字一字真切的在脑海中响起,眸子里渐渐变成了恐惧的颜色。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同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骨瘦嶙峋的野狐狸,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半晌,他抿了下嘴:“你,你到底是谁?”
看到他油腻面庞上发散出的恐惧面容,扶辰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冷哼了一声站起来,对着那药王谷的中阶弟子,扔了一瓶金创药。
“有劳师兄,早晚各一次,涂在他的腿上,能减轻些他的疼痛。”
那声音寒凉,让整个柴房的温度都落进了冰点。
趴在地上的尚礼,看着他扔过去的那瓶金创药,恐惧的情绪终于蔓延到了脚底,小脸煞白。
他慌忙跪在他面前,不住的用力磕头:“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把你扔下峡谷是我不对,我罪有应得!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那一对狐耳的少年头也不回。
那中阶弟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又看看一旁吓得小脸煞白的赤狐,有些担忧的扶起了他:“你说你把他扔下了峡谷?”
尚礼脸上的灰土和泪水混在了一起,整张脸都花了。
“……我从峡谷上,将他扔进了师父的迷阵里。”
这一句话,倒是颇为意外,一旁的男子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大张着嘴巴:“师父的迷阵连上神都难以破除,你把他扔进去岂不是要害人性命?”
尚礼低着头,不语。
他若是知道他自己一时冲动干出的事情竟然在日后为自己换来这样的结果,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心血来潮的举动。
这般想着,眼泪哗哗又流了下来,扯着一旁少年的衣衫,呜咽着说到:“师兄救我!师兄救我啊!”
那中阶弟子很是同情的看着尚礼,抬眼又睨了一眼扶辰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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