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球,他该不会以为我被网约车司机绑架曝尸荒岭了吧……”洪夏兀自念叨着,顾不上往上翻张小言到底说了什么,战战兢兢直接拨了他的手机号。
刚一接通,洪夏立马先发制人,不给对方任何对自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可能性,上来直接道歉,“我错了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的我是把手机借给了罗素素她在等面试电话这个非常重要关系到她下个月房租水电生活费不然她就要赖上我把我扣在这儿给她打工赚钱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我可能就要出去给人洗盘子你肯定不忍心我去洗盘子对不对所以你不能怪我……”
洪夏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逮着个空档换气的功夫,被电话那头的张小言插了一嘴。
他说:“洪夏,你来高铁站接我。”
“啊?你说什么?高铁站?”洪夏重复了一遍她隐约听到的这个词儿,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因为电话那头的背景音真的很嘈杂。
洪夏和罗素素赶到高铁站的时候,张小言正坐在里面的肯德基里吃着炸鸡。
面前放了整整一桌子的鸡骨头。
“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这家肯德基今天就拿不出别的鸡招呼其他客人了。”张小言抬头说道。
“兄弟,你属黄鼠狼的吧……”罗素素望着那一摊被啃得精光的骨头感叹了一下。
洪夏问:“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张小言拿纸巾擦了擦嘴道:“怕你被网约车司机绑架,曝尸荒岭。”
“我靠,你们俩要不要这么有默契!”罗素素当即震惊,想到洪夏刚拿起手机看到他那一串未读信息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由此证明,普法栏目的宣传效果还真是十分到位的。
“所以,你就这么过来了?那这里这么大,你又不知道罗素素家具体在哪儿,你怎么找我啊……”洪夏讪讪道。
张小言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一点儿反省意思都没有的人,没好气地说:“是啊,你也知道这里这么大,挺大个人了拿个手机就知道打游戏,平时跟摆设似的,我来这儿当然是找得到你就找你,找不到你就报警,那同城警方搜索总比跨地区的效率高吧……”
“什么叫就知道打游戏……”洪夏不乐意地嘟囔着,“我还会拍照好不好,手机里几个G内存的照片呢……”
“你再说!”张小言朝她狠狠瞪了一眼,语气凶狠。
洪夏立时闭了嘴。
罗素素为自己骤然成了久别重逢的小情侣之间怄气的导火索而羞愧不已,重点是自己这导火索当的,还没一点儿成就感,一个面试电话没接着,钱全贡献给中国铁路了,连忙上前劝解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就不能大家伙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打一架么?”
洪夏说:“行,走着。”
张小言应和:“走就走!”
三个人从高铁站出来,转头上了出租车,直奔串儿店。
张小言说冬天不是个适合撸串的季节。
但是洪夏说她现在就是想要去吃串儿,想把七年前三个人没吃完的那一顿完完整整地给补上。
罗素素很有眼力见儿地自己坐在了出租车的副驾上,把后排留给了另外两个人。
张小言赌气似的故意和洪夏隔老远,眼睛定定地看着车窗外过往的夜色。
洪夏横他一眼,“张小言,你再挪,你那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坐后备箱去?”
“小姑娘啊,我们这个可是正规的出租车,后备箱不可以坐人的哦,那被交警逮到是要扣分的哦。”开车的司机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两人,严肃教育道。
张小言听完噗嗤一笑,洪夏立时甩过去一个白眼。
剩下的一路,三个人在车里静默无言。
到地儿下车,张小言特用力地一甩车门,砰的一声把洪夏和罗素素吓了一跳。
不过受惊吓最大的应该是车里的司机,想想人家心里这会儿铁定得骂娘了,大晚上拉这么三个人,又是要坐后备箱又是摔车门的,真是倒霉到家了。
司机白了一眼外面这仨人,嘴里怨念着扬长而去。
张小言摔完车门,冷着脸走到洪夏面前,说起来洪夏打认识他以来,还头回见过这人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一阵打鼓,虽然她承认今天自己做得确实不妥,知道张小言一路过来火大,应该上去对他捶肩揉腿感恩戴德,再不济也得给他买个圣代,不能让他光在那吃人炸鸡。
但是自己也付出了代价不是么?晚高峰从市中心一路堵到高铁站,这是什么体验?不夸张的说,现在给洪夏个塑料袋儿,她都能给你吐一片太平洋出来。
“我……”洪夏刚要开口,被张小言打断。
“你什么你?洪夏你知不知道你错了?你是不是以为你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就得逆来顺受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就特喜欢被你虐啊?”他气呼呼地说道。
洪夏瞪大了眼睛,不知眼前这人什么路数,正欲解释,又被张小言抢了一句,“对!没错!老子就爱被你虐,你能把我怎么着?”
一番莫名其妙的自说自话,雷得罗素素和洪夏俩人双双外焦里嫩。
罗素素像盯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这人炸鸡吃太多,把脑子吃坏了?”
洪夏点头附和,“中央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在表演如何做个深情的智障。”
大概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爱情里特别深情,提心吊胆是深情,逆来顺受也是深情,允许别人恃宠而骄更是深情。
可其实有的时候,沉默也是深情。
就像洪夏不会告诉张小言:这七年来,我曾路过无数次人间烟火,可我却没再吃过一回烤串儿。
世间万物本皆平凡,偏有人给它们赋予了意义,这才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想到这里,洪夏心里觉得惆怅得很,管店里的老板要了几瓶啤酒。
酒刚一上桌,张小言按下了洪夏正欲倒酒的手,他说:“洪夏你如果不想变智障就少喝酒。”
这话说得洪夏一下就不爱听了,就算他张小言上了大学之后出息了,比她多学了那么几十本专业书吧,可是这么危言耸听的以为自己是吓大的啊?
她不服气地把酒瓶换到另一个手上,视而不见。
“饮酒会损伤人脑组织的正常结构和生理功能,据研究报告显示,饮酒量越大,大脑的词汇流畅性下降得也会越快,没记错的话,洪夏同学硕士毕业论文还没写完吧?”张小言一本正经道,说完还不忘给洪夏使了个胜券在握的眼神。
其实洪夏本来就不愿意喝酒,她一直不理解那些酒鬼对那股子又苦又辣的东西,哪里来的那些深沉执念。如果让她选,她肯定更愿意喝可乐啊,又甜又带劲儿的。
可是好像人到了这么一个岁数以后,出来撸串不叫上几瓶冰得炸牙的啤酒,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混社会的。
而且洪夏总觉得自己对待张小言,心里总像憋着一口气似的,她就是特别想结结实实地骂他一通,骂得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发誓此生不负的那种。
因为人们都说愧疚,才能创造羁绊。
可是她又不敢啊,在这个人这里她已经吃过亏了,万一自己把人给骂跑了,哭都没地方哭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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