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泽回到桑乾县,并没有直接回城主府,虽然他和张琛的调令已经来, 乌桓再次元气大伤,就剩下那么点人手,还安排两个汉将在,的确是不太合适,所以李昊干脆就以养伤为名,将樊泽与张琛调了回来。
樊泽去了乌桓大营,他还有些事情想问,马叔子在看到柯比能出现之后,惨笑一声咬舌自尽了,他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了,剩下的只剩下楼班和柯比能,相比柯比能的老谋深算,樊泽感觉楼班可能更好相处一些。
“樊泽求见楼班将军!”
楼班听到下面的人禀告说樊泽来了,还有些吃惊,最近楼班很忙,自己营地里有人犯上作乱,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有准备的,否则也不能说跑就跑,跑的那么干脆利落,跑的那么顺手。
借着这次机会,他能再次清理一下乌桓的内部,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仿佛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他在等待,这一批乌桓人已经不能再用了, 但是乌桓的力量没有消失,年轻人在不断的成长,孩子也在不断的长大,他要做的就是抽调青壮年来自己的身边,为汉人效力,同时对部落里的人们不断的施恩示威,让他们继续信赖自己,等十年后,他就可以将整个乌桓来一个大换血,让他们乌桓彻底的站起来。
他这刚刚开始筛选征召人马,樊泽就跑了过来,他在去迎接的路上,不断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让李昊等人看出了破绽,虽然这种事就算是看出了破绽他们也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还是不断的担心着。
“楼班将军。”樊泽看到楼班出现,率先走了过去行礼道,“能否请楼班将军和某单独说几句话?”
“额....”楼班有些懵,但还是挥挥手让新来的亲随们都离开,自己带着樊泽回到了大帐之中。
“樊将军有什么想说的,尽快说就是。”楼班招呼过几个人来让他们在十步之外守着,回到营帐就做好了接收密令的准备,心里还不断的想,“汉人就是喜欢玩这种神神秘秘的。”
“楼班将军莫要如此紧张,樊某人只是有一些,私事罢了。”樊泽看着屏退左右不说,还如此郑重的楼班,有些哭笑不得。
“额....私事?”
“对,私事。”樊泽一拱手,刚要张嘴就看见对面的楼班脸上大变,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还隐隐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紧张。
“额...楼班将军。”樊泽一脸的无奈,“你大可不必如此。”
“樊将军,该说什么,你说就是,没事,我听得见。”
“哎,罢了。”樊泽看着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的楼班,无奈的摇摇头,“樊某人只是想要问问楼班将军,是如何认识库泽力的。”
“额...樊将军要问的仅仅如此?”
“对,就是这事儿。”
“哎。”楼班长出一口气,同时樊泽貌似还听到了一股很...可惜的味道,他感觉这一定是错觉。
楼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其实也说不上认识,那家伙都四十有余了,只不过是看他经过这一阵子连续不断的战争居然还活的好好的,感觉他应该是有自己的一手本事,所以就直接把他提了出来”
说着这些的时候,楼班还有些尴尬,“这么大岁数了,还在战场上,并且活得不错,肯定有一手,至少保命的本事上,他绝对有自己的本事,放在身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跟着他跑,活命的机会比较大。”
樊泽无语的看着一脸尴尬的楼班,最后只得拱拱手,说声打扰了,便告辞离去。
楼班将他送出营门之后,也长舒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樊泽再次来到鲜卑的大营门口。
“樊泽求见轲比能将军。”
同样的开场白,但是这次不一样的是,门口泄归泥早就在营门口等候着他
“樊将军请,我们首领从早上就等着您呢。”
樊泽跟着泄归泥到了轲比能的大帐之中,看到正在喝酒的轲比能。
“樊将军来了?”轲比能十分的自来熟,伸手往旁边座位上一指,“坐吧,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轲比能挥手就让泄归泥退了出去,同时也让守着营帐的人都散了去。
樊泽做到座位上,桌案上,酒水已经备好了。
“轲比能首领倒是很了解樊某人啊。”樊泽端起酒碗,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会儿“至少二十年的辽东陈酿,轲比能首领,到真的是舍得啊,这就平时某都舍不得喝。”
“酒,就是让人喝的,放着,那就太浪费了。”
“这话说的好,我喜欢。”
“库泽力说的。”轲比能抿了一口酒,“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浪费了我一坛子珍酿,那是我从中原商人那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樊泽突然感觉自己手里的酒碗里的酒没了味道。
轲比能再抿了一口酒,看了一眼一脸无趣的樊泽,“我认识库泽力的时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某在鲜卑那被人给下了黑手,大晚上的被人劫了营,若不是手下的人拼了命的保我,我就死在那了,解过狼狈逃窜了几天几夜,愣是从雁门关外冲近了幽州地界”
柯比能回忆着往昔,喝着酒诉说着他的故事,“单人匹马的跑进了幽州,那个时候身无分文不说,还一身的伤,后面还有追兵,就是这样的我机缘巧合的和库泽力藏到了同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小土丘,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小小的土丘里面竟然是别有洞天,若非我一头栽在了土丘上,库泽力害怕我的追兵把他也给牵出来,我想他绝对是不会管我死活的。”
“那个时候,我是一个落魄的小部落之主,自己的部落还刚刚被人给攻破还不知道有几个人活着,而他,是一个独行侠,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无兵无势的小马贼。”
“他当时靠着劫掠商人为生,但是他很奇怪,他一不劫财,二不劫色,他只抢消息,中原的,幽州的,草原上的,无论真假,无论是哪一种,只要能给他带来有用的他不知道的消息,人就能活,带不来,他就会将哪些人灭口。”
“当时的我,是很看不起他的,成天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说,还太浪费时间了,虽然我不知道他要消息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消息,但是我告诉他,只凭着他这么一个人满头乱撞的四处跑,早晚得死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告诉他,无论他想要什么,无论是一件东西,还是一个消息,哪怕是一个人,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大,只要你足够重要,那么你就一定可以得到,至于为什么,因为就算你得不到,那些有求于你的人,也会倾家荡产的帮你得到。”
“从那以后,我就带着他在幽州这地界上晃荡,我们两个人杀过马贼,杀过匈奴人,杀过乌桓人,也....也杀过汉人,当时的我们居无定所,我们认准的目标,要么投降我们,要么被我们杀死,我们杀一路,抢一路,吃一路,慢慢的居然真的就有了自己的队伍,不过我是真的不知道那群疯狂的崇拜他的人都是怎么想的,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块脸。”
“我们的力量渐渐壮大了,但是哪怕我们劫掠了那么多的地方,找过那么多的地方,依旧还是没有得到他要的东西,慢慢的他开始失去了信心,甚至逐渐的开始暴躁,易怒。”
“终于在一次他暴怒将一个下属活活的残杀之后,整个队伍便分裂了,所有人都开始害怕他,他也变得疯狂了,仿佛要杀死所有的人一样,一个人骑着马带着他的弯刀就这么冲了出去,之后我再也没了他的消息,而我则是带着那些跟随我的下属杀回了并州,夺回了我的部落,只差一点,就能杀了素立报我的大仇了。”
轲比能端起酒碗,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当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在这桑乾县,若非是足够的熟悉,我真的就差点认不出他来了,没了满眼的血丝,没了那暴虐的气势,更没有了冷漠不清,但是脸依旧是那张脸,哪怕过了十多年,他脸上有了皱纹,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鲜活,但是某仍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之后的事情,你们大多都知道了,你们唯一不知道的是,他曾经主动来找过某,带着的就是那个汉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汉人属于哪个势力,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个家伙很厉害,或者说他后面的势力很厉害。”
“多谢了。”樊泽将酒碗放下,对着轲比能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起身走了出去,桌案上的那碗酒,却是丝毫未见减少。
等樊泽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沿途的所有人,都只是和他淡淡的打声招呼,没有去询问他任何事,也没有询问他伤口如何,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樊泽径直的找到李昊,现在的李昊手里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再过一天,大军就要前往代县与曹彰等人会和,这些人本就是异族,沿途辎重倒也好说,绝对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幽州刚刚经过战乱又经过大灾,现在正是百废待兴,这些辎重粮草确是要优先供给幽州本部,这也就造成了李昊需要精打细算一番。
另外异族入幽州,哪怕他们已经臣服,但是沿途驻扎之地也要提前选好,让各县早做准备,不为其他,为的就是以免急中生乱,毕竟往年的异族入关之后,没少出现霍霍当地百姓的事情,这种事,哪怕后面将他们都赶尽杀绝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是寒门与自己这些良家子和曹彰的第一次合作,当然一定要事事都做到极致才好。
“刚刚我去找过轲比能和楼班。”樊泽进门之后看着正低头忙碌的李昊开口说道,“楼班心存不轨,轲比能更是老谋深算,若是要用这二人,你要小心。” 李昊这才抬头看他一眼,“楼班心存不轨我早就知道,当初为了让你和张琛进入乌桓军中,特地的写了一篇又臭又长的信,他竟然一点一点的都看完了,而且看完之后立刻就能做出应有的反应,既没有乱给你们两人位置,又没有过多的考虑,这和我们之前得到的他,胆小懦弱的情报不符,现在的楼班不能等闲视之,更不能向之前一样那么对待他。”
“恩,你心里有数就好,那轲比能呢,你打算怎么办?”
“轲比能不同于楼班,楼班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他所求的无非就是时间,让时间冲淡汉人在乌桓里的威势,从而让他能够给乌桓换血,他十年前就是这么干的,这次,我可不会给他再来一次的时间。”
李昊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继续说道,“轲比能只是被田国让和彰世子给震慑住了,或者是他们的老谋深算加上英勇无敌,或者是汉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各个异族的族人里安插自己的眼线,总是,他并不是臣服,他只是怕了,这种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那不知所谓的信心,但是每次他只要觉得自己的实力足够了,就会再次反叛。”
“为何不杀了。”
“杀不得啊,这种人最恶心的地方就在于,他很聪明,他最会保存实力,他宁可把自己放在你的面前,也不会把自己的实力放在你的面前,只要他的根基犹在,只要他的实力犹存,我们就会投鼠忌器,他哪怕身处我们包围之中,也会安稳如榻上。”
“那是你们的事了。”樊泽最后还是不再继续想这些事了,“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我也去找阿琛他们了,等需要走的时候,你再来找我们。”
“你不来帮帮我么?”李昊指了指自己面前堆积了高高一摞的各种情报。
“我们做不来,我们要么长于军伍之事,要么善于草莽之间,没有你这份本事,就不给你添乱了。”
“你们这群不靠谱的家伙!”
李昊的埋怨并不影响樊泽等人继续喝酒高歌,正堂的灯光足足的亮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李昊才揉着脖子从正堂里出来,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自己的心胸都宽阔了。
“看来你心情不错。”牛二这时候也出现在院子中,在他身后突然说出这话,换个不熟悉的人定要反手给他一拳不可。
“还好还好,无事一身轻。”李昊继续闭着眼呼吸着新鲜空气,“话说你怎么在这,你的那些坑都填完了?”
“差不多了,不影响大军开拔。”
“恩,那就好”李昊缓缓的转动着自己的脖子,“你还没说你怎么来着了?”
“问问你的打算。”牛二走到李昊的身边。
“有什么想法么?”李昊可以不管其他人,但是这个外表粗狂并且十分不靠谱的家伙,他的家学却是丝毫不弱于自己,自己的家学多在治理地方与谋划未来,而牛二的家学则真的是长于军伍之中,他二人才是真正的互补,当初自己的父亲远赴凉州将他们这群无根之萍找到之前,就是凭着他们两个的互相合作才让这群家伙艰难的活了下去。
“想法没有,但是曹彰的路只有一条。”牛二沉声说道,“曹彰这边,除了我们没有人再会选择他了,魏王只要还活着,那些将领们,无论是封疆大吏,还是边疆重臣,又或是普通将领都不会正眼看他一眼,哪怕他们再看好他,也不会选择,因为没必要。”
李昊点点头,这点他也好,先生也好,哪怕是曹彰自己也都明白。
“他既然正途已经走不通了,那为什么不试试邪路!”
李昊的眼睛中光芒一闪,“姓牛的,你这话若是让先生知道了,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为何不试试呢?”牛二的语气中,居然出现了蛊惑的味道,“幽州虽是苦寒之地,但是这里势力交错,除了我们汉军之外,更有匈奴,鲜卑,乌桓三大势力,同时可同并州,过了易水就是冀州,对于我们来说可谓是得天独厚之地。
凭借你的本事,将那些异族一个个的诓过来然后变成我们幽州的汉民这并不困难,另外乌桓大部已经被打散了,匈奴早已破胆,而轲比能所在的鲜卑,至少现在不足为虑,凭你的手腕和我的带兵,给咱们五年时间,我敢保证,定能给曹彰一个铁打的幽州,外加二十万精兵!”
李昊闭口不言,沉默许久,牛二也不逼他,他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这么多年的合作,除了曾经的小师妹那里他犯了混蛋,其他的时候,他从没有过任何疏漏,他好似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能力与头脑。
“你有几成把握?”
“只要你能说动曹彰,我便有十成把握!”
李昊看着升起的太阳和厨房的炊烟。
“吃了饭就去整军吧,早日到代县,我也早日能和他好好的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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