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全面收获的最终时刻了!
由于手里的邮票存量太大,整版鼠票将近五万,这次宁卫民出货,照样是与时间赛跑。
所以他几乎运用了一切可运用的办法,采取了多方齐动的举措。
第一路,是他通过殷悦,把猴、鸡、狗、猪的散票,还有少量的鼠年整版票交给冯老头和两个街坊家的孩子,让他们在邮市上随行就市的抛售。
本着愿者上钩的原则,尽量悄无声息把这些邮票,以市价转给散户和小户。
第二路,就是宁卫民安排齐彦军、赵大庆和沙经理、小顾带着部分邮票开车去津门抛售。
原则上就是打个时间差,利用消息传递不方便,趁着京城价没跌,能在津门卖多少是多少。
哪怕运气不佳,找不着大户都没关系,不是还有中户和小户嘛,甚至市场上的散户都行。
第三路,就是在京城本地,宁卫民和殷悦一起去物色愿意占点价格便宜的大户,批量转手了。
总之,要的就是以最安全的方式套现,图得就是一个“快”字!
而宁卫民在此时出货,也确实是恰逢其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宜。
要知道,市场行情已经步入巅峰,如今恰恰正是市场上资金量最充裕的时候。
有句话说的好,“人民就是汪洋大海”。
正因为邮票自年初牛票发行以来持续上涨,发现其中有利可图,数以万计的市民才会持续不断的参与到其中。
尤其是最近新邮发行不断,每种新邮上市都遭遇爆炒,邮市上狂热的温度简直能把水烧开了。
一时之间,“走啊,逛邮市去!”成了京城最响亮的声音。
于是在万众一心,对《熊猫》小型张即将发行的期待下,广泛的民间资金就像源源不断的小溪与河流一样,自发自觉地汇聚到邮市这片“茫茫海洋”之中。
更别说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接一个半有关邮票带来财富的夸张故事。
比如说,在上个月《梅花》发行后,有个老头拿了儿子娶媳妇的钱,按两块五的价码,买了一百张。
熟料才过了一星期,《梅花》就四块了,转手一卖就赚了一百五十块。
可事后他还后悔呢,因为当下,马上《梅花》价钱都要奔六块一张去了!
他竟然少赚了二百块啊!
再比如说,有个干个体的小子,因为倒卖走私香烟被罚了,一下欠了好几千块的外债。
结果上门逼债的债主子凶狠放话,说给只一个月的时间,还不上钱就要他的胳膊腿儿。
为了救儿子,他的父母不得不东借西凑,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
可没想到世态炎凉,到处吃白眼,最后老公母俩都急得休克,被拉到医院里抢救去了。
但更没想到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家的老爷子手里还有一本邮册,里面全是些六十年代的邮票,甚至还包括一个四方联的“大一片红”。
那是过去他一个在邮局系统工作的老同学生前送给他的纪念物。
得知如今的邮票特别值钱,几乎涨到天价了。
这家老爷子出院后,就带着这些邮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来邮市碰大运。
结果还真没想到,他在市场上一亮货,就让人给包围了,争先叫价。
就这么一出手,他彻底发了。
不但旧债还清,还白落了一万多块,轻而易举迈向了人生极致啊。
想想看吧,像这样半真半假,带有强烈心理暗示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制造、在发酵之外。
老百姓呢,既乐意听,也乐意传,那对于市场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刺激作用?
更重要的是,偏偏还有人用自身获利的实证,以更有力的样板效应,不断引诱着更多的人卷入其中。
殷悦,她就属于市场中的一个活生生的传奇,受众人仰望的真实人物。
要知道,宁卫民可是史无前例的强庄。
在他提前几年的布局下,原本市场上的生肖票就是抢手货。
一直都是买的多,卖的少,特别是猴票、鸡票和狗票,休眠筹码远远超过流通筹码。
想想看吧,要是猴票在五百块钱的高位,都没多少人舍得卖。
那就是涨到六百七百,这些手里有猴票的人也一样不会卖的。
这种情况下,殷悦还对猴票见货就买,不断往上抬价扫货,那猴票还不疯长吗?
炒到这个份儿上,其实猴票已经等同于真空了,差不多是光有价没有货了。
只要买到,那就是赚到,别说一天涨十块了,二十,三十也不费吹灰之力。
也就是宁卫民和殷悦的主要动机是为了拉住老鼠,不存在再向上继续恶炒的想法。
否则就是让猴票破千也不是难事。
这样一来,不但那些一直关注着殷悦,而且敢于效仿她操作,紧随其后买生肖票的人全挣着钱了。
甚至就在宁卫民决定正式开始放货之后,还出现了一个连他都没想到的奇怪现象。
那就是他在高位接连出手了几十枚猴票散票后,反而进一步促进生肖票的价格继续上涨。
敢情猴票的货实在太难得了,有人见着就人买,一旦成交就会刷新出更高的价格记录。
自然也就带动了整个生肖票板块追随的冲动。
所以这种频繁的交易一有了量,甚至比头几天殷悦只买不卖的少量成交还见成效。
那么这种情况下,人们的贪欲怎么可能遏制呢?
在这种一夜暴富的心理,自然犹如烈火被煽动起来,“羊群效应”前所未有的强大。
于是参与倒卖邮票的人就越来越多,邮票的价格也就越来越畸形。
实话实说,宁卫民从一开始就不惜血本囤积生肖票的举动,到底在这次牛市起了多少推波助澜的催化剂作用,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去准确估量。
反正在种种因子累计的情况下,他绝对改写了京城邮市的历史,让京城人为邮票疯狂的程度大大增加。
至于到底有多么疯狂?
其实只要随便抽出一天,看看宁卫民抛货阶段的市场情形就知道了。
如今和平门集邮总公司门口,光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交易火爆来形容,已经又点不合适了。
由于邮票价格上涨过快,挣钱过于容易,这一块的马路,最近已经一跃成为京城最堵的马路。
哪怕不是周末,从上午集邮总公司开门前的半小时,到下午集邮总公司关门后的一个半小时。
每天整整十四个钟头,至少有两万人聚集在此。
比起半年前的市场来,人多了起码十倍,说是水泄不通才正确。
如今这里就连摊煎饼叫价都是一块钱,比别的地方贵上几倍。
而且能从早上卖到晚,永远都是长龙。
那不用说,人多生意就肯定好做。
像市场门口的冯老头带着殷悦安排给他的两个哼哈二将,最近每天忙出货简直都要忙疯了。
不过老冯头干活归干活,觉悟可不高。
小算盘打得不比《青松岭》里喊出“谁发财谁光荣,谁受穷谁狗熊”的钱广差,里外里分得清楚着呢。
这不,到了给俩“哼哈二将”分货的时候,他也没忘了压着声音,多嘱咐几句。
“昨天猪票,你们可没怎么出货,我说你们今儿是不是得加把子力了,真的快点传出去啊。我知道,这猪票上下都不占,是生肖票里最不好出的。可这些猪票我和银丫头才是大头呢。你们俩儿可不能大义灭亲啊,回头把人家大老板的什么猴、狗、鸡,甚至耗子都卖掉了,却让我和银丫头吃个闷亏。真这样,我可找银丫头告你们的状去……”
“知道了,知道了,您别急啊,我们哥儿俩一定多留神!”
“就是,冯大爷,我们哥俩主要还是想替您卖个好价,怕落埋怨啊。”
小庄和小孙齐声答应,干这门生意的,没人笑话自私自利。
不替自己着想,谁干这个啊?
不过说来可笑的是,即便是在同一个邮市里面,方圆不过几百米,价格却是千差万别的。
就比如说整版鼠票,在邮市东头叫卖一百六十二元,邮市西头却兴许有人正挂牌一百六十四元收购。
要有人及时知道这么个情况,多走上几步路,就能挣出两块的差价。
所以这市场上负责传货的主儿,不但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快手快,而且还得心快才行。
否则,做成的生意,永远都得后悔。
也正是因此,俩小青年替冯老头和殷悦卖货才不容易。
替宁卫民卖货,因为关系远,反而没什么心理负担。
“你们俩啊,这种天性是适合干二传手,可算小账却不适合眼下这个时候。咱们的货足实,只怕卖不出去,眼下要的就是快点成交,现金回笼。哪怕低点的价也行。放心,没人挑你们。”
老冯头及时发现了症结所在,马上做思想工作。
“得嘞,有您这话就行了……”
小庄和小孙领了军令,一溜烟的就不见了,全钻进了邮市乱哄哄的人群。
还别说,有了老冯头给垫话,还真的不一样了。
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小唐就带着一书包的钱回到摊位复命。
他身上带的部分邮票,卖出去了九千二。
两张猴票是一千二,鼠票二十张是三千二。
还有两张整版猪票,卖了四千八。
小庄则是又多花费了半个小时才转回来的。
他活儿慢,心眼直,但办事更仔细,卖出的价格明显比小唐高。
这一批货,他只顾着卖猪票了,别的票就没出。
但先后卖出去了五版,而且都是以两千五以上的高价出手的。
这给老冯头乐得啊,收了钱按照两千一档十块钱的原则,当时就给小唐甩了四十元,给小庄甩了六十元。
市场上都是这样的惯例,叫做“打醒儿”,就是给替自己出力跑腿的人赏钱。
邮市的规矩是赏钱必须当时给,不能拖。
一拖心就凉,人心一凉,生意就黄。
但反过来,钱能通神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就拿这俩小子来说,领到这笔现钱,不能说一顿管半年吧,可一个月的伙食费就算有了着落。
要再干这么一票,下个月家里也不能说他们吃白饭。
那自然是乐开了花,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谁还会困顿,想怠慢呢?
脚底自然而然开始生风,跑得飞快。
第二批货再放出去,他们俩已经明显缩短时间了,这次能比上一次快三分之一。
就这么着,持续不断放货出去。
傍晚时分,到了集邮总公司打烊,马路市场也差不多快散场的时候。
老冯头和小庄、小唐一盘账目,当天共回收资金十一万多。
“哼哈二将”各自拿到手的“醒儿”都有二百多了。
他们俩一起护送老冯头回家,然后欢喜的散去。
这就是这个时候的邮市,超快的套现速度简直梦幻。
谁叫这年头的大多数人,除了把钱放银行里吃利息,就再没别处挣外快的法子了呢?
说实话,之所以我国邮市规模能发展到世界第一,我国的邮票能创造出世界之最。
全是因为我们的邮市一炒就疯,投机属性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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