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鍪的话倒是十分的直白,杀了樊阿就赶紧跑,丝毫不拿樊阿的性命当回事,也丝毫不管樊阿正在被自己挟持着,甚至还冲着蒯蒙和刘复大喊着。
“你们躲远点,一会儿若是他们不让开,便赶紧跑,某家杀了这厮再去襄阳和你们会和!”
廖化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从当初被黄巾余孽挟裹着到后面的占山为王,再到现在来荆州认祖归宗,顺带投奔关羽。
年纪不算多大的廖化真的可以算得上见证了数个时代。
他见过黄巾军的余晖,见过那大军一过寸草不留的惨状。
见过袁本初振臂一呼,四方来投,一跃而成为天下第一诸侯!
见过曹孟德麾下的鬼才狡诈,文弱威武,程昱狠辣,贾诩阴损!
见过汉寿亭侯万马军中斩杀颜良,虽过五关未曾斩六将,但仍是义薄云天!
也见过美周郎赤壁微笑,挥手间火光四起烧亮了半边天!
但是今天,像李鍪这么恬不知耻不要个脸的家伙,廖化还真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看到那人的两个伴当真就往旁边跑了去,一副随时打算逃走的样子,廖化得心态彻底得崩了!
“这位小兄弟!”现在只有王甫还抱着希望,“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看小兄弟的样子,也不像是....不像是樊阿先生的护卫啊。”
“某家的职责是护送着樊阿先生去襄阳!”李鍪冲着王甫说道,“若是无法完成田豫大人交代给某家的任务,某家更愿意亲手将樊阿先生杀死,某家相信,樊阿先生的鬼魂会跟随着某家去襄阳的!”
李鍪这中神奇的理论,让王甫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被他挟持的樊阿现在也是一脸的无奈,只能轻声对着挟持着自己的李鍪说道,“小哥儿啊,咱们不是要去关羽的大营么?你看现在人家都来接我了,咱们得听话啊,赶紧去吧,别演戏了!”
“关云长又不是傻子,刚刚才昏迷,立刻就有名医到来,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进去?”李鍪也轻声回答着樊阿,“田豫大人之前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直接去襄阳,那里自然会有人安排我等进入关羽大营!”
“不是,我说小哥儿啊,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田豫大人乃是能臣名将,但是他不通医道啊!你还是将老夫松开,我现在就去给关羽救治!”
樊阿说的情真意切,语言中条理清晰,十分在理,不过就算如此,李鍪仍然不买账。
“某家只听从国让将军的吩咐,若是无法将你带走,某家便只能带着您的魂魄前往襄阳了!”
“我说你这个家伙怎么死脑筋!弄死老夫你还去襄阳有个屁用!屁用!”樊阿已经顾不上什么轻言轻语了,听着李鍪那毫无逻辑的话,他再度感觉到自己出来游历就是自己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先生说的有道理!”李鍪这次难得的赞同了樊阿的话,但是下面的话语让樊阿差点背过气去,“不过某家想来国让将军肯定有办法解决,大不了再找一个名医也就罢了!”
“再找一个?”樊阿一脸的呆滞,“那老夫呢?你们既然能再找一个,为何还要折腾老夫?”
“你不是死了么?一会杀了你某家才跑的,樊阿先生放心,这个小子绝对不会忘记的!”
“哪个和你说这个!”樊阿已经彻底怒了,冲着廖化等人大吼道,“快弄死他,冲过来弄死他!只要你们弄死他,你们让老夫汁谁老夫就去治谁!快点过来,弄死这个家伙!”
廖化此时也是呆愣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不过现在自家君候的生命还是很重要的,“这个小兄弟,你看咱们这样可好?你们的目的是襄阳,先让樊阿先生跟我等回去,等他救治了君候之后,我等亲自将他送到襄阳!”
廖化说完之后还怕李鍪不放心,更是直接立下誓言,“若是廖某哄骗了小兄弟,便让廖某天打五雷轰,死后魂魄都不得安宁!”
这个时候的誓言可是很重的,廖化说出这话之后,就连被挟持着的樊阿都有些感动了,“廖化将军乃是信人,老夫信你!”
樊阿也不停的挣扎了起来,冲着李鍪吼道,“还不松开老夫,赶紧的让开,没看人家廖化将军还等着么!”
李鍪一脸古怪的看着廖化,再看看焦急的樊阿,手上微微用力,让樊阿脖子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一些,也让他闭上了嘴。
“廖主簿,你就不怕他是田豫大人派来刺杀关将军的?毕竟现在听说关将军已经昏迷了,若是他突然下了杀手,那可是大事啊!”
廖化听着李鍪这为他着想的话,脸色就更加的古怪了,他之前虽然也十分的担心这一点,但是毕竟樊阿名声在外,乃是神医华佗的弟子,更是出了名的神医妙手,应该不会有这个坏心思。
但是李鍪这么一说,廖化不由的想到了另一个叫“吉平”的家伙,也是神医,据说还是扁鹊的隔代传人,不过干的事儿是真挺糙的。
“这....樊阿先生乃是神医弟子,自身更是神医,所谓医者仁心,想来....”
“哎,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子还是奉劝廖主簿一句话,就让小子将这厮杀了,然后您抓紧时间另请高明可好,千万莫要耽误了关将军的病情才是啊!”
樊阿刚刚升起来的希望就被李鍪这个家伙一点一点的给破灭了,甚至最后还给自己补了两脚,“你这个家伙,就一定要弄死老夫么?老夫是哪里得罪了你么?”
李鍪却是凑到了樊阿耳边轻声说道,“樊阿先生放心,附近可没有能够像您一般的神医,那廖化最后一定会将咱们放行的,樊阿先生您就放心吧。”
“老夫放心不了,若是这个廖化乃是个死脑筋呢,就是不放怎么办?”
“阿蒙他们已经挪到后面去了,我们三个的战马也都是上等战马,若是他们不放,小子自有办法脱身,先生不必担忧!”
“老夫问的是自己,问的是我!老夫该当如何?”
“每年初一十五,小子自会给先生烧纸!”李鍪这句话,彻底的让樊阿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晕了过去。
李鍪看了看已经软了的樊阿,一脸的不耐烦,对着廖化喊道,“廖主簿,我等时间都不多了,若是无事,某家便带着樊阿先生先去襄阳了,到了襄阳,是杀是剐,樊阿先生任凭廖主簿处置!”
听到这个话,廖化也是一脸的纠结,他本来就在为君候昏迷的事情有些心焦,突然有消息说,彭城的神医,华佗的弟子樊阿在今日会去襄阳,便联合了王甫,周仓两人前往襄阳官道,半路将人给劫了走,未曾想到碰到几个这种奇葩,弄得他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廖化一脸纠结不知道敢怎么办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他们身后,也就是密林之中传了过来,同时几个身影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就让你们去请个神医,你们是怎么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的?”一个敦厚的声音随着人影的出现而传了出来,“真是不让老夫省心!”
话音刚落,一个威武雄壮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本就高大的身影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身上,更显得如同巨人一般,虽未曾动怒却是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让人不敢妄动。
面色潮红中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嘴唇也有些发青,眼眶周围带着淡淡的黑色,但是即使如此已然显得万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那人在李鍪和廖化等人震惊的眼神中,骑着战马缓步走进,下马之后将廖化轻轻一脚踹到了一边,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李鍪的面前。
“小兄弟,带着你们伴当还有这个昏迷的名医,随老夫走一趟可好?”
明明语气温和,明明面带笑容,但是李鍪却是一句反抗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吞了两口口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点了点头,“好!”
“那便将樊阿先生松开吧,总是挟持着他,看你也挺累的!”雄壮威武的老人说话间,直接伸出手将李鍪的手腕握住,就在李鍪的眼皮子下面将短刀给拿了下来,整个过程,李鍪哪怕已经感觉到了这个老人的那种虚弱,仍然无法升起反抗之心。
樊阿继续回到了牛车之上,然后李鍪也回到了自己的战马上,和蒯蒙等人一起,被廖化和刚刚出现的那些人簇拥着往关羽的大营之中走去。
李鍪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不疾不徐骑着战马的背影,轻声的问着蒯蒙,“阿蒙,这个人,你认识么?某家怎么觉得....”
“气势过人,让人不敢直视对么?”蒯蒙轻笑一声,用手往另一边指了指,“看看阿复,现在多么老实,抬头挺胸的,就和个好孩子一般。”
李鍪头一偏,看向了另一边的刘复,果然如同蒯蒙所说的那般,抬头挺胸的,脸上写满了正经。
“也是,因为那位老人?”李鍪再次看向了前面的那个身影,“他是谁?阿蒙你可知道?”
“当今天下第一勇将!关羽,关云长!”蒯蒙说出了一个让天下都会瞩目的名字,“是不是很惊讶,这个应该在病榻之上的男人,就这么出现在我等的面前!”
李鍪看着前面的背影,突然笑了出来,“不惊讶,像关云长这样的豪杰,本就不应该在病榻之上,本就该如此,就凭他的那种气势,就不是一般的宵小之辈所能比的。”
一行人虽然动作不算多快,但是荆州军的大营还是如期而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几位小兄弟,地方到了!”关羽说完抚须一笑,然后冲着廖化说道,“去将几位小兄弟安顿好,还有那位神医樊阿先生,等到了晚上,本候再和几位畅谈!”“诺!”
关羽冲着李鍪等人点了点头,“几位小兄弟暂且安歇,晚上本候自会传唤汝等!”
“诺,多谢君候!”李鍪现在也十分的老实,不敢再耍嘴子,就连樊阿都任由廖化等人给抬走了。
进了营帐之后的李鍪和刘复有些兴奋和惴惴不安,不停地问着蒯蒙应该怎么办,“我等未曾按照田豫大人的命令去襄阳,现在直接来了荆州军的大营,这可怎么办?”
“汉隆在慌什么,我们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能够见到大名鼎鼎的汉寿亭侯关云长,想来李鍪你现在也是此生无憾了吧。”
“此生倒是无憾,可是某家还是觉得这件事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实在是....”李鍪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哪里怪异,他却是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挠头。
“莫要那么担心,你看阿复,现在不是很老实么,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蒯蒙笑了笑,伸了一个懒腰回到了铺好的榻上,“今儿起的也实在是太早了些,我先睡会儿,你们也休息会儿吧。”
“这...可是荆州军的大营...”李鍪看着在榻上已经准备酣睡的蒯蒙,眼皮子都直抖。
“不怕,这可是荆州军的大营,他们想要对咱们做些什么,反正我是没办法反抗的,所以还不如赶紧睡一会儿。”说着话的时候,蒯蒙就已经翻了一个身,然后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睡姿,等话音一落,他已经想起了微微的鼾声。
“这...”李鍪看着开始睡觉的蒯蒙,感觉自己的脑子是真的不够用了,再看看依旧在那里正襟危坐的刘复,觉得这种紧张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阿复,你也莫要太紧张了,刚刚阿蒙说的也有那么一丝道理,毕竟在荆州军的大营之中,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对咱们做些什么,我等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安心啊!”
李鍪自以为自己劝解的十分到位,但是刘复的反应却是直接让他三观颠覆了。
“某家怎么可以不紧张?那可是关羽啊,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啊!”刘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语气中带着难得的兴奋,“都说关云长的大刀乃是天下最快的刀,当初就在三军之中,将那袁军的主将颜良一刀斩下,那威势,啧啧啧。”
刘复说着话,口水仿佛都要留下来了,赶紧吸溜了一口之后,冲着李鍪问道,“你说我现在去请教刀法的话,那位汉寿亭侯会不会教导某家?”
“这...他乃是荆州军主帅,更是刘备麾下大将....这个....”李鍪实在是不知道刘复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虽然严格来说,自己等人并不能算是魏王的麾下,但是毕竟现在是作为田豫的门客,这般去请教刘备麾下的大将刀法,也实在是有些扯淡了些。
刘复听着李鍪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认同的说道,“汉隆你说的有道理,关将军乃是荆州郡主帅,定然事务繁忙,想来是没有时间指教某家的。”
李鍪虽然很想说自己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能让刘复打消他那个不靠谱的念头那就是极好的,所以干脆就没有再解释什么。
不过刘复的确是不想着请教了,但是却更加的不靠谱了。
“汉隆,你且在这里等着,某家去外面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偷看到关将军练刀,若是能够学到两手,想来是极为幸运的!”
刘复说完之后,都不给李鍪阻拦他的机会,直接就冲了出去,等李鍪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刘复已经不见人影了。
李鍪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拉过了一个巡防的士卒,很是客气的问道,“请问一下,关羽将军的大帐在何处?”
李鍪的语气已经十分温和了,但是士卒听到之后仍然十分的紧张,直接长矛一挺横在李鍪的身前,怒吼道,“探听军机乃是重罪,我等但凡发现可先斩后奏,就算你是君候的客人也请不要自误!”
看着这般紧张,面露凶狠的士卒,李鍪张了张嘴,无力的问了下一个问题,“请教这位小哥,附近哪里有什么棺材铺子?”
“大军交战,哪里有那种地方!”
“那若是有人因病死了呢?总不能直接掩埋了吧!”李鍪尴尬的笑了笑,为刘复感到深深的哀痛。
“自会有草席裹身,然后掩埋!”士卒说的理所应当,李鍪听得沉重不已,在他看来,刚刚刘复跑出去,能不能还活着回来还真已经是未知之事了,自己估计也得被他拖累了。
“多谢小哥,无事了。”李鍪拱了拱手便回到了营帐之中,而士卒则是一脸的古怪,也继续了他的巡视。
李鍪回到营帐之后,左思右想的,还是选择给管宁留下点什么,毕竟他待自己如亲子一般,不能帮助他振兴寒门,乃是自己之过。
想到这里,李鍪也是说做就做,直接在帐篷中找到了笔墨,然后环顾了一圈之后,从蒯蒙的身上随手撕下来一块布帛,就要书写。
等到蒯蒙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而李鍪也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李鍪的母亲曾经告诉过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注意自己的仪容,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对自己的尊重,所以每次回家,她都要先给李鍪掸土整理衣服。
现在李鍪觉得刘复这种“窥伺军机”的事情,估计今天就是他过得最后一天了,说不定现在关羽的校刀手已经在路上了,所以他写完了遗书之后一定要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利利索索的。
“嗯?”蒯蒙睡眼朦胧的看着正襟危坐的李鍪,一脸的古怪,“你没睡会儿么?”
蒯蒙说完之后突然感觉到身上不对劲,四下一看,看着自己被撕坏的衣摆,眉头更是一皱,“某家睡觉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有,阿复那厮去了哪里?”
李鍪平淡的声音,这时候也响了起来,“阿复去找关将军修习刀法了,不过可能方式可能有些过激,所以某家便写了一封遗书!”
“遗书?”蒯蒙虽然没听懂李鍪的话是什么意思,过激的方法是什么,遗书又是啥,但是他大概知道自己的一副下摆是怎么回事了。
蒯蒙不禁摇了摇头,看了看已经黑下去的天色,以及那阵阵雷雨之声,“天黑了,想来关将军的人也该到了吧。”
“差不多了吧....”李鍪也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天空,然后叹息了一声,“阿复已经去了....”
李鍪的话还没有说完,关羽的信使便先一步到来了,“两位公子,君候有请!”
蒯蒙拍了拍正在自怨自艾的李鍪的肩膀,安慰到,“行了,快去吧,莫要让关将军等急了,今晚想来会十分的精彩的。”
李鍪也抱着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的心情跟着蒯蒙也走了出去,外面已经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而信使也已经等在了外面。
“走吧,莫要让关将军等急了!”蒯蒙说的很是自然,信使也是微微点头,便领着两人前去关羽的大帐。
李鍪本以为现在关羽应该如同传说中一样,在夜读春秋,但是到了大帐之中却是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很多人。
之前见过的廖化周仓和王甫三人暂且不说,那一直怒视着李鍪的神医樊阿先生也先暂且放在一旁,剩下的还有几个却是未曾见过,其中一人十分的年轻,面色白净,身形消瘦,看似柔弱却不阴柔,反倒是给人一种器宇轩昂之感,两条雪白的眉毛更是引人注目。
至于另外还有一人则是一直和其他人在谈笑风生,在李鍪进来的时候,也曾对着两人颔首致意,虽未曾亲近二人,却是让他们难生恶感。
除去这两个文士打扮的之外,还有一人却是和廖化周仓一般,一身盔甲,立于堂上,面目威严颇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而这个家伙也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李鍪蒯蒙二人一眼的,全程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不吭一声。
现在大帐之中,只缺少两个人了,一个就是此次的主人公,关羽关云长。
另一个就是在李鍪心中已经没了的,刘复了。
“玉灏兄!”那个器宇轩昂的白眉男子笑着和蒯蒙打着招呼,然后引着二人准备入座,“多年不见,未曾想到玉灏兄竟然能够来此。”
“若非是这么显眼的眉毛,还真是认不出你马季常来了。”蒯蒙也笑着和马良打着招呼,非常自然的就找了个地方跪坐了下去,而李鍪也很自然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刚刚这个和你打招呼的是...”
“荆州襄阳马家子弟!”蒯蒙也轻声回到到,“荆州有句俗语,马家五常,白眉最良,说的就是这个马家排行第四的家伙,马季常!”
李鍪点了点头,也和马良拱手见礼,一板一眼,不弱分毫。
“君候正在教导那位和玉灏兄同来的小兄弟,再次小弟先来给玉灏兄长介绍!”马良先是解释了一下关羽和刘复的去处,同时让李鍪也将提起来半天了的心放了下去,同时手指向了那位一直和旁人谈笑风生的中年汉子,“这位乃是天下名士,兖州山阳人,伊籍先生!”
李鍪还没觉得这个名字多么熟悉,蒯蒙却是已经先站起来了,一脸的惊讶之色,“可是曾出使江东的伊机伯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伊籍此时也站起身来,从容的走到了蒯蒙两人的面前,和他们相互见礼了起来,整个过程果然是雍容贵气,不愧他那名士之名,单说这风度气质方面,李鍪见了那么多人,无人可出其右!
伊籍之后,马良指向了王甫,“这位想来玉灏兄已经见过了,在下正式介绍一番,王甫,表字国山,追随我主之后,曾任绵竹令,现在乃是我荆州的议曹从事,为人忠勇刚烈,乃是真正的蜀中英豪!”
“见过国山兄,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蒯贤弟客气了,之前才知道蒯贤弟乃是南阳蒯氏之后,应该是王甫多有得罪才是!”
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却是一脸和气的互相吹捧,李鍪觉得,这就是荆州文人的虚伪!
而在介绍过王甫之后,帐中的文官,便是已经介绍完毕了,剩下的便是三名武将。
马良指着李鍪等人唯一一个没有见过的武将说道,“赵累,君候麾下的荆州都督,此次出征,全赖赵都督调拨粮草,掌管军械,乃是君候麾下难得的大将之才!”
赵累不同于其他几人,没有像王甫一样和蒯蒙相谈甚欢,也没有和伊籍一样在这里和他们相见恨晚,赵累听到马良介绍自己之后,只是淡淡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冲着蒯蒙二人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闭上了眼睛,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蒯蒙见这个样子,也没有去自讨没趣,冲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赵累点了点头,便继续和马良交谈了起来,而马良似乎也知道自家这个都督是什么性子,十分自然的将话题带了过去。
“周仓!君候的副将!”马良对于周仓的介绍十分简单,而周仓也就如同这个介绍一般,十分的简单。
“某家周仓,没读过书,不识字,就会跟着将军杀敌!”
“好汉子!”蒯蒙微微一笑,本想赞上周仓两句,结果话没说完,周仓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起了酒,弄得蒯蒙也显得有些尴尬了。
马良这次也是尴尬的一笑,然后赶紧给蒯蒙介绍这大帐内的最后一人。
“廖化,廖元俭!”马良介绍廖化的时候显得有些兴奋,“玉灏兄之前难道未曾认出元俭来么?”
蒯蒙看着一脸微笑的廖化,仔细的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从他的姓氏中想了起来,“廖化....你是廖家的那个旁系?”
听到“旁系”两个字,廖化也是有些尴尬,但是却未曾责怪蒯蒙,而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当初在荆南,武陵本家曾经有幸见过蒯家蒯蒙公子一面,只不过后来我便回到了襄阳家中,事后更是不小心被黄巾余孽携裹而去了,便没有再联系过!”
“廖大哥见谅,之前未曾认出,实在是多有得罪!”蒯蒙也赶紧赔罪说道,一副熟稔的做派完全看不出他和廖化当年也仅有一面之缘,还是没有说上话那种。
廖化也刚想搭上两句话,就看见大营再次被掀开了,迎着雨水,再次走进三个人来。
其中两个李鍪已经见过了,一个是各种作死的刘复,另一个就是这座大营的最高统帅,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
至于第三个给他们掀帐领路的,看那身姿样貌和关羽竟有八分相似,只是更加的年轻一些,想来就应该是关羽的长子,关平了。
{PS:历史上关平是关羽的长子,为胡氏所生,而廖化乃是襄阳人,但是也没有说他就是一个小校,他出场的时候已经是作为关羽的主簿了,这个位置等同于吕布当年在丁原麾下的位置,所以廖化是武将没问题,是否参加过黄巾之战,郎君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所以暂时遵从演义的说法,这是个长寿人,但是为了不那么惊悚,便改成了黄巾末期的时候。
至于周仓,这个关羽的副将,的确在三国志和裴松注上都未曾记载,但是在山西通志中倒是有关于周仓的记载,说他乃是平陆人,曾是张宝的副将,另外在三国志鲁肃传中亦有记载,在鲁肃和关羽的单刀会中,鲁肃职责关羽不讲信用不还荆州,语未究竟,坐有一人曰:‘夫土地者,惟德所在耳,何常之有!”这个没有记载姓名的人,的确很有可能就是周仓。
另外毕竟是副将兼护卫长,在三国中有明确记载的只有典韦和许褚,这两个还是挂着外将,另外赵云也是作为外将和关张马黄并立的,论起真正的护卫,陈到也只有几句话而已,所以作为关羽这个大将的亲将,没有立传也很正常!好了,言归正传!}
“呵呵,来的还都挺早!”关羽不似传说中那般傲气,反而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般,很是和蔼,当然,这是没有将他那摄人的气势算在内的情况下。
“关将军!”蒯蒙和李鍪也赶紧行礼,毕竟关羽的资格能力在那里摆着,不由他们不尊敬。
“嗯,坐吧!”关羽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自己也去主位坐好,“之前国让来信,让老夫好好照应一下几位贤侄,老夫还一直在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能让他眼高于顶的田国让这般在乎,今日一见,果然都是青年俊杰啊!”
李鍪听到田豫来信的时候便有些惊讶了,但是看到一旁的蒯蒙一副淡然的样子便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能顺从且谦虚的笑笑。
“关将军过奖了,国让将军让我等来,也是为了能够好生向关将军学习一番才是!”不同于李鍪的呆愣,蒯蒙在这里可算是游刃有余,那淡然自若的风度,看的李鍪好生羡慕。
“哈哈,真是几个谦逊的年轻人,比老夫这不成器的儿子要好太多了,哈哈!”关羽开怀大笑的同时,也十分自然的白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关平,看那熟悉的语气和动作,想来没少数落自己的孩子。
关羽寒暄过后便入了正题,“樊阿先生,久闻先生乃是华佗高徒,更是当世有名的医者,老夫这条膀子自从中箭之后便一直使不上力气时常就会眩晕倒地,而且现在每逢阴雨天,便开始隐隐作痛,还要烦请先生给看上一看!”
关羽说这话便脱下身上的衣物,露出了一条粗壮的臂膀,只不过现在这条臂膀上不但裹着染血的布帛,更是显得有些臃肿。
樊阿也知道自己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便整理了一番心情便缓步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关羽那条受了伤的臂膀来,同时关平也赶紧取了烛台拿在手上,给樊阿掌灯。
樊阿仔细观察了良久之后,也询问了关羽很多,最后将纱布解开,发现里面的血已经呈现乌黑之色,更是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传了出来,樊阿用手将伤口流出的血液沾了沾,放在了嘴里品尝了一番,一口吐到了旁边。
“关将军!”此时的樊阿丝毫没有之前和李鍪等人在一起时候的那般随意和懒散,反而是一脸的正色和肃穆,“病因老夫已经找到了,但是这救治之法,还需关将军自己选择!”
“樊阿先生请说,这其中还有什么玄妙不成?”
“也不是什么玄妙,只不过想要给关将军治伤简单,但是这治伤也分两种,一种是暂时治好,一种是是彻底治好,这两种治法需要关将军自己选择!”
“你这老儿,当然是彻底的治好,难不成我等还会少了你的诊金不成?”关羽还未说话,其子关平已经大怒了起来,冲着樊阿就是一顿呵斥!
“平儿,闭嘴!”关羽冷声说道,声音不大,但是立时就让关平闭上了自己的嘴,“听樊阿先生说完,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何时才能长点记性啊!”
“诺,孩儿知错!”关平不敢和关羽顶嘴,立刻就认了错,同时也对樊阿拱手行礼,“刚刚关平莽撞,还望先生见谅!”
“不敢不敢,少将军严重了。”樊阿抚须微微一笑,便继续对着关羽说道,“刚刚老夫说的两种治法,自然是有些区别的,关将军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
其一,是因为关将军年纪已大,身体上不能和年轻之时相比了,这想来关将军已经有所察觉了,否则虽然说这伤口上有毒,但也不至于让将军受罪至此。
至于这其二,乃是因为当初救治不及时,军中医者虽然将将军的伤口包扎好,但是其中的毒性却是未能清理干净,所以便让伤口在短时间内糜烂至此,更是已经深入骨髓,极难根除!”
“因为毒性难以清除,所以樊阿先生才说,有两种方法么?”
“正是!”樊阿点了点头,“若是暂时治好,则是需要将关将军伤口上的腐肉割去,然后辅以上好的金疮药,再加上我师门秘传之药,好生调养数月,虽不能全好,但是行动无俞,只不过日后阴雨天气,难免还会有些阵痛,另外就是,上阵搏杀也难免受些影响!”
“单单只是暂时治好都需要这般麻烦,还有诸多后患,那想来彻底治好,更加的耸人听闻了?”
“关将军说的是,若是想要彻底治好,便需要将关将军您的伤口重新弄开,然后露出其中的臂骨,将已经深入骨头的余毒用锋利的短刀刮下来之后,在将关将军伤口上的腐肉割去,伤口缝好,如此调养数月,便可全好!”
“但是呢?”关羽平静的饮了一杯酒,仿佛刚刚樊阿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割肉之痛已是常人所难忍受之痛苦,更遑论这刮骨治伤,而且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关将军已然年近六旬,身子骨不似年轻时那般结识健壮了,若是这般治伤,便是好了,也会伤了根基!”
关羽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微微一笑,“当年汝师华佗曾想刨开曹公的头颅,现在你想要割开老夫的臂膀,你们师徒,还真是有趣,有趣啊!”
“为医者,治病救人耳!”
“之前可曾做过类似之事?”关羽淡淡一笑,却是未曾再说华佗之事。
“不曾!”樊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家师曾经认为这个办法乃是可行的,但是因为过于的骇人听闻了一些,便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过!”
“所以说,老夫是你们师徒的第一个这种病人了?”关羽哈哈一笑。
“那老夫还真是三生有幸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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