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合离?”宁冬荣打断萧扬欢问道。
萧扬欢侧目看向一身寒气的宁冬荣道,“不是侯爷提出来的么,或者侯爷可以去再问问姑姑,但请侯爷顾忌姑姑身子不好,语气和软些!”
宁冬荣想了不想的闯进了,有孩子玩闹声的东间。剩下宁冬弈一脸凄楚问萧扬欢,“嫂嫂要和离么?”
萧扬欢没有说话,她目光浅浅的落在山茶花树上,入秋之后,茶花树叶子的颜色深了几分,又到了一年仲秋时节,也该到了落叶之时。
而回应宁冬弈的是,半个时辰后,自家兄长当众宣布,徐凝慧愿意带着阿庸回京城小住。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谁人也不知道在那半个时辰中,宁冬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徐凝慧离开的时候,和萧扬欢姐弟说,她隔几日回来后,给他们带京城好吃的月饼。
说这话的时候,徐凝慧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宁冬荣虽然面色不悦,但到底没有阻拦。
反倒是萧扶欢十分不舍的看着阿庸,再三嘱咐要早些回来。萧扬欢看着她笑容虽不如在她面前的自然,而并无勉强,于是道,届时,会派人来接她。
然而,萧扬欢并未等到徐凝慧的月饼,反而等到了元康帝送到清净寺的几封弹劾她与民争利,直至阖家伤命的折子。
沉着脸将内侍送走,萧扬欢传了朱公公进书房后,清净寺西南角,陷入一派诡异的安静。
这件事情不可谓不小,毕竟因着萧扬欢姐弟三人恩宠优渥之故,先帝也好,新帝也好,对待他们昭哀太子旧人都十分客气。
在场的崔良媛脸色已经白了几分,李良娣依靠在嬷嬷身上,而孙良娣垂头病弱的样子,倒是瞧不出什么不妥来。
勉力同几位低阶的太子嫔说了会话,崔良媛站在廊下看沉沉天色,风雨欲来之态。
心中也不禁黯淡了几分,南楚并不禁止官员家眷从商,毕竟陪嫁之风不如前朝兴盛,但若是嫁娶无银钱,是在与面上无光。虽为保官员为官清廉,高祖虽禁止官员从商,但对官宦人家和宗室也并未严明禁止。
故而太子妃谢氏的陪嫁中也有不少商铺庄子之流,眼下也是在萧扬欢手中管着。可萧扬欢一直在清净寺中,偶有下山都是在庄子上,庄子上的事情,都是朱公公在打理。
朱公公是先帝赐下的人,又是从内廷精挑细选之辈。
可这弹劾的折子,从何而起,与民争利,更是不知所谓。
在书房内的朱公公也是这样想着,他在知道消息后,各方查探,收到的消息竟然少的可怜!
萧扬欢坐在黄花梨木书案后的那张紫檀木圈椅中,面色沉沉,手中捏着一张弹劾的折。她也不看,只将它一下又一下的敲击书案,发出啪啪之声,在书房内回响,落在人耳中,更加沉闷。
“公主,按着规矩,皇上将弹劾的折子给您,您是要写一份辩折的!”闻讯而来的季长史最终耐不住书房内的沉闷气氛,终于开口道。
重锦进来为各人送茶,在送到萧扬欢身边时,送上一封信。
福全坐的地方离书案最近,他下意识的往信笺上一看,没有落款,不知从哪儿来。
而萧扬欢也不避讳,拆了信笺,看了一会儿,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捏着信笺的手中,因为用力过猛,隐隐泛白。
好一会儿,才让重锦将折子收拢,给季长史看,请他帮忙拟个辩折来。季长史自觉这是眼下第一要紧事,也不推辞,抱着折子便自去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小小一个香囊球,竟然惹出这样一桩事情来!”萧扬欢看着搁在书案上的那只银制镂空莲纹香囊球,竟然有几分苦笑不得来。
朱公公这才道,“这香囊球自五月上架之后,便卖的十分好,然因为香囊球做工委实不易,加上雕工等细致活儿。虽然买了去拆卸模仿,但终究未得其精髓。这本是商场中的寻常事,商人逐利,便没有放在心上。”
说着,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可折子上说,公主仗势抢夺钱家研制出来香囊球图,还草菅人命。奴才派人打听过,那户人家确实是巧匠,祖辈都善打造奇巧之物。而五月之后,便再没人见过他们一家了。”
福全补充道,“直到近日发现了他们的尸首,告上了衙门?”
朱公公点头,“可是这东西,便是真的抢了他们的,等闲也不是一两日就能造出来的。这些御史大人们,弹劾的实在站不住脚!”
“你有数过多少封折子么?”萧扬欢淡淡道,“八封,有先帝在世时的旧臣,有今年新进的新臣。看来,是早有预谋!”
八封折子,意味着御史台有八位大人弹劾萧扬欢,算不上多,但也不少了!
福全低声问道,“崔嬷嬷?”
萧扬欢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福全心中有了底,“既如此,皇上心里对公主的处置,是有数的!”
因崔嬷嬷被谢皇后和萧扬欢联手送回皇陵之事,让元康帝得个没脸,这几日元康帝对谢皇后很是不悦。升了宋贵人做仪嫔,武采女做常在,还有进了好几位才人和美人。
元康帝对她们姐弟的打压,也在所难免。萧扬欢心里已经料到,猜测元康帝或许或断了每月的看望和赏赐,或许直接下旨修建廉郡王府,落实他们姐弟不能回宫,失宠征兆。
但若是借着人命之事,在寺中祈福的她们姐弟几个来讲,无疑是灭顶之灾。
有些事情,可以退让;有些事情,不能妥协!
萧扬欢看向福全斜了嘴角,露出几分讥讽之色,“这想囊球的图纸,又不是本宫所绘,它的来历,可不是什么猫狗之辈就能做出来。”
福全有几分担忧,“若不让皇上这口气发出来,如鲠在喉,并非好事!”
这个萧扬欢自然是清楚的,她的那位皇叔,瞧着一派贤明做派,但私下里,帝王威仪甚重,疑心也不少。叔侄二人这么些年,对彼此的了解都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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