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滞留于此?若是耽误了时辰,你便再也无法上了望乡台了。”冥孤决随着一道冥光乍然幻现在易从安的身旁,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
“冥主!”易从安一瞧着在自己身边逐渐现形的冥身,面上不由的爬满了喜悦之意。
“冥界不似你想象之中的好,且天地轮回之中自有定数,还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错意,而耽误了自己。”冥孤决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试图扭转过易从安的心思。
听到这里,易从安心中不禁念叨:“冥主啊,你真是好生啰嗦...”
“冥主...您是不相信从安是诚心想要入了冥界的么?”易从安依旧保持着面上的笑意,但他的语气已是有了一丝失落。
冥孤决被这番质问,一时有些哑口,竟好似不知该如何回答。
易从安见冥孤决没有回答,暗下的眸子瞬间又亮了起来,他好似心中颇有胜算,便又继续对冥孤决开口说道:“还望冥主给我这一具孤野生魂一个安身之所吧,从安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赤诚!”
冥孤决望着跟前已又是屈身跪地恳求的易从安,本应当是要拒绝才对的他,却是如何也迈不开以示拒绝而离去的脚步。
“你....我若这么做,是毁了你。”冥孤决说道这里,正要继续将积压在喉的话道完时却被易从安抢先就说道:“不,冥主,你是在救赎我,如你不愿就此容我入了冥,我便会一直在这偌大的地府冥界穿梭,直至这副生魂魂识消散殆尽!所以您这是在帮我。”
开玩笑,易从安的嘴可不是一般的嘴,只要他想,那三言两语之下,他就可以把冥孤决的思路给绕着带了过去。
瞧着不说话的冥主,易从安心中的胜算愈加浓烈,他只知道他的时间紧迫。
几番斟酌,
“好一副伶牙俐齿。”冥孤决把被带偏了的思绪,瞬间自己拉了回来。
“嘻嘻...”易从安现是呲牙一笑,略带着一丝得意,便又继续说道:“难道冥主您不觉得从安说的是对的吗?”
易从安这番疑惑又略带娇俏的声音,却又不似做作的姿态,竟是让那几千百年以来一直枯燥乏味生存着的冥孤决颇觉有趣,
他现时的脑海之中,当真就是有了要将这少年生魂收入冥界的念头,古往今来,
有生魂不愿入轮回,想要带着冥界生活的确是少之又少,但他易从安当然不是第一个。
如此,
冥孤决便想着,这番再多容一具,亦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冥孤决,略有犹豫,却还是开了口:“你当真想要留在冥界?”
“当然!”易从安没有半分犹豫,立即回应道。
“可,就算是你想要留在冥界,也一样是要淌过黄泉,饮下孟汤除去不属于我地府冥界的凶煞戾气,既是如此,你往生前尘之事都会一一忘却。
如此,亦是与要入轮回别无两样的。你又如何知晓,自己一番洗礼之后,还会记得想要入我这悠悠冥界之事?”冥孤决清冷的面上满是质疑。
“只要您答应收从安入了冥界之事,从安自会有法子记得的。”易从安说道这里,又是莞尔一笑。
冥孤决望着那张盈盈如水的笑颜,眼眸微眯,不禁的觉得,这唤作易从安的少年,举止投足之间,真是愈发的像女子生魂。
想到这里,冥孤决真是非常想幻出往生蒲来瞧一番,因为他真是觉得眼前的这少年,着实有些不简单。
见没有得到回应,易从安好似甚怕好不容易才得以一丝松懈,随后还会是拒绝,那面容便是显露了一丝着急。
“冥主?”易从安轻声喊道。
“嗯。”
“从安相信您这冥界之主当是一位言而有信皎皎君子,既是如此,那从安便去了!”还没容得冥孤决回答,易从安便先行飘了一会,往黄泉之中一跃而下,他将正具生魂都是浸在了黄泉之中。
冥孤决望着已是淌入黄泉之中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方才只是对那少年做了一番询问而已啊,可没有开口说了要同意易从安入了冥界的话。
可在这易从安左一言右一语的夸说之下,他竟总被带偏了去...
且说来这易从安倒也是个好家伙,有点见缝插针的意思。瞧来,是当真|铁了心要入了冥界了。
冥孤决身上的冥修之法的眩光幻闪幻灭,悬在黄泉上空,他好似是想瞧瞧那易从安究竟是意欲何为?
从冥孤决的的悬空之处望去,易从安的举止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倒是别的生魂淌入黄泉之时,多半只是淌过半身罢了,而他就不同了,他竟是将自己整个魂身都淌入了进去。
这生前是该有多么的‘干净’,才会如此不惧怕这黄泉之水的噬洗。冥孤决心中对这易从安的好奇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其实冥孤决本可幻出往生蒲查探一番,便可知晓易从安的前世。
但本是阎罗王身份可以随意查阅往生蒲的冥孤决,由于登上这冥界之主的位置之后,从前在冥罗殿之中的东西,现时都已经交给了其他九位阎罗王的手中管制。
所以,要查,还是得唤其中一位阎罗王前来,要了那往生蒲才行。
易从安从黄泉噬洗之中起身之后,生魂赶紧就一路飘飘荡荡就往忘川河水之上的望乡台飘走而去。
忘川河面静如死尸,河水皆是一股烂透了的血黄色,没有一丝生气...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怪风,掠过河面朝着飘走在望乡台之上的念从安就是扑去一股腥风。
因为,
地府冥界的出入口才得以恢复,在忘川台之上往来的生魂亦是少些。
他轻然飘走到面容混沌模糊的孟婆跟前,粲然一笑。
令得许久未得以见到这般面容的孟婆都不由的一惊。
“想来是生前做尽了的好事?”
见到这般从容的生魂,千百年以来从未与生魂搭过话的孟婆,今日居然破了这道例往。
“我不是要入轮回,或是下炼狱,我要留在冥界。”易从安依旧面色从容,万分淡然的望着那瞧不清面容的孟婆说道。
话落,
易从安还是不禁的瞧了一眼远处那耀眼泛着金光的六道轮回池水,那是他从前走过地方,若不是...他肯定不会记得了。
六道轮回池中的水与忘川河水可是大有不同的,
这六道轮回池中的是一泓清澈无比的碧水,且碧水之上还会有不断泛起的絪缊热气。
池水之中满是有着天然灵气而自然形成的白色接引之花,红色的狱红莲还有那淡金色的彼岸花,它们静静呆在轮回池水中,就好似那池水的永生伴侣一般。
耀眼碧水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风车幻形矗立着,在风车之上有轮回台接引六道。饮过孟汤得以入了轮回转世的生魂,需渡冥船穿过碧水,再登上大型风车的轮回台,方可再入世间。
其实,在这上古洪荒的三界之外,还有着一个有混沌世界较为渺小的人间。因为相对这逐渐跨然壮大的三界来说,过于渺小,自是不会有谁会去垂涎。
但是那个地方,易从安真是又爱又恨...
易从安扭回已是有些出了神的眼眸,依旧淡然的伸出那犹如枯柴般的手轻轻拿过被孟婆愣在手中孟汤,二话不说,便是一饮而尽!
“多谢。”易从安会心一笑对着孟婆轻吐道。
“留在冥界?姑娘是有何挂念的东西不成?”老道的孟婆真是不一般,一言便道中了易从安的心思,令他登时不由的面色有些心虚起来。
且,孟婆方才竟直接明言了姑娘二字!
莫非是这孟婆有如此神力?他都已是这般伪装自己了,孟婆怎么会瞧得出来?
不可以,
他可不能才开始便失败了,这孟婆真是在他易从安的意料之外!
“孟婆大人怕是瞧错了,从安,可是男子。”易从安辩道,方才还笑盈盈的脸颊已是露出一丝谨慎的冷意。
孟婆倒是没有与他争辩,继续倒腾手中的孟汤。
见孟婆没有搭理自己,易从安的心中不禁的更加慌乱起来。只见他匆匆的飘出了望乡台,随后嘴中好似嘟囔了几句什么,那东西便是随着一道冥幽幽的淡光朝着孟婆飘去了。
不知易从安使的是什么法识,拿东西幻影无形的,除了他自己与孟婆之外,便再无谁瞧了见。
冥界的孟汤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只要是饮过它的生魂,不论是多大的执念怨念,亦或者是鬼魅戾气都会犹如洗骨涤魂般的全然给消散了去。
易从安稳过心中紊乱的后,便安安静静地从望乡台之上退下魂身,任由着孟汤的开始发作,他依旧是紧闭着眼眸,不露出半分难捱的样态。
此时高悬在上方的冥孤决,终是忍不住幻身落地在他的跟前。
冥孤决幽静的站在易从安的面前,望着他生魂之中散发着一缕缕冥光的孟婆汤正在无尽的发挥它的作用。
在易从安蓬松得有些凌乱的青丝头顶之上,一丝丝飘飘然然若有若无的游离之状正由此被剥离了出来,就如那抽丝剥茧般的,不放过一分...
冥孤决虽是知晓孟汤的效果,但他这几千年轮以来,从未自己亲眼看过这过程,瞧到这里,他冥身微微一颤,好似露出一丝不忍之意。
整个将属于冥界东西剥离魂身的过程,约摸着是快要到了半盏烛的功夫,才终于得以停了下来...
此时易从安的生魂已不是那那副冥光闪烁的之态了,而是透明将至到快要瞧不见的样子。
易从安睁开眼眸之际,就瞧见了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冥孤决,一抹终于得以逃脱般的舒心笑意再度在他的面容之上展露开来。
易从安望着眼前的冥孤决,用着一股既尊崇又略有些昧意的声音轻轻说道:“我终于属于你了,我的冥主大人。”
是的,
终于,
易从安望着冥孤决那厚薄有度的嘴唇,脑海之中霎时爬上了一抹邪|恶的念头。
他,
好想贴上去试试,
不知道是否会有温度呢?
是软如丝绸?
还是甜如蜜饯?
声落,
冥孤决整个冥身好似被灌铅了似的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易从安方才说的是什么话?
属于?
为何令他听得心头一颤!
且这易从安经过冥界生魂必经的一番噬洗抽离过后,他居然还得以认得出自己?莫不是他这冥界的东西都失了效?
“你...怎么可能?”冥孤决终于缓了过来,理了神智,立即问道。
当易从安想要说着什么的时候,他那具生魂透明的凝状是愈发强烈了起来。
一般经过这么过程之后的生魂如若不尽快入了轮回或是进行滞留在冥界的下一步,不过多久就会生魂消散至尽,再无其他可能...
易从安有晃过神来,瞧着自己的这副鬼模样,心中不禁念叨:“我说冥主大人,你再动手,从安便要没了啊....”
就在易从安的魂身透明以至快要消散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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